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我说‘你不是早知道了?’南宫翔天脸上竟然露出一抹惨笑“心儿,就不能让我的梦做得长些吗?”我张张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看到我这样,他竟温和的笑了“在离宫主为你解毒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一定会离开我,可是我忍不住,忍不住将自己的那个梦延长,我告诉自己,也许你不知道真相,爱上我也说不定,那时我就可以无所顾忌的和你在一起,可是事实就是事实,心儿,你能原谅我隐瞒了真相吗?”他目光灼灼,眼里竟闪耀着一丝恐惧。

    我看着他,展颜一笑“我从未怪过你。”他听到后,表情温柔的仿佛可以滴出水,然后目光闪烁,转过身背对着我道“心儿,若是我告诉你,为了你,我可以放弃报仇,只要救出若惜,我们便找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生活,你愿意跟我走吗?”

    “放弃、报仇?”我不可置信的重复,一时间惊呆了,他所说的,可是放弃报仇?南宫翔天仍旧没有转过身,只是声音越发的紧绷“对,放弃仇恨,若是父母在天有灵,我相信比起报仇,他们一定更希望我活的幸福。”

    我呆呆的看着他穿白衣的背影,大脑一片空白。

    “恐怕不行。”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竟是魂听到了事情的始末,忍不住现身出来了。

    “魂先生,竟然是你?”南宫翔天略一惊讶复又恢复常态“为什么不行?”

    “因为。”魂复杂的看了我一眼“凌姑娘已经有了我们主上的骨肉。”魂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那样突兀,但他说的又何尝不是事实。

    看着南宫翔天失魂落魄离去的背影,我久久无法回神。

    回到了自己的寝室,魂并没有隐藏身形,只是复杂的看着我“你为什么不告诉主上你腹中的是他的孩子?”

    “告诉他又怎样?”我笑道“只不过是徒增烦恼?”魂一愣,然后皱眉道“如果凌姑娘真的不喜欢如兰,魂可以让她在这个世上消失。”语气竟带着一丝狠厉。

    我一惊“不可以,难道我肚子里是生命,她的就不是?”魂攥紧拳头“可如兰只是一名侍女。”语气中,似乎侍女有多么的低贱,“在我心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魂听到,竟然就那样愣住了,许久后,抬眼问道“我也是吗?”

    我极力的让南宫翔天落魄离去的背影在脑海中淡化,笑道“当然。”目光坚定,魂向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样,一动不动的看着我,眼光连闪,然后竟然笑了一下,从未见过魂的笑容,那笑容仿似春日融雪般奇异的温暖。“魂记得了。”

    “魂先生可不可以不要将我肚子里孩子的事告诉他?”我轻声说道。魂一皱眉,没有答应。可是也没有拒绝,一闪身消失了。

    阴云连绵万里,将整个天空黑压压的遮挡住,那云仿佛就在人的头顶,触手可及,那巨大的压力不单蛰伏于天空,也飘荡于空气中,缓缓压上每个人的内心。

    连绵万里的乌云下,就是连绵数十里的,一眼看不到头的人海,终于到了对决的日子,连上天似乎都感觉到人间将有惨事发生,不忍再看,将自己的眼狠狠的蒙住。

    偌大的战场,连绵十几里,分成了两大阵营,中间隔了一条大约五里的空白带,在两侧对峙着,身处一侧,只看到远远的一条让人心惊胆战的黑线。几百万人,除了偶尔金铁交鸣的碰触,竟仿佛一个人也没有,寂静的连呼吸都会不由自主的放缓。

    今早的将士们不受限制的吃了大块肉,何其的悲哀,也许这一战过后,许多人就再也看不见明日的日出,于是这顿肉就像给死囚行刑前的断头饭,每个人都心知肚明,每个人都只字不提。

    我和玄天雍并没有缩在傲峰城内,而是与众将士一起出了城,只是身处将士的中后方,每万人形成一个大队,华中士兵在最前方,足足一百大队,而坠在最后的则是忘川的两个大队和章丘的两个大队,衣着与华中的明显不同,忘川还好些,而章丘的二十万人竟个个如同他们国王一样身材高大,孔武有力,可以想象,着二十万人,在战场上绝对有着自身数量一倍以上的杀伤力。

    而忘川的二十万军队没人身后都背着一个筒状物,被面部缠绕,看不清里面到底装了什么,章丘国王曾经询问,忘川二皇子只是神秘的摇头,声称是对付敌军的武器。

    怕人员过于密集,误伤到自己人,每个大队中间都有十几米的空隙,我和玄天雍就在正中的空隙中,一辆马车在这庞大的队伍中有些突兀,但是众将士知道,那里面坐着的,是他们效忠的对象,是将华中从贫瘠带向富饶的领头人,是没有龟缩在坚如磐石的傲峰城、而是与他们共赴战场的华中大地——他们的信仰,玄天雍。

