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单竹郁?

    愣愣的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然后破云再次傻傻的笑了,“呃,谭笑,这个名字听起来好耳熟,可是我怎么这会儿就是想不起呢。”

    “哼,那是因为您老人家是个榆木脑袋,除了那位东家家主您是再记不住啥了!”

    “别这么说我嘛。”拉着谭笑的手,破云噘嘴抱怨,他不过是不擅长记这些琐事而已,至于把他说的如此不堪吗!

    没好气的翻个白眼,谭笑反手拉了破云死命的往人群里挤,只是走着走着破云终于发现了一些异样。

    指着前方不远的那个人道:“咦?谭笑,你看那个人是谁?我怎么看的那么眼熟呢?感觉好像工部尚书大人啊。”

    刚这么说完,又拉了谭笑看向另一边,“咦咦?那个那个,谭笑你看,那个人好像是太常寺卿诶!还有那边那个好像是……”

    “好啦!别大惊小怪的好不好!”粗暴的打断破云不知是惊讶还是兴奋的叫嚷,谭笑瞅着破云微有埋怨的小脸,“拜托云王爷,您都已经是个封地开府有名号的王爷了不要遇到什么事就这般大惊小怪好不好。熟知您的知道您这是孩子心性,可是那些不知道的呢?虽然明面上不说,可是私下里他们指不定会怎么诽谤您诋毁您呢!我知道您不会在乎别人的看法,可是怎么样您也该顾及下我萧国的面子,现在挤在这楚楼前面的随便抓个都是叫的出名号的大人物,再加上现在因为您的及冠大典而从各国奔赴来的使臣,这眼多手杂的地方您稍微做点儿什么出格的事情那不消一会儿功夫便能弄的天下皆知,到时候人家谈笑起来说的可是咱萧国的云王爷怎样怎样。”

    一口气说了许多,直到说完了才发现好像自己说的实在有些重了,只是也怪不得他,毕竟他也是无奈,心里一急便给噼里啪啦的跟倒豆子似的全说了。这会儿觉得不妥了,可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的水,哪是他说后悔便能够收回来的呢!有些心虚的抬眼瞅了身边沉默的破云一眼,见破云脸上没有明显的不快,这才松了口气。

    “那个……云王爷啊……”

    “谭笑,我当你是兄弟,是朋友,你不要对我用敬语,也不要再叫我王爷。”破云突然将谭笑打断,这样说道。

    “诶?!”不知道破云又开始唱哪出的谭笑张大嘴露出了一脸傻像。

    再次见到了久违的兄弟的白痴样儿,破云愉悦的勾起了唇。“谭笑,你可知道。现在在这个宗京,在我萧国的京城,除了你,我真的再找不出几个能够让我如此放松对待的人来了?”

    “是、是这样吗?”

    “恩。”点点头,破云给了谭笑肯定的回答,“说来好笑,我曾经还自以为是个王爷便天下无敌了,信誓旦旦的与东聆说我能够保护他,能够与他并肩而立,东聆从未反驳过我,可是直到我回京了,看到陛下,看到了破钧,看到了敛荀,看到了陛下为我定下的未婚妻我才知道其实我错了,皇家的人若是没有实力,等着他的便只有棋子一途……。我曾经以为,我的这个家会不一样,陛下是我的大哥,他会永远像小时候一样呵护我,破钧也会永远像那日在东城后山上时为我吹萧,安慰我。可是事实上我错了,真的错了,现在的我,除了凭借我与东城的关系,我与东家主与东城主的关系还能够在朝中立有一席之地之外,我想不出我还有什么价值。我简直不敢想象,若是有一日我失去了东城这个后盾,或者说若是我从未有过东城这个后盾,那么等待我的到底会是什么,是弃子的黑暗吗?”

