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敏没有名字,他只有生母给取的一个小名,叫庆儿。说到张敏就不得不介绍一下张家,正一道的张家,他们有一套特殊的培养家族子弟的方法。正一道的张家精通双修之道,然对家族子弟却极为严苛。张敏的母亲就是张家为上一代继承人培养的特殊药人。这种人,从确定继承人选之后,就开始了寻一根骨与资质上好的婴孩以特定药物喂养,令其修习选定功法,与继承人所炼之功能轻易融合。等十五到二十年后,视继承人的需要,剥夺药人的内功,以壮大己身。因此类药人有男有女,张家人又不愿轻易在年纪尚幼之时损耗元阳,是以吸收功法只是以掌心对百汇这种通用法门。虽然这样得到的功力杂而不纯,但若以正常的双修功法佐之,却能让双修道侣受益,并通过这等辅助,在几年内即可纯化已身。

    正一道千年中执道门之首,恶毒的炉/鼎之法自然不许存在。张家所出的药人却没法计算在内,盖因此类人多数在被取了功力后,也还有十余年的活头。若配合指定药物,活到四十岁也不是没有可能。在古代的普通人家,三十岁亦可称一声老夫,四十岁又有多少人能平安活到呢。而且张家也爱惜羽毛,这种药人多数是从贫户亲生父母手中买来,或是干脆从扔了的弃婴中选择。

    当然,古代传宗接代思想根深蒂固,这种不要的婴儿,多数为女孩,极少有男婴。而张家所需的娃娃资质只要不差,必是普通人眼中的正常婴孩,如此健康的男娃,只要不是全家都活不下去,又有多少人愿意出手呢。

    庆儿的母亲就是药人。唯一区别的就是,他的母亲心计颇深,在知道自己未来能得一份药费就被遣送下山后,便打上了张家继承人的主意。

    吸食功力不是一蹴而就的,她便在自己身上暗藏了催情的药膏,然后一点点的的加重药量。为的就是能够生下一个有张家血脉的孩子,以后好留在这里享福!因为此女听人讲过,下山后的生活甚是辛苦。这是多么朴素的想法……

    然而此举却坑苦了张子诚选定的继承人,因为吸收功力期间,是不能出差错的,张悍为此险些走火入魔。虽然后来救治及时,却在内功上一落千丈。经此一事,他是不能再夺人内力了,而全靠自己修炼,如何能争得过其它拥有药人的兄弟?于是在几年后,继承人之争的擂台上,张悍输掉了他的身份。

    而他的药人,本应处死,可此女却在救治张昙的过程中,称着张家忙乱,拖过二十几日,确定有了身孕。张悍是不乐意要这个孩子的,可惜此事已成笑话,继承人的更替更让大家关注。是以张子诚便没再对那个女药人动手。

    其实最重要的是,正常女药人在被吸完功力后,会被张家下绝育药,因为这类药人被吸食后,元气大损,若女子生育,其腹内婴孩的成长所需根本就没法满足。本来所剩十余年的寿元,生子后能余三五年已是万幸。张家也不是非要人命不可,本着负责的态度,这药下得理直气壮。

    既然生下孩子也活不了几年,任其自生自灭就是,省着还要背负一个狠毒到残害血脉的恶名。这是张家上下统一的看法。

    然而张悍却不这么想,他原本是张家的继承人,现在轮为一普通子弟,地位之悬殊,如何不让他心生愤恨。可此事关注之人极多,张家又不肯因他一个废物往自家身上抹黑,所以他就做了一个解气的事,他以最快的速度纳了几个小妾,在药人生产后没三个月,就添了几个儿子。然后,他把庆儿跟自己生的儿子配资质,果然同样血脉就是好配对。在把资料提交给张子诚后,在他爹的默许之下,庆儿就成了药人中一员。

    张悍泄愤一样的举动并未给别人留下什么印象,张家之外失不知道,张家自己人也不在意。左右人也不会死,等吸完功力,稍炼个养生功,凑合活到三十多,也就行了。反正这孩子也不是什么好出身。

    然而谁都没想到,庆儿从出生就记事,而他母亲因为生了他反而活得更不如以前,是以没一就对一个娃娃打骂,好在这段时间很短,只有三个多月罢了。

    然而这却是庆儿对外面了解情况最多的时期。特别是张悍后来泄愤似的在他母亲面前描述这个孩子日后的未来。这些东西,作为婴儿的庆儿不懂,可却全部记在庆儿的记忆里。幼儿时期,他不明白什么意思,可在长大后,庆儿却明白了。他不满意这样的生活,凭什么他什么都没做,要受这样的苦?他一点儿也不信自己父亲会放过他,只要他还存在,就昭示着他曾经是继承人,未来会成为张家家主……

