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让人猝不及防,这批暴动的奴隶再怎么暴动,也毕竟都是一些孩子,局面很快就被控制住了,二十八个奴隶,当场被开膛破肚死了七个,满地的残肢断臂,令人作呕,还活着的奴隶被侍卫押回了笼子里,负责看守笼子的四个大汉连忙赔笑讨好,然后挥鞭子抽打笼子里的孩子,骂骂咧咧:“他奶奶的,跑,我让你们跑!”

    “啊!”笼子里顿时尖叫声四起,鞭子抽打在血肉上,顿时皮开肉绽,但笼子就那么大,他们逃窜也逃窜不出这个笼子,更有本就奄奄一息的奴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鞭子落在自己身上,小一些的奴隶害怕得瑟缩在了角落里,大一些的,则咬着牙扑在同伴身上,承受那落下的鞭子。

    也难怪那四个大汉气不打一处来,他们看押二十几个半大的奴隶,竟然都能发生这种暴动,惊了在场的贵人,回去以后也是吃不了兜着走,好在在场的贵人没有人受伤,否则他们脖子上方的脑袋更是保不住。

    樊夫人也变了脸色,和随行的侍从婢女一道急急忙忙地往朝歌和怀之那赶去,好在朝歌完完全全被怀之护在了怀里,怀之撑着手臂坐起身,将自己怀里的朝歌也扶了起来,安抚她:“歌儿,没事了。”

    樊夫人紧张地将朝歌和怀之兄弟俩上上下下检查了一番,确信了他们俩皆没有受伤,这才稍稍松了口气,今天场上发生的事,就是大人也得受惊,更何况朝歌年纪小,是第一次见到这样血淋淋的场面,好在怀之护得及时,樊夫人刻意侧了个身子挡在朝歌面前,不与朝歌提起那场面上奴隶死伤殆尽的惨状,更不让她看到,只是心疼地将朝歌从她大哥那搂到自己怀里:“歌儿,母亲在呢,歌儿莫怕。”

    朝歌从头到尾倒也未说过一句“怕”,只是思绪却凌乱得很,眼睛睁开看到的,脑子里想到的,都是那小野兽一般血腥而又痛苦绝望的眼神,还有那些分明和她一般大小,却没有爹娘疼爱,被人肆意辱骂,鞭打,甚至杀死的孩子……这个世界,似乎有太多她从未见过的东西,也太多她无法想象的残酷……

    小小年纪的朝歌不能理解……

    控制了现场局面的侍卫将领连忙匆匆赶向云府家眷,确认他们没有受伤后,连忙请罪:“国师夫人,公子、小姐,让你们受惊了!逃跑的奴隶已经全让我们抓住了,诸位莫担心……只是这位……”

    明之身手了得,将那意图攻击朝歌的小奴隶给狠狠钳制在了地上,膝盖压在那奴隶背上,一只手覆住了小奴隶的两只手在背后,另一只手扣住了小奴隶的脖子,令他动弹不得,若这小奴隶仍有异动,明之甚至能够当场扭断他的脖子。

    众人知道那些侍卫是来向明之讨要这个奴隶的,朝歌呆呆地睁大了眼睛,对上了那小奴隶猩红的眼睛,她以为这个小奴隶会绝望,或者会求饶,可是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朝歌……蓦地,竟笑了……朝歌看出了他的嘲弄,只是不知是自嘲,还是在嘲笑她……

    从头到尾,无论是朝歌,或是那如小野兽一般的奴隶,他们一句话也不曾说过,但朝歌仿佛就从那双充满火焰和嘲弄的眼睛里……看到了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朝歌怔在了原地,直到明之松开了那小奴隶,那小奴隶被人带走,明之和怀之皆返回担忧地放低身子唤她的名字,直到樊夫人因为朝歌久久没有说话而紧张地要唤大夫,朝歌方才缓过神来,呆呆地抬起了小脑袋,那粉雕玉琢的小脸上略粘了些泥土,樊夫人抬手轻轻地为她擦去,朝歌这才小声地开了口:“母亲……什么是‘奴隶’?”

    朝歌这一问,将樊夫人和怀之兄弟俩都问住了,最后还是怀之轻轻地揉了揉朝歌的脑袋,宠腻地安抚她:“奴隶也是人,和歌儿一样,有父亲和母亲牵挂,有兄弟手足相护,只是他们当下的境况不如人,但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和歌儿一样……”朝歌茫然地小声重复着怀之的话,似乎因为怀之的这番话,心里头那莫名受到的巨大冲击和难受,也被稍稍抚平了一些……

    明之一贯快意恩仇,见不得世间藏污纳垢,可纵然如此,贵族毕竟是贵族,明之从未想过奴隶也是人,甚至那场上死伤惨烈的奴隶,都不曾令他生出怜悯,毕竟,奴隶并不是人啊……

    这是贵族根深蒂固的观念,而今日这话竟然从大哥怀之口中说出,虽是为了安抚朝歌,可怀之神情倘然,足以可见这并不仅仅是安抚之语,而那一句“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更是让明之如同受到了巨大的震撼,一时间竟也有些愣住了。

    “怀之,胡说什么!”樊夫人轻轻训斥了一声,奴隶皆是罪奴,连人都算不上,岂能和朝歌相提并论,况且怀之今日这话……若是让有心人听去了,只怕要令人从中大作文章。

    怀之笑了笑,也没有过多解释什么,见好不容易安抚下了朝歌,樊夫人也不便多说,打发了前来请罪的侍卫将领,才将受了惊的朝歌托付给匆匆赶来的大夫,虽然看着没有受伤,但做母亲的毕竟焦虑,还是仔细检查一番的好。

    安抚下了朝歌,众人似乎这才想起同样险些受伤的樊稚,樊夫人回过身来,心疼地摸了摸樊稚的脸,安慰道:“稚儿受惊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樊稚已经自己起了身,只是方才于惊险之中,况且樊稚长那么大,是第一次眼睁睁看到有人就在自己视线之内被开膛破图杀死……尽管,尽管死的是奴隶,或许邺康的贵族见到奴隶被杀死并不稀罕,但樊稚从前远在岭南,却是从未见过的……自然也是身形狼狈,神情恍惚。

    樊稚狼狈地稍稍理了理自己的衣容,低下头来:“姑母别担心,稚儿无事……”

    纵然有那一句樊夫人的关心,但樊稚心中却难掩失落,尤其是……那生死一瞬,自己面前的朝歌有兄长以性命相护,所有人第一时间紧张她关心她,而她樊稚,却一个人狼狈地跌坐在地上,独自狼狈地起身,狼狈地收拾自己的衣容,狼狈地……

    ------题外话------

    卫衍:就知道你要给我找事……你还想好好活着吗?

    乌鸦:居然敢威胁我!下一章就写“讨厌卫衍”,朝歌说的,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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