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子你的茶不错。”司樱端起茶杯来慢慢饮着,李婶家院子里的这棵树高大,树冠圆而树叶密,在树下乘凉最好不过了,司樱想着却忘了自家院子里也有一棵这样高大可乘凉的树。李珍看着司樱从容的模样,越来越像她母亲,司雯,只是嘴皮子比她母亲厉害多了。“今儿你休息,专程过来会就为了喝我的这粗茶把!”李珍眉毛一挑,皮笑肉不笑。

    老狐狸,绝对的老狐狸,“什么都瞒不过您,我就直接说了吧!婶,我想做点小生意。”这孩子翅膀还没长硬就想一飞冲天,看来还是毛躁。“做什么生意,有何打算,说与我听听。”两杯茶冒着热气,在两人中间的小桌上,也就是自己才有这个怪癖,喝茶喝水几乎不喝冷的,李珍摇摇头,人老了,总是容易陷到回忆中。

    “我觉得整个东凤国男女衣着都过于简单,单调,我想在衣饰方面改进,开一间成衣店,专门卖我设计的衣服。具体的我就不说了,反正到时候您就知道了。”

    李珍探口气,“你应该知道我有把酒馆交给你的打算,既然你志不在此,我也就不拦着你了。我这里还有些银两,你先拿二百两去用吧!”司樱连忙站起来,“婶子,这段时间我已经很麻烦你了,怎么还能要你的钱?这不行,这钱是你留着养老的,我不会接受的。”

    “哼,你个小兔崽子,难不成我老了你就不管了,一口一个麻烦,你就这么把我当外人?”李婶佯装生气,怒目而视。“当然不会,你老了,我肯定是要养你的。”

    “那就这么说定了”,李珍掏出二百两的银票放在桌上,转身离去了,“小樱啊,赚了钱要连本带利的换还回来哟!”走到后厨门口,李婶还不忘交代,司樱笑笑,怎么她才发现李婶也有点调皮。

    司樱以前对服装设计很感兴趣,自学了一些,设计衣服她还是有信心。东凤国百姓的衣服样式都过于单调厚重,像夏天穿着就很不方便。她打算设计更好看更轻薄的衣物,鸣凤镇走水路去京城很方便,也不乏达官贵人在此落脚歇息的,衣服的成本售价即使高些,但只要受欢迎,销量也不会有问题。

    既然方案都有了司樱当然要赶快行动,她当天就上街把街上的铺面都观察了一遍,发现有一处地方很合适。临河的街道上开着家书肆,顺带卖点笔墨纸砚,鸣凤镇的人大多都做生意,对识文断字的事不上心,况且鸣凤镇没有学堂,因此这书肆冷清得很。如果她去盘的话应该能盘下来,只不过这书肆位置很好,怕是要价也高。司樱不敢贸然开口去问,她拿不定主意,于是回去同李婶商量。

    刚好也是巧了,这开书铺的先生是李婶的旧相识,他的书肆一年也没有多少赚头,都快要开不下去了。于是李婶亲自出马找老板商量这件事情,方孝文他老人家正打算关了这铺子,一听李珍要盘子自家的店面,当即就应下了。当然李婶出马,那价格也是谈得妥妥的,一百两就盘下了当街的好铺面。铺子要整修出来还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司樱刚好找寻合适的布料,联系大一些的作坊,赶制衣服。

    这眼看着天热起来,就快入夏了,可司樱走遍了附近的几个镇,发现市面上现有的布匹都很一般,打听了一下,别的地方也没有司樱要找的轻薄,好看的布料。而这些布,都是从当地的小纺织作坊进的货,基本上相当于自产自销。司樱既然把客户定为了南来北往的客商,有钱的公子小姐,用这样的布匹做衣服自然是不行的。不管她做得多好,材料不行,衣服也不会多出彩。

    她跑了几天,嘴里都急的长泡了,司樱正漫不经心地走在街上,突然被人叫住了,她抬头一看,原来是她最开始看得那家布店的老板在叫她。布店的老板给她拿出了一匹布料,叫她看看,“半个月前有位公子把这布放在我这里寄卖,布好看是好看,但是要价实在太高了些,我像客人推荐了几回也没卖出去,后来就渐渐把这事忘了。今天整理店面才发现了,你看看,可是符合你的心意?”

