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日夜更替,又是过了一夜。小柔转醒之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昨晚受了一些风寒,今日起来头有些微疼。不过却有两只黄鹂鸟,停在枝头清鸣,那声音格外清脆。小柔顿时心情大好,见得那朝阳暖照,和风微拂,原来人生在世,也有良辰美景。

    只是良辰虽美,奈何故人暌违,又有一丝阴霾,浮上心头。

    聂刑依旧在一旁瞑坐。她便去取了一下水,摘了一些野果,回来时,正好聂刑下了坐,便道:“陛下,你渴了饿了罢。”便把那些野果清水,尽数递给聂刑。

    聂刑道:“你也吃点。”

    她答道:“小柔不饿。”却是将头低下,若有所思。

    “可是在想长生么?”

    她方才惊转过来,见得聂刑笑吟吟地望着她。

    “陛下,您说我那长生哥哥,会不会以后不记得小柔了?”

    聂刑道:“那你会不会记得你那长生哥哥?”

    小柔咬着牙,坚定地道:“会!便是小柔化作了灰,也会记得长生哥哥!”

    聂刑不语,却是暗暗称赞:“这女子也是坚贞清澈,又十分可怜。倘若朕如此舍她而去,这乱世之中,她定然难以独活。而倘若一直留在近旁,一则男女终究有别,二则日后青儿若生起误会,也是不妥。不若如此罢!”

    便道:“小柔,来,朕有一事告你,不知你愿不愿意?。”

    小柔便站至他面前,道:“陛下尽管吩咐,只要小柔力所能及,定不推脱。”

    聂刑看她格外真诚,道:“朕也不要你做为难事情。只是朕如今举目无亲,颇感孤独,所以欲与你成一段美事。”

    那小柔听罢,脸上一红,道:“陛下明知我心里只有长生哥哥一人,为何还要说这话来戏弄我?”

    聂刑道:“哦?朕怎么戏弄你了?”

    小柔道:“烈女不侍二夫。陛下若要小柔做有违心意道德之事,小柔便是死也不从!”

    聂刑哈哈大笑道:“看你想到哪里去了。朕愿与你结作兄妹,你愿不愿意?”

    “兄妹?”

    “兄妹。不然你以为?”

    小柔脸上一喜:“原来是这个意思,是小柔太笨了,不明白陛下的好意,只是,,,”

    “只是什么?”

    小柔看她那破破烂烂一身衣裳,又满身烟尘:“只是小柔出身穷苦人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乡下丫头,见不得什么大场面,又对那些宫中礼节,全然不知,怕是丢了陛下您的丑。”

    聂刑道:“一派胡言!朕平生最厌烦那些所谓出身礼节,做事全凭心意而已。朕说配得上,你便配得上,勿要再推脱了!”

    小柔也不是婆妈之人,见得聂刑如此说法,也是欢喜,道:“那小柔便多谢陛下成全了!兄长在上,请受小妹一拜!”便跪倒下来,给他拜了三拜。

    聂刑笑着将她扶起,道:“吾妹快快起来,在朕面前,无须多礼。朕本该送一份大礼给你,只是现下不在宫中,待到他日,必会为你补上。”

    小柔道:“兄长的皇宫中宝物虽多,但又有哪一份礼物,比兄长更宝贵呢?”

    聂刑听罢,抚掌大笑,小柔见他欢喜,也是笑逐颜开。

    欢欣之下,聂刑那体内真气微动,便道:“朕要炼养一番,你就在周遭,勿要远离。”

    小柔应承,聂刑便阖上双眼,盘膝而坐。一时外缘尽去,内缘不生,已入混沌虚无之中。

    不一片刻,那丹田气海,浮起一轮红日赫赫长红。聂刑便引丹田真气,去冲散体内阴毒。

    孰料那阴毒日积月累,十分凶猛,二气在体内纠缠良久,真气渐渐不支,反倒是败下阵来。

    聂刑见事不济,便收了功夫,下了坐,长吁一声。

    小柔见他不悦,便道:“兄长何故烦闷?可是小柔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么?”

    聂刑道:“与你何干!方才朕与将长生体内阴毒排解,无奈那阴毒顽固,反倒是将我自身真气大大消耗。朕思量一番,必要得灵药滋养,助长我体内真气,方才可以将它驱逐。想我赤炎黄泉灵药堆积如山,朕偏偏却回不去!”

    那邹小柔却是对这些内炼外养,一窍不通。不过说到灵药,却又想起一件事情了。

    聂刑见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道:“小妹可曾想到了什么?”

    小柔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道:“若我将血灵芝的事情告诉兄长,他一定要去寻,倘若他出了什么差池,却不是我害了他?但若是不说,又似乎于理不合,怎么办才好?”

    聂刑道:“你不必如此,有什么事情,只管放心说来。”

    小柔道:“兄长当真要小柔说么?”

    聂刑笑道:“我这妹妹何时变得婆妈起来了?”

    小柔将拳头一捏,道:“好罢,兄长。小柔听说有一种血灵芝,传说中是个绝好的灵药,只是血灵芝生长的那断魂崖,却是个十分凶险之地?”

    “哦?”

    小柔便将那断魂崖的传说,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了聂刑。

    “原来如此,难怪你扭扭捏捏,是怕朕也遭到不测,你良心不安么?”

    小柔点点头。

    聂刑道:“然而朕却愿意去闯一闯!吾妹在此处等朕,或一两日,或三五日。七日之内不见朕回来,你便自去吧。”

    小柔却是摇摇头:“我陪兄长一起去。”

    聂刑道:“你去又能帮得上什么忙?既然那处凶险,你去反而拖累了朕。”

    小柔道:“正是那处凶险,小柔才陪兄长一起去。若那是繁华之所,便是兄长要小柔去,小柔也不会去。”

    聂刑笑道:“好!好!果真是朕的妹妹!好罢,你要去便去,不过切记万事听我吩咐,莫要擅做主张。”

    “兄长放心,小柔一定会乖乖听话的。”

    一番计议之后,两人便摘了一些青果随身,以便不时之需。

    断魂崖离此处并不太远,依二人的脚力,也不过四五个时辰。不过既然在深山之中,路上或有险阻,也未为可知。聂刑自知己力,此去却不是与之斗力。凡是能进则进,不能进退便罢了,总要留得青山,方能一展己志,念及于此,便不作停留,向那断魂崖开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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