    我就和玄天雍一同坐在车内,还是做一名普通士兵打扮,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周围压抑的气氛让我止不住的连连深呼吸,但发现并没有多大的用处。“你还好么?”玄天雍一身轻戎装,眉眼之间没有一丝担忧,透漏着淡淡的关切,我没有与他对视,只是低着头,“没事。”

    天空仿佛都承受不住这种压抑的气氛,轰隆隆的雷声传入耳际,沉闷而遥远,却迫近到仿佛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引起人内心最原始的骚动,不安的气息渐渐散开,最前方,一声高亢而辽远的号角声传来,震动着每个士兵的心弦,要开始了。

    那声音绝对是用内力逼的如此遥远,华中的将领是一名年纪四十开外的老将,南宫翔天以防东越一方有变,赶回去了。“众位华中的将士,本将不需多说,我们是华中的第一道防线,也是最后一道,敌人若是攻进华中,我们将失去家园,妻儿父母将沦为别国的奴隶,我们的土地将成为别人的财产,我们不愿看亲眼看父母妻儿受辱,那么,他们要想攻进华中,请踏过我们的尸体!”句句泣血,字字铿锵。

    这老将明显身经百战,几句话就让众人的气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由原本的沉重压抑转化为一拼到底的视死如归。每个人脸上都化为哀戚决然的表情,哀兵必胜就是这个道理。

    战鼓擂响,响应着空中越来越密集的雷声,渐渐的,已经分不清到底是鼓声还是雷声。

    豆大的雨珠由稀疏到密集,“冲!”那将领一声大吼,百万人同时动身,由慢到快,开始跑动起来,雨水滴落钢铁制成的盔甲,砸落散开,反弹而起,在雨水中形成一小朵水雾,但是那水雾太多,已将士兵是周围撒成白茫茫的一片。

    对面的黑线也在靠近,速度竟然不比这一方慢,两方的阵营快速接近,可以想象,当双方碰触的一刻,接触点一定犹如绞肉机一样吞噬人命。可是此时没有人会发挥多余的想象,因为每个人都抱着一个信念,向前冲!

    双方的阵营渐渐接近,即使雨水的阻隔人们也终于看到了对方的样子,这时一定是双方将心思完全放到对方的时候,就在此时,异变突生,华中身后那章丘的二十万大军突然加速,而且一边跑一边分散,竟有堵截华中大军后撤的趋势,片刻便追上前面的华中军。

    章丘军队后方,那名仿似莽汉的章丘国王竟悄然躲在人群后方,面漏冷笑。“这次,华中必亡。”他缓缓说道,仿佛已经看到当章丘的战士开始击杀华中士兵时,华中士兵露出的惊讶的,不可思议的表情,然后华中队形被冲散,场面混乱,溃不成军。然后赤炎魏岭的军队就犹如探囊取物般轻松的斩杀。章丘竟然也是与赤炎魏岭一伙,假意帮助华中抵抗敌军,实则要在后背捅上一刀,让人防不胜防。

    果然,章丘的士兵已经冲入华中后方,已经有人斩杀了华中的士兵,一彭鲜血在空中飞溅,那名华中士兵声音都没有发出,就缓缓倒地。

    战场前端,显然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还在义无反顾的前冲,终于,两方轰然碰撞到一起。

    战场后方,章丘国王的冷笑还挂在嘴角,只是仿似凝固了一般,然后脸色霎时变得铁青,嘴角的冷笑还未收回,双眼已经惊异的越瞪越大,脸上的表情怪异之极。

    华中的后面三十万大军,竟然在雨中极力减速,十几米后,竟都刹住的脚步,而其他人继续前冲,似乎对于身后之人刹住脚步,恍若未见。

    刹住脚步的三十万人,竟同时掉转身形,反身面对章丘众人。然而,惊变还远远不止于此,在华中士兵掉转身形的同时,在章丘左侧的忘川的军队也同时停住脚步,然后同时一转身,全部面对章丘军队。

    在章丘国王如同见鬼般惊恐的脸色中,忘川军队的士兵终于将身后的筒状物打开,棉布包裹的赫然就是弓箭,而此时拉满弓的箭对准的方向,就是章丘的军队。

    这一突变让章丘国王霎时面如死灰,章丘过战士勇猛过人,为了不影响战士发挥,他们穿的都是软皮甲,而弓箭恰恰是这类皮甲的克星。他们本就擅长先行冲入人群,让敌人因为分辨不清敌我而不敢乱用弓箭,可此时他们还没有冲入人群,忘川的弓箭就已经举了起来,这一发现让章丘国王肝胆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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