    司樱拿起布料一看,顿时两眼放光,那布料流光溢彩,色彩鲜艳,摸起来又顺滑柔软,最奇异的是轻盈无比,像极了丝绸,但摸着又不像。这样的布料如果做成衣服,人穿起来不仅舒适方便,还美观大方,这布别说是卖一两银子一匹,就是卖二两银子也委屈了它。

    “老板你可知道这布料的主人是谁,住在哪里?我要去亲自拜访他。”

    “这恐怕不行,那位公子只是来找我,并不透露姓名住处,他要是来自己便来了,要找他可真是找不到的。”店老板解释道。

    司樱这厢高兴地跟什么似的,听到这话又忍不住发愁起来,难道自己要守株待兔,开店的事情还要再缓一缓?好在人有时候走狗屎运走得不止一回,这不,司樱的好事要成双了。

    布店老板本来低着头整理布匹,不料她抬头往店外一看,发现之前送布料过来的公子正站在门外,她笑着把手一拍,说道:“成了!司小姐,得来全不费功夫,那位公子来了,此刻就在门外呢。”这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司樱赶忙回头去看,门外果真有位年轻男子站在那里,穿着月白的衫子,整个人看上去弱不胜衣,却偏偏自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强大的气势来,叫人移不开视线。

    “是你要买我的布料?”那人走进店内从司樱手里接过布匹,轻扬起下颌问她。

    刚才在门外还没发现他身量竟这样高,司樱简直比他矮了一个头来,在他的压迫下她好不容易挤出一个自认为最老练的笑容来,一脸认真地答道:“正是在下,鄙人司樱,敢问公子贵姓,可否借一步说话?”

    “白潋。”说着他也不理会,便转身走了出去。

    “哎,白公子……”司樱生怕他不见了,连忙追了出去,这男子怎的这般大胆,见了女子也不行礼,还说走就走,看来脾气不是一般的怪。脾气怪就算了,走路快的像阵风,司樱已经开始小跑起来,还是与他差了一大截。这人怎的就不知道等她一下,她可是弱女子,弱女子,司樱小姐你忘了你是在女尊社会吗,再有了,你刚才不是还在心里说人家瘦弱吗?看你还敢胡说。

    这边司樱同志拼了老命的追白潋,白潋确是很满意,满意到嘴角露出了自己都不知道的笑容。只是白小公子行走江湖,惯用自己羸弱的外表迷惑对手,狐狸尾巴藏得深,司樱自然是看不出。

    走了大半天,白潋在前面带路,七拐八拐的走了不知几个巷子,司樱早都晕了,只在心里嘀咕:这白潋没事走路这么快干什么,害她拼命追赶,老胳膊老腿都快跑断了。白潋在一家院子门口等司樱,她跑得脸泛红,出了一身薄汗,人家气定神闲,仙人似的,脸不红气不喘的,哪像她老命都快跑没了。

    “喂,你是使了什么术法吗?走那么快还不带喘气的。”司樱一边喘着气一边问白潋。

    “我习惯了,走路一向快。”白潋解释道。他哪里是习惯,有心捉弄司樱罢了。明明长了一张稚嫩的脸,婴儿肥未退,偏要装出一副老成的样子来与他搭讪,他只觉得有趣。“进来吧,我给你看样东西。”说完便打开院子的门进去了。司樱这才抬起头来打量白潋带她来的地方,看上去及其普通的院落,极其普通的小门,走进去迎面而来的照壁挡着院内的情景。绕过照壁,竟又是一道小门,门边长着几丛栀子花,才打了花苞,看上去仍是寻常人家的院落。两人推门进去了,这院内的景象却令司樱大吃一惊,豁然开阔,只见一座大房子里隔出了许多隔间,有几间已有纺织工在纺线了,就像是现代的流水线工厂。房子旁边又是走廊,走廊后应当还有更多的玄机。纺织工是清一色的年轻男子,显然训练有素,他两人进来了那些人连头也不抬,只管做手上的事情。

    “这里就是纺织的作坊了,这些纺织工技术都很好,你可以放心。”司樱点点头,她当然放心,只是为何纺织工清一色的是男子,明明女人好像更适合这类工作。

    像是看出了司樱的疑惑,白潋背着手说道:“我一向不喜欢女人,因此请的工人都是男子。”不喜欢女人?那就是,司樱没想到自己在异世还能遇到同性恋,实在是感叹,这辈子她总算是见着活着的同性恋了。白潋这么风神俊秀的人,寻常女子还真是配不上他,找个与他相当的男子才好,又想到东凤国也是禁止男子与男子结合,于是忍不住同情的看着白潋,拍拍他的肩,“我支持你!白公子,人就要大胆地追求自己所爱,不管能不能被世俗所接受!”

    白潋一听这话,立马明白司樱想歪了,强忍着怒气解释道:“我是不喜欢女人,但我也不喜欢男人。”说完便甩袖子离开了,只剩了司樱在风中凌乱,为白潋的性取向纠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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