    庆儿自问,若有人害自己至此,挫骨扬灰都不够解恨。可惜药人外逃追杀太过,庆儿不认为自己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适应外面的生活,更别提躲过张家先天期的高手。

    药人的管理极为严格,在张家不乱的情况下,庆儿无计可施。不过,他在这段时间,瞄上一个人,这人,叫张敏。年纪比他小一岁,在张家子弟中,因为太胖,既没几个交好的兄弟,也没有过人的资质,母亲难产而亡,父亲还有子嗣。这样的人,为让自己更好的发展,他必然要等药人到二十岁。这意味着,二十岁以前,此人功力绝不会太高,暗算起来容易许多。

    庆儿等的时间并不长,由其在张子诚被关进后山之后,张家就乱了,这给了他许多方便。

    庆儿默默计算着时间,在他的哥哥张昙吸取功力的最后一天,他同样动手了。不是他不想提前,而是母亲的事情让他警觉,张家多少年没出过药人反噬了,如果他敢让张昙出事,有着母亲的前科,他怕当场就叫人击毙了。而张昙若是吸收完药力,无论后面的事如何发展,起码庆儿作为张家子弟,不会被处死,毕竟他已没有多久可活。

    在有心算无心下,庆儿轻易弄晕了已经收尾完毕的张昙,他轻轻松松的出了门,找到最近一直在附近巡视的张敏,向他慌张的报告,张昙出事了。

    两个人,一在前,一在后,进了张昙的密室。在张敏低头查看张昙时,庆儿一把药就迷晕了这小子。然后,取出自己配的能致全身浮肿的药物,仔细地涂抹全身。转眼间,又一个胖子出现在密室中。

    小心地扒下张敏的衣服,自己穿上,庆儿心中满意,这样,从今往后,自己就是张敏了。庆儿冷漠的看了眼地上的张敏,小心的出了密室,从最近的一个无人角落里取出一个不大不不小的瓷罐,那里面,密密麻麻的全是蚂蟥。而瓷罐的外头,却是四指宽一丈长的布条几根围绕着。这是他为那个胖子准备的东西,想来能让胖子变得瘦些。一个药人,贱命一条,死也就死了谁又会来查看呢?由其在张昙半点事也没出的情况下。

    庆儿在把张敏仔细处理后,又小的套上自己的衣服,还好,只是略紧些。点点头,庆儿收拾好所有东西,仍然埋进那个角落,然后他理直气壮的出门巡逻。等遇着另一个同是巡逻的张家子弟后,互相点点头,然后无意中提一句,大哥张昙似乎太久没出来了。

    还是托了正一道受挫的福,在祖父张子诚被关入后山,每日被迫回来的弟子或多或少的总要找找张家人的麻烦。谁让张子诚不在呢?想要出口恶气,自然优选张家子了。有本事的张家人自然敢呆在山中,可张家不占理,掌教更不好偏向他们,所以,有本事的张家人多数不愿意住在张家在正一道的祖宅。而没本事的张家人,却不敢出山,生怕暗地里叫人灭杀了。

    在此多事之秋,庆儿的替身张敏并无人细查,草草一尾芦席,卷卷就埋乱葬岗。这还是托了身具张家血脉的福气,不然许是连埋都省了。

    就这样,庆儿过起了正常张家子的生活,尽管,现在的他一点儿功力也无。好在这个时间点,张家的长辈不多,只有几个怕祖宅出事,留下镇守的老祖宗,基余多是同龄人。从张敏的屋子里找出此人从小就练的心法秘籍,庆儿开始练习。张家的普通子弟多数学的是九阳功,可庆儿现在元气血气亏损,若练此功,哪里来的阳呢?

    摇摇头,此法不可取。庆儿眼珠转了转,左右外面恨张家人的不少,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试一试呢?

    他把自己惯用的迷药配好,寻了族中最不起眼的子弟,小心地导出他们的内气,却不并吸收。又用蚂蝗造成气血二亏的模样,随便扔在张家附近。果然如他所料,几个不起点的子弟,张家吞了这个恶果。这些人修炼的功法就叫:百气归元功。

    庆儿笑眯眯地看着镜子里肿得奇怪的自己,轻轻说:从今以后,我名张敏张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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