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拿着一些刘启晖看着就觉得落后的水袋,水囊,水龙之类。其实古代的水龙效果还是不错的,但是,再好的工具你也得质量正常才能使用。这里的县令也不知贪了多少,连救火用具也是多年不曾更换。

    而福来楼的主人,那个中年人更是面露苦涩,百年心血,化为流水。

    他功夫虽好,可救出全家也是累得不轻。正一道百年间不曾向他家动手,家里人都认为人家默许了。可这回的事故,却也叫此人心中略安稳。既然取了家中钱财,又烧成白地,想来他们不会再以此为借口生事。日后只要不练正统嫡传的功夫,想来再无忧虑。

    及等天光放明,大火已经被扑灭。好在刘启晖指挥拆屋子拆得早,再加今夜近乎无风,才不曾烧光整条街。阳宁县令是同进士出身,先做二任县丞,后升为县令,已在此地呆了近九年。本来今年就要升迁,门路也走过了,结果临了临了,起火了。大半夜从被窝里爬起来,县令额头的冷汗哗啦啦地流淌,千万千万不要烧大发了。不然别说升官了,别叫府里问罪就好的了。他这些年可从没在防火上投钱,上面拨下的款早就分了。若事大发了,顶罪的就他最重。

    万幸万幸,那福来楼里住着今年新科的举子,组织众人把火控制在可接受的范围内,如此升官有望,周源简直想抱着刘启晖啃上二口。

    此时火灭,刘启晖本想再寻一家客栈休息,不曾想此地县令周源凑到近前。别看如今周源为县尊,刘启晖不过区区一举子。但周源为同进士出身,哪怕现在年近四旬,升官有望,可同进士一生也就止步于四品官位。眼前之人仅有十五岁,却是今年的少年举子。

    见县令满头大汗,一身灰尘的过来欲说话,刘启晖不是不分好歹之人,他笑脸相迎,躬身施礼:“县尊大人。”

    周源手捻须髯,兀自微笑:“可是刘启晖当面?今夜大火多亏你等发现及时,又有组织人手之功,本县当代阳宁县上下谢过。”说着一派长者风范。

    若平时这种气度固然令人心折,刘启晖借着周边的火把打量眼前之人,发髻应是起得急了,不曾梳好,零零碎碎落下几缕头发来。胡子亮而黑,本为美髯,可在火灾现场不知多少灰染在上面,虽未起结,却也好不到哪去。唯一身官袍,当是威严代表,却皱皱巴巴,袍袖上还沾块黑灰。怎得一身狼狈了得!偏偏现在没有镜子,此人不知情,刘启晖憋住了不曾笑,却也没法控制自己的脸,他表情便略显古怪了。

    “县尊大人自深夜忙到现在,在下不实敢居功。只是学生在福来楼居住,深夜似曾听到什么正一道门,师兄,叛徒,金银之类言语,想这火不是起于意外。”

    “哦……”周源略一愣,而后心中大喜。纵火的主家找到了,不管是与不是,正一道门可不是小门小户,用来背责是不大合适。但是,如是正一道的叛徒倒算不得什么了,大不了各打五十大板,责令双方各自赔付。

    周源若原来对刘启晖只是感激,现在简直是感恩了。他也不耽误,一声大喝:“来人,把福来楼的店家拿下,细细审问!”而后笑对刘启晖道:“贤侄,你这一夜也不曾睡好,若另寻客栈倒也麻烦,刚好我家西边有一处小院,不若贤侄且先搬过去住上几日。”

    刘启晖心中大喜,他还对福来楼东家有所企图,现在能跟县令住在一起当然方便。不由应声:“敢不从命。”

    周源因要处理后续,是以叫自己长随先带刘启晖一行人回家。自己倒是连轴转般开始了升堂。

    等到了周家所备的小院,大家累得不轻,君平安整个人也差不多要虚脱了。

    刘启晖和君平安倒能舒舒服服地坐着,再抱怨好像有点儿没道理,人家李狗剩现在不得不在外面走,虽说是为了安置行李,可光走路也够受的。

    劳累一夜,大伙都都没休息好,刘启晖吩咐众人把行囊归置好后,就兀自躺床上了,等再醒来,已是华灯初上。这时金秋月夜风爽人,因所住之地偏高,向外看时,却能见家家与天上繁星衔连相接的灯光烛火连成一片,烛光更是照亮了一片。

