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夷白了她一眼:“横的怕不要命的,主要是因为你不命,别人要命。”

    安宁心里一噎,这算是夸她,还是贬她?

    两人走了有大半个月,都是漫无目的地走,也不知道走到哪里来了。这天,突然远远的看到一个城门。官道上人来车往,挺热闹的样子。

    安宁问他:“要去吗?”

    长夷想了想:“去吧。”说着,当先走了过去。

    安宁立刻跟上,虽然两人在野外也能凑和着过,但是她们不可能永远只有两个人,总是要与人打交道的,有些东西,也得从别人那里买。

    走到城门前,安宁去看城门上的字,上面写着五月城。安宁也不知道地方,这个城市连听都没听说过。

    长夷似乎也没听说过,笑道:“正好,连我们自己都不认识的地方,最安全了。”

    安宁听了心里一松,点头道:“那就好。”

    两人进了城,还是城里繁花,各式花样,卖啥的都有。两人在野外吃了大半个月,心里早就有些腻味了,这时,倒是正好去吃点别的东西。反正身上还有打劫来的钱。

    两人挑了个不大的酒楼,要了一些饭,红焖茄子,鲜蔬汤,白米饭。安宁吃的满嘴流油。只觉天下再也没有这样的美食了。

    长夷还是吃的不快不慢,没什么特殊的表情,但是跟他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安宁还是能看出来,他还是很高兴的。

    长夷问道:“你喜欢吃?”

    安宁点头,咽下嘴里的饭:“很喜欢。”

    长夷说道:“那就在这里多住几天吧。”

    安宁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你自己也想留下来的好不好,还偏偏要这么说,如像是迁就她一样。

    不过,继续决定要在这个五月城呆一段时间,钱方面就得上心了,她们原本还有一些钱,再加上打劫来的钱,一共也就十来两左右,不算少,但是也绝对不算多。

    要是在五月城里过,那还得精打细算地过日子,而且,也不能坐吃山空,两个人还得想办法挣钱才行。

    可是安宁能够想到的路子就两个,一个是砍柴卖,另一个就是刺绣。砍柴卖虽然稳定,但是挣钱太少,根本不可能够他们两个人花的。那么就只剩下刺绣了。

    长夷看着安宁手上的东西,说道:“你也就会捣鼓这个了。”

    安宁一边盘算着手里的针线,一边说道:“是啊,我就会干这个了。那大少爷,您想到什么挣钱的法子了没?”

    长夷一愣,不自在地咳了一声:“我又不少吃的。”

    安宁问道:“那住店的钱呢?”

    长夷不耐烦了:“有完没完?弄好了没,弄好了我们走。”

    安宁一下子笑了起来:“我说,你不会想吃软饭吧。”

    长夷有些听不明白:“软饭是什么?”

    安宁解释道:“软饭就是白吃饭的意思。”这还是她上辈子从李家小女儿那里听来的,说是软饭就是白吃饭的意思。

    长夷听了,不屑道:“我会没饭吃吗?”

    “对,不会没饭吃,就怕没地方住。”安宁继续笑道:“软卧。”

    长夷突然一挥手,手里的砍柴刀一下子刺出去,正好砍中一棵小树,将一根小树枝砍了下来,长夷语气阴沉,危险地道:“你再说一遍。”

    安宁现在哪里还会怕他?看到那个被砍断的小树枝,突然眼神一亮:“啊,其实你还可以砍柴卖钱的。你身手这么好,肯定砍的很快。能卖好多钱。”

    长夷终于不再理她,转身就走。

    安宁在后面偷笑。

    针线弄好,安宁也绣了几件小东西。可是怎么卖又是一个问题,这里可没有小货郎帮她寄卖了。别人她又不熟,再加上,也没有保证啊。

    长夷说道:“这有什么难的,你自己找个货架子,卖不就行了。”

    “我自己做小货郎?”安宁说道:“这主意不错,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长夷语气平缓地说道:“大概是因为没有脑子吧。”

    安宁侧目看他。

    长夷打了个哈欠:“我饿了,啥时候开饭?”

