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如今自己的计划一个个的被对方打破,文氏不由得心头一阵郁结,仿似有一块重重的石头压在上面,叫她无法喘息。再看穆惜珍,脸色也是难看极了,想到这次进宫,最终倒是空为他人做了嫁衣,她几乎恨得要把指甲掐进自己的血肉中去。

    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文贵妃已然没有了游园的性质,想起昨夜陆敏的叮嘱,实在不好发作,便打发了穆惜云自个儿去逛园子,她则领着文氏母女会了常青宫。

    没有了那些人的束缚,穆惜云倒是乐得清闲,她许久没有过这样好的心情了,想到先是平澜与凡耳帮了自己,如今平澜的母亲又将自己收为义女,这中间,想必平澜起到了作用不言而喻。思及此,穆惜云脚步愈发轻快了起来。

    平澜公主被安排在韶阳宫中居住,据说这里是曾经的长公主,也就是当今圣上姐姐的住所。尽管是皇家的长女,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却不难从韶阳宫的摆设看出曾经住在这里的长公主是个性子寡淡的人,这倒是难得得很。

    穆惜云刚刚踏入韶阳宫,便感到一股暖流迎面而来。

    “公主。”穆惜云见着凡耳也在此处,便连忙上前问好。

    “快快免礼。”平澜托起穆惜云的手肘,将她扶到暖炕上坐好,方才径自坐下。

    “刚才我还念叨着你呢,你就来了。”凡耳一边说一边将矮桌上的糕点推到穆惜云的面前,“这点心不知是什么做的,真是好吃极了,你快尝尝!”

    穆惜云也不推脱,拿起一块便送到了口中,顿时一阵花香扑鼻,令人食指大动,又吃了两块,方才停下。

    “过会儿午膳便在我这里用吧,若是喜欢这点心,我便着厨房多做一些,分送给你们。”平澜给两人添茶,笑容如春风般和煦。

    “对了,光顾着贪嘴,倒是忘了重要的事。方才在御花园中多亏了苏美人的美言,收下云儿作为义女,圣上已经传下口谕,恩准了此事。”穆惜云看向平澜,笑笑又说,“云儿知道,这件事若不是平澜姐姐,恐怕不会这样容易促成。姐姐的恩德云儿无以为报,还请姐姐受云儿一拜。”

    穆惜云说完,便要起身行礼,却是被平澜按住了肩膀,生气道,“妹妹既是母妃的义女,那便是我的姐妹,这样大礼岂不是见外了?”

    “就是就是,你之前救了我性命,我还没这么客气,那不成你就是诚心逼着我也给你行个大礼来到谢?”凡耳丝毫不客气地说道,只是她的洒脱,此时此刻倒是给三人的气氛添了一分热络。

    “若是灵歌姐姐也在就好了。”穆惜云喃喃一阵。

    “不碍的,过两天我便下帖子,到时候咱们四个一起聚聚。”平澜说完,三人便坐在暖炕上打开了话匣子。

    不多时候,突然有人来报,说是文贵妃娘娘身边的杨