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护士,胸前佩带着实习生的牌子。

    我咽了一口唾沫,嗓子痛得难以忍受,头也疼,感觉浑身都是疼的。我低着声音问:你是在和谁说话,我母亲还是和我?

    当然和你啦!我们本来想通知她的家属过来,实在是找不到登记记录,刚才找到纪录却发现没有留下地址和电话。就只有一张银行卡,卡上的钱好像也不多了。

    怎么会是这样?你在撒谎,我娘她本来就没有病的。

    我知道,你的心情完全可以理解,但有些病就不会提前和人预约的,就如同死亡的人是没有先见之明的。不要说正常的人,昨天医院开会,还发生了一件可笑而又荒谬的事情。医院里一个医生因为精神病人经常骂他而被折磨成了精神病,这又该怎么解释呢?

    近朱者清,近墨者赤。昨天的一则新闻上说肥胖病还会传染的,听起来就觉得恐怖之极……

    我一时语塞,不想听他讲话了。

    无论如何我也不相信母亲疯掉的事情,我不停的摇着她的手臂,经过剧烈晃动,她的手终于松开了,手心里滑落一把小刀。那不是我过十五岁生日,母亲送给我的?什么时候到她手里了?我好像遗失好久了。十五岁生日那天晚上,母亲走进我的屋子,塞给我一把小刀,祝福我生日快乐。我才知道是我过生日,那把小刀也是母亲有史以来第一次送我东西,当时送我的还有一把手电筒。

    不等我问,她就对我说:很对不起,我也忘记今天是你生日了,刚才想起来就准备了礼物,本来打算送蛋糕的,可那实在没有什么意义。手电筒指引你走向光明的前方,在你成长的过程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小刀象征斩除一切荆棘困难,你身边的任何东西可以丢弃,但这把小刀和手电筒绝不可以丢掉。

    手电筒还在我卧室的床头上,我却忽略了这把小刀。我是带在身上的,何时到了她的手里。

    我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被遗忘的。

    母亲攥着小刀就是想还给他的主人,而我真的是一个粗心大意的人。

    我在母亲床前泪流满面,为母亲,为我们可怜的命运!

    我决定背着母亲离开精神病院,我的良心已经无法容忍我袖手旁观。母亲的突然病变是我所不能接受的,也不会有人可怜母亲的。

    母亲的死活和任何人都是没有关系的。

    那个圣人蛋父亲自始至终都没来医院看过母亲一眼,医生没有告诉我这些,但是我自己能猜测得到。

    我蹲在母亲面前,她发狂似的尖声吼叫。她以为陌生人要来侵犯,吓的在床上打滚。

    我停止住了,不忍她的情绪变得激愤,看样子,母亲真的是精神失常了。

    母亲的举动引起几个病友的巨大共鸣,他们一窝蜂在病房里唱喝而叫,跟唱大戏似的。

    我实在无能为力。

    而且我必须尽快离开这里,我不能让病房里的人们引起骚乱,时间长了,医院也许会采取暴力行动。

    我是为母亲考虑的……我已经不想再让她受到伤害。

    母亲安静下来,看陌生人的眼光注视着我。

    那种无法形容的眼神让我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再不离开这里,我想我会窒息死亡的。

    午后的阳光似火,我身体里的水分在慢慢的蒸发,如同吸足水的海绵被人用力挤压,我顺着树荫茫无目的的向前走。

    病人的身体还很虚弱,需要继续接受治疗的。

    死不了的,他的命很大的。

    我的耳边不停的闪现医生与圣人蛋父亲的对话。圣人蛋的话在医生看来,我不是他亲生似的,可是我有足够的理由证明我和父亲同属的血缘,连大腿上的胎记都在同一个部位。大块的阳光被树叶分割的支离破碎,我的心也被分割的七零八落。

    难道上天真的不让我死吗?

    我真的受够了,姐姐离家出走,母亲疯了,父亲又找到了新欢,我跟河里的浮萍漂浮不定,找不到回家的方向。

    林立的高楼,宽大的马路,来来往往的行人,渺小的我拼凑在一起是如此的不和谐。

    路没有尽头,心也没有方向。脚却不由自主的向前迈进……

    眼前的情景竟是如此的熟悉,盛开的美人蕉,曲折的回廊,这不是回家的地方?我在楼梯口徘徊,看不到一个人的影子,到处是一片空调喧闹的声音。

    没人会理我的,虽然已进立秋时节,但人们的心情依然燥热。

    我也是一样。

    送报纸的老汉骑着自行车在我跟前停下来,穿越楼道进入地下室,把每家每户的报纸牛奶塞进报箱,莫名其妙的扫视着我,生怕我偷了他的报纸或者牛奶,又用手鼓捣几下。

    我干脆在楼梯上坐下来,谁有心情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做完这些他又是一溜烟摁着车铃飞也似的跑了,斜挎在车子一旁的绿色布口袋蹿出一份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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