原来白如梦昨晚中途离席,回房里生了一晚上闷气,左思右想,都是难以入眠。她一想到席间聂刑与她娘眉来眼去,谈笑风生,便如同吞了只苍蝇一样恶心。而那个聂刑,偏偏对自己不理不睬,像是有深仇大怨一般。

    越想越不是滋味,终于彻夜不免。今天刚蒙蒙亮,便下了床,心道:“聂刑也未必是那样的人,或许是我多心了罢!如今他来我家做客,也得我亲手给他做些吃食,方不显得怠慢。”于是整点衣裳,出了房门,迎面便撞到一个丫鬟,正是昨晚那四个丫鬟中的一个,问道:

    “海棠,聂刑起床了吗?”

    丫鬟道:“这个,小的不知。”

    “我娘不是指名要你服侍聂刑内务梳洗的么,你怎么会不知?”

    那丫鬟面露难色道:“小的,小的真的不知。昨晚大王见夜深了,便让小的先去睡下了。小的今早起床,见陛下并没有在房里,床铺也没有睡过的迹象,小的找了半天,也没有找着陛下,正在着急,就碰见小姐您了。”

    白如梦道:“原来如此,你先忙吧。”海棠作了个礼,退了下去。

    白如梦心道:“这个却是怪事,聂刑整晚不在自己的房里,那到底会去哪里?”她心里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神色慌张起来。便悄悄滑到倾城大王的门前,把耳朵贴在门上偷听。果然听到两个人的声音。那女子的声音是倾城大王没错,而那男子的声音,正是聂刑!

    白如梦顿时又气又恨,那聂刑昨日还义正言辞,将自己的一番爱意拒绝,我以为他当真是为了温青姐姐,也便罢了。如今他话音未弥,就又和别的女人厮混了一整晚,而那个女人,还正是她娘!这让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她疯狂起来,猛烈地拍打起房门。

    拍打了几下,等不及人来开门,索性用力一踢,轰的一下把门踢开。好家伙!聂刑和她娘,果然衣冠不整,并肩坐在床头。

    她娘的头发散乱,脸上红晕未消,一脸的迷醉之态。只穿了一件肚兜,那肚兜还半边敞开,蜜桃一般的酥~胸,半现半隐,皎白的肌肤上还热气腾腾,一副好事方毕的模样。

    ”如梦,你误会了!我和陛下什么都没有做过!“她娘略有些慌乱,解释道。

    如梦哪里肯听,又去看聂刑,聂刑也抬起头来,看了看她。四目相对之下,竟无半点愧疚神色,只是瞄了她两眼。便又泰然自若地闭目而坐。

    如梦好不气苦,哆哆嗦嗦地举起一根手指,抖抖颤颤地指了半天,满腔怒火和委屈,竟不知从何说起。

    未及她责怪聂刑,自己已经先打熬不住,“哇”地一声,黄豆大小的滚烫泪水,滴落下来,打湿了她的衣衫。她将脸面双手一掩,痛哭着跑了出去。跑了几步,终于回转头来,又苦又气地高声道:“聂刑,你对得起温青姐姐么?我真是看错你了!”但只说了这两句,便泣不成声,一路奔跑出去。

    倾城见她跑远,叹了口气,道:“我那女儿,性子最烈,最不肯听人言语。”

    聂刑依旧只是端坐炼养,丝毫不为所动。

    如梦边跑边哭,也不知跑了多远,终于感到疲累,便停了下来。原来此时已经来到无忧河畔。那清澈如许的河水,依旧静静流淌。她向那河水中望去,见到一脸哀伤的自己,心中更添悲凉。

    聂刑,你不待见我白如梦也便罢了,还拿那些大义凛然的话语来诓骗我。如今你和我娘厮混在一起,还让我白如梦以后怎么做人,怎么面对你们?

    如今,儿时的梦已化成纷飞的碎片,再不复返。她突然觉得,自己已经了无生趣,这两百余年的人生对她而言,只是痛苦的回忆而已,如今再继续活下去,也只不过是继续受痛苦的折磨,永远没有终点。

    就让这无忧河的水,来永远地洗净我白如梦无边的哀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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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花郎君匆匆地奔入无虑洞中,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先让清风明月去通报,而是直接一头扎进了大厅。

    倾城大王与赤炎魔皇聂刑和小柔三人,正在用早点,突然心中一动,便起心念一番算计,突然脸色一变,惊叫道:“不好!”于是同时,百花郎君快步闯了进来,带着一股狂风。

    那书生脸色铁青,眉目之间,凝聚着一股令人发寒的悲凉,他几近哽咽地通报道:“大王,大事不好!如梦小姐她,她。。。。。”他毕竟没有勇气说完,喉头一哽,如同吞了一颗枣子还没有咽得下去一般,剧烈的起伏着。

    倾城大王摸了摸神机玉如意,她突然一拍桌子,刷地站了起来,也不及对那二人交待,便跑了出去。聂刑心中一乱,道:“小柔,你留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也冲出门外。

    三人各怀心事,一路狂奔,未及片刻,便已经来到白如梦出事的地方。

    倾城大王冲在最前面,她只是看了一眼,便已经抑制不住悲伤,大哭道:“如梦啊,是娘对不起你!”她纵然神机妙算,也万万没料到如梦竟然如此性烈,如此冲动。两眼一黑,竟欲晕厥。

    白如梦的尸体已经被打捞起来,放在青青如席的草坪上面。她红肿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酸楚与不甘,眼角不知是河水,还是泪水,打湿一片。俏丽的容颜已经惨白,毫无半点生趣。生前的表情,已经定格。那既有悲哀,又有讽刺,又有无奈。

    百花郎君蹲在她的身旁,用颤抖的手,去拂拭她那鼓鼓的眼睛。然而她只是呆呆地看着苍天,终究不肯合眼。

    聂刑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突然间,他身体猛烈地颤抖起来。似乎有一头猛兽,即将挣脱他的束缚,要逃离出来。

    他握紧双拳,与那头猛兽去做最后的搏斗,无奈越是斗争,对手就越是强大。

    终于,他内心的防线,在一刹那之间被摧毁得干干净净。然而他并没有感到难受,却仿佛得到了解脱一般,无比轻松。

    于是,他来到如梦的身旁,用自己温暖的手,去抚摸那张美丽而又悲伤的脸,然后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下去。

    他的嘴唇,触碰到的是冰凉一片。

    ”哈哈哈哈!~~“他仰着头,对着天一串放肆的大笑。

    “白如梦,你以为死便是解脱了么?可笑之至!朕马上会来告诉你,你到底有多幼稚!”

    他话音未毕,猛地托起右掌,狠狠地朝自己脑门拍去。

    轰的一声巨响,他的身体慢慢向后倒去,在倒下去之前,他已经气绝。

    “不要!”倾城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然而终究无法阻止悲剧的到来。她大呼一声,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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