    随意让下人准备点吃了食,刘启晖并未打算今日就打扰周源。想也知道,周源这个年纪一日一夜不睡觉是多么烦躁。

    一时间又睡不着,当下就点了一根蜡烛,他打算构思下一本书。《狄仁杰》这套书写完,下一系列,他打算继续写江湖上那些事儿。

    上一次写得《白马侠客》来试水,卖的实在不错,男女老少全都喜欢读,和《狄仁杰》比都不算差了,干脆也写成一个系列。

    大侠,美人,好酒,名妓,兄弟情义,如火的爱情,刘启晖都不用借鉴太多地球上的武侠小说,只弄些狗血剧情就能找到无数这样的故事。似是一瞬间,蜡烛便已燃尽,此时天已近放亮。

    天明后,刘启晖先行拜见周源,果然是正经考出来且当过二任县丞的实干官吏,不过一个白日,此纵火案已有了章程。听说已联系上正一派的一道观,因此福来楼东主为其弃徒之事业已证明。并知晓正一道门的嫡传弟子张子诚曾于近日来到阳宁。如此与周源派人打听到的原委相差不大,因是涉及道门的纵火案,是以昨日就上报府城。如此,周源因此安倒是得福了,估计不久就可升任府同知。

    刘启晖忍不住问:“那福来楼的东主是如何拿下的?听说这人功夫插厉害的。”

    周源不由微笑:“那福来楼扎根阳宁已有百年,家大业大,如何拒捕?且此事为外人进我阳宁纵火伤人,虽与福来楼东主略有干系,然赔点银两便可了结。本县压下那人也是好意,若道门再对他下手,教派干涉县衙,本县就敢上折子调兵遣将!”

    刘启晖点点头,不由面露钦佩:“大人,学生在福来楼起火时多承此人相助,不知能否去本县牢狱相见拜谢?”

    周源愣了愣,后又想到,许是此人在火起时得了此楼主人相帮而逃离?去也无妨,左右他并不想治那人罪。

    “如此,一会儿我着人领你去了便是。只是不知贤侄在此处呆上几日?好教本县治上一桌酒席,给贤侄压惊。”

    刘启晖笑道:“本该学生拜谢县尊大人收留之恩,如此麻烦大人请客,真真过意不去。”

    周源很满意刘启晖此时的态度,他虽然潜力不及眼前少年,然花花轿子人抬人,等此人能给他帮助之时,想来会用在儿孙身上,如是一想,倒也想谈甚欢。

    等刘启晖有时间跟着周源的一个长随去牢里探望那福来楼的中年人时,已是下午时分。

    凡是牢中,就没多少是好的。好在周源对这人并不打算下杀手,更有另行庇护之意,是以牢头所带的行进方向倒是比正常牢房要干净许多。

    “薛凯有人来看你啦。”牢头在后面喊。此时开了门,牢头还道:“刘老爷,咱就呆后头啦,有事叫我。”说完他就自行退下。刘启晖笑着看到李狗剩塞银子给牢头。转过身来笑问眼前中年人:“你叫薛凯?在下刘启晖,今年新进举子。那天晚上我听见薛掌柜的跟人动手前说的话了,倒是一位忠义之士。”

    刘启晖吃定了纵火一事时间太紧,哪怕有人看出端倪,可见金银散落满地,也想不到是他嫁祸。又见此人不语,刘启晖心中明白,无论此事如何发展,薛凯定是心中有怨。毕竟此人是帮别人挡灾才又遇正一道。是以刘启晖并不提自己有心招揽之事,而是笑问:“你在此地经营许久,然正一道不过稍有波及,就让心血付之东流。在下不才,即承了你一人情,倒是可以做个东道,令你家重入正一道如何?”

    薛凯震惊地看着眼前的少年人,他凭什么?有什么资格说大话!

    刘启晖笑着从怀中取出一封信,递与薛凯。此为安亲王让他给弟弟承平王带去的。也算是荐书的一种,那上面有安亲王的小印。承平王可不似安亲王般年长,他可是当今天子暗中选的几个继承人之一。

    薛凯愣了愣,只扫了一眼,却没接过,只是瞳孔在看清印章时收缩一下。

    “刘老爷,如只是用亲王压制正一道,怕是很难对付张子诚。”

    刘启晖了然。他自心情不中取出一物,正是那把铜匕首。

    “再加上这个呢?”盯着薛凯紧缩的瞳孔,刘启晖笑了,果然他们同出一源的都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这东西对他来说只是把奇怪匕首,而对某些人来的说,却价值连城。可价值再高,对刘启晖来说,也只是匕首,撑死了是个值钱的古董。

    “张子诚本事是高,但正一道门想来不是他一言堂吧,如此筹码,你还担心什么?”

    薛凯的眼亮了,然后犹豫着问:“不知阁下想要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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