    “……破云,你莫要如此,也许事实并非是你想的这般不堪。”

    飞快的瞟了谭笑一眼,看着谭笑那连自己都骗不了的心虚,破云好笑的咧了嘴。“事实如何你心里说不定比我更清楚,我想你爹也该警告过你不要再与我交往吧,毕竟,稍微明白点的人都看的出,别看我现在风光得宠,可是一旦萧国与东城的结盟有丝毫的间隙,或者瓦解倾向,那么我这个云王爷估计就会是第一个被丢出去的替死鬼。……谢谢你,谭笑,谢谢你没有抛弃我。”

    看着破云少有的严肃,谭笑突然觉得眼睛有些酸涩,别过头想要掩饰自己的失态,却诧异的突然被破云揽住。

    “谢啦,兄弟。”

    学着破云咧嘴憨笑的模样,也笑亮了一口的板牙,“说啥呢!都说是兄弟了,那还计较这些做什么!不过……”话锋一转,谭笑突然露出了狐狸般的奸诈,“既然你也说咱们是兄弟了,那么……”将目光调向一旁装死的流萤,谭笑摸着下巴淫笑道:“看样子那个流萤总管也要把你往楚楼引,应该东家主也在里面,既然在这样的关头东家主还能够在楚楼好生生的呆着那么东家主也一定跟绿荑雅境有些关系了,所以能小弟我有个不情之请。”

    斜睨着谭笑,破云有些无奈,“好吧,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走个后门儿先把那个什么雅境的人先过目下吗,这事儿我允了,等会儿见了东聆便给他提下。”

    欧耶!听闻破云答应了,谭笑顿时喜不自胜,夸张的朝破云躬身一拜。“真不愧是我兄弟,够义气!”

    懒的与谭笑再胡闹,破云跟在流萤身后加快了步伐,只是注意着身边越来越多的熟面孔,破云突然有了一丝彷徨,在那一霎那间几乎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只是想要知道,到底在这楚楼里到底有着怎样的存在,居然能够让这么多的达官贵人蜂拥而至,甚至自愿放弃他们代步的华贵马车,只靠那双短腿一步步自几里外慢慢走来?!

    没一会儿,流萤毫无意外的将破云几人引到了一个偏门,相对正面的火爆夸张,这里真的算的上清净了。只是看着门口一个个柱子似守卫的彪壮汉子破云有些无语,怎么看也不觉得符合东城的作风,要知道,在东城武功高强的可都是些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美人,啥时候轮到这些五大三粗的汉子耍威风了!

    不过这到是提醒了他,他终于想起来为什么他会觉得绿荑雅境这个名字这么耳熟了,因为明明东聆他们就给他提过,说了这绿荑雅境也是在他东城的控制下。但是呢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事实是如此,现在摆了这些跟东城半点沾不着边儿的汉子来也是混淆视听的手段嘛。

    见流萤拿了个破木牌便轻而易举的带着他们穿过了那些大汉,再回头瞅瞅那些汉子面无表情的黑脸,破云有些坏心眼的想,嘿嘿,估计他们也就一摆设,外强中干罢了!

    走着走着,也不知道流萤是怎么带路的,反正左拐右拐的便到了个花园般的地方,过了那道拱门,破云继续东张西望就是不肯好好看路的往前走,可是这次却不知道是怎么了,刚走两步便突然撞上了一个温热的躯干,后退一步,才知道原来是带路的流萤,正奇怪流萤怎么突然停了,却听闻一个声音自左边传来,因为有层层的草木遮挡,破云看不到那人的容貌,却更加清楚的知道自己瞬间便被这个声音征服了!!

    “哟,这不是流萤哥哥吗,这么急冲冲是准备往哪儿去啊?好歹这楚楼也有小弟一份儿,就这么往里闯也不知道与小弟知会一声,难道就这么瞧不起小弟吗?”

    糯糯软软的温言哝语甜腻的几乎要占满心扉,轻轻柔柔的话语带着淡淡的埋怨嗔怒,一字一句不由自主的将听者的心思完全勾引,飘飘然的便想将那人揽入怀中好好疼惜一番!

    正沉浸在这嗓音中,只是那人接下来的话语却完全颠覆了破云的臆想——

    “流萤啊,小弟明白你这是在躲小弟呢,不过小弟真的真奇怪,难道说小弟的长相就那么不堪入目,将你这个堂堂东家总管吓得连个照面也不敢打?若说得罪……小弟也不过是偶尔怂恿家主哥哥将你调到小弟麾下而已,虽然小弟的请求的确强人所难了一点,可是小弟分明是看到了哥哥你天赋异禀,若是肯放下身段经小弟调教个三五月保管哥哥你能够立刻将小弟挤下去,一跃成为天下第一红的小倌儿!”