    哼,

    安宁哼了一声,发现自己也有点饿了。就去做饭。

    这次因为要在五月城呆一段时间,不着急走,她们就没有住那死贵死贵的客栈,而是打听着租了个小院子。位置不好,房子也有点旧,但是对住惯了茅屋和野外的安宁和长夷来说,已经算很好了。最主要的是便宜。

    房子一般,但是家事齐全,安宁终于可以好好地露露她的厨艺了。上辈子做饭给别人吃,她虽然也做的好,但是没有那么精心。现在做给自己和自己的朋友吃,自然又有一种不同。

    安宁做的时候非常开心,做出来的东西,真的不比酒楼里的差多少了。反正长夷小少爷是从来没有说过不好的。

    吃完饭,两人休息了一会儿,就去买了货架子和一些简单常用的货物,最多的还是自己绣的东西,安宁见过很多次小货郎的货架子,对这些还是还挺熟悉的。也不知道现在小货郎怎么样了?上次她们被藏衣人带着走的时候,安宁还试探着问问了关于小货郎的事。藏衣人说没事,没人找他麻烦。她才放心下来。

    准备了十几天,总算是一切都准备就绪,安宁看着自己的货架子,心里很有些满意。她往肩上一背,因为东西少,倒是不怎么重。背着倒是正好,就想先挑出去卖卖看。

    结果肩上突然一轻,安宁一回头,发现长夷竟然把货架子背了过去。心里不由一惊。

    长夷说道:“行了,我背着,你喊吧。”

    安宁忍不住说道:“你竟然也会干这样的事?”在她的印象里,像长夷这种少爷,都是不怎么喜欢抛头露面的事。

    长夷说道:“这本来就是我想出来的。”

    安宁说道:“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愿意出去做生意。”

    长夷无所谓地道:“这有什么?我不在乎那些虚头八脑的。”

    安宁想想也是,长夷和那些普通的富贵人家的公子少爷还真的是很不同,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也没有那么多这个那个的原则问题。可是,若说他是个江湖人也不是,他也没有江湖人的那些习气。真是看不明白。

    不过,既然他不在乎,那她就不管了。

    安宁清了清嗓子,试着喊了两嗓子,一开始还有些不习惯,但是喊了几声之后,也就习惯了。习惯之后就将自己卖的东西喊了一遍,她以前听小货郎喊过。现在改改词,倒是也能用。

    两人一边走一边喊,还别说,最后还真有几家问的,安宁人实在,没要虚价,要价并不高,结果那些人却总是讨价还价,这个说这里不好,那个说那里不好,再便宜一点吧什么的。到最后,安宁有些败下阵来,只能无奈地再降一点。

    那些人看能还价,讲的更起劲了。个个口灿莲湖,这个那个的都给你说一通,让她不降价都不好意思。长夷能给他挑个货架子就已经很满足了。她可不敢指望他来讲阶。真是被那些大嫂大婶讲的头疼。可是真的已经是最低价了。再降就赔本了。

    最后长夷咳了一声,冷声说道:“不买我们换下一家。”

    “哎。别走啊。”那些大婶见长夷挑着货架子要走,赶紧拦住,嘴里说道:“你这小货郎怎么这么没耐心,做生意不就是你来我往的商量着来吗?急什么?”

    长夷有些不耐烦。安宁赶紧打圆场:“主要真是成本价了,再讲下去,我们就赔钱了。您不信可以问问别家,没有再便宜的了。”

    “行了。”那些大婶看实在讲不下来了,这才大发慈悲道:“看着你们两个小孩不大的份上。就照顾照顾你们吧。下次可得给我们便宜啊。”

    安宁抹了一把脸,这些人真是太会讲价了,她明明都已经让钱了,还讲这样的话,幸好她们最后终于还是守住了底线,没有赔本卖出去。一番讨价还价下来,安宁累了一身汗。

    长夷听着他们还价也听得脑子疼,看着她这样子不由说道:“你这样能挣出本来钱来吗?”

    安宁不死心:“万事开头难,这才刚开始呢,急什么,不着急,不着急,一开始没经验,以后就好了。”

    下次,安宁有了经验,就将价钱报高了一点,留了还价的余地,又给自己定了最低价,少了这个最低价不卖,果然,就好多了。

    毕竟安宁实在,就算是定价虚高了一点,还是比别人的便宜,再加上质量也好。这样的,一来两去,竟然还真的有了两个老主顾。让安宁开心不已。

    卖了几天,安宁数了数手里的钱,竟然挣了二两多银子,高兴不已,做生意挣钱就是快啊。要是砍柴的话,砍半年也攒不下这些钱来。

    安宁将放钱的荷包收紧,嘴里期望着说道:“这才是我们的立身之本啊,这样下去,等我们有了本钱,就可以开个店了。然后就能稳定下来了。”

    长夷将手枕在脑后:“现在这样不好吗?”

    “好是好。但是总不能一辈都这样吧。”安宁说道。

    长夷无所谓道:“随你吧。”

    安宁发现长夷现在越来越轻松了,似乎什么心都不想操,什么事都不想管。就想简单地想干嘛干嘛。大概是和夫人有关吧。安宁心里暗道,心情也有些黯然,自从她们从黑衣人手里逃出来以来。两个人就再也没提起过夫人的事。她们也从来不提两个人以前的生活啥的。就这么凑和着过。倒是也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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