    嗓音依旧糯糯软软,可是这会儿破云再没了一丝遐想,敢情这人是在逼良为娼呢!不过,最令破云不爽的却是这人话语中与东聆的亲密。

    什么家主哥哥啊,明明东聆就是他一个人的,这又是从哪里跑出来的一个狐狸精啊,居然一口一个家主哥哥,那个“哥哥”是他能够叫的吗,问过他这个主人了吗!!

    不快的嘟起嘴,破云拉了流萤的手就要走,却被那人喊住,“哎,你们跑什么啊,小弟又说错了什么吗?哦,对了,说了半天小弟都还不知道流萤你带来的这几位是……”

    “回境主话,是云王爷和谭笑公子。”

    出乎破云意料,回话的不是流萤,而是站在一旁沉默许久了的绿镜,只是……等等,刚才绿镜叫那个人什么来着?境主?!呃,他记得,好像被这么称呼的人只有那个什么竹郁公子吧!

    竹……郁公子?!

    单竹郁?!!

    一下子回过神来的破云傻眼的望着面前的草木,这个说话的人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竹郁公子吗?!天呐,怎么会这么快就遇上呢,他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呢!!

    一想到刚才竹郁公子话语中与东聆的亲昵,破云便觉得自己像个即将要上场的斗鸡,一肚子火都没地儿撒,只能扬高了头颅,半点下风也不愿落!

    只是这单竹郁接来下的话语却真真将破云这个不善言辞的小王爷给气到吐血。

    “诶?那个黑脸小子就是萧破云?他真的就是那个拿了地凤珏的萧破云——东白君吗?!长的也不怎么样啊,一张脸还黑的跟个炭块儿似的,浑身上下半点风情也无,我真是奇了怪了他到底是哪点儿吸引了家主哥哥,居然让家主哥哥愿意将绿镜送了做礼物,可是更让我不能容忍的就是,那个本来就没啥本钱的人居然还自以为是的将礼物退还了,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居然任性的驳了家主哥哥面子,半点余地也不留,真是一点事儿也不懂呢!”

    就这么一句句的数落下来,那单竹郁才算解气似的停了片刻,接着便又咯咯的笑了起来,“哎哟,你们瞧我,这会儿居然跟个孩子较起真来,要传出去了,我单竹郁也就不用做人了!”

    这轻描淡写的一字一句都像一把把尖刀狠狠扎在了破云心窝儿,反驳否认的话语在嘴里打着转,却那样苍白无力,憋屈的怎么也吐不出。

    涨红了脸,破云气到浑身发抖却又不得不承认人家说的句句在理,的确,容貌,他顶多算个清秀,而在晒了那么几个月的太阳之后一张脸就连那点儿清秀也没了踪迹。权利,他一个清闲王爷,现在甚至就连呆在宗京的能力也没有了。性格……嘿嘿,他还真就是个孩子性格,除了任性傻气白痴外便再找不出半点特色。

    啊啊,这样说起来,他反到觉得那个单竹郁还留了些口德,其实他还要更加不堪些呢!呵呵……

    苦笑的低头看着脚上的靴子,破云突然发现他先前那点儿兴师问罪的想法也没有了,只是希望有个人能够来将他从这份尴尬中解救出去,然后他再找个没人的地方狠狠哭上一天一夜。

    也许是真的太过沉闷,沉闷到连老天也受不了,终于,在破云第一百零三次祈祷的时候,一个声音可媲美天籁的出现在众人耳际。

    “郁儿,既然白儿来了,你为何没有立刻着人通报与我,反到自作主张的奚落于他?!”

    清清冷冷温温和和堪比泉溪的话语玉珠滑落般滴滴答答,只是此刻听到这比呵斥更令人心惊的话语,破云非但没有半点愉悦,反而觉得心口像是压了颗大石般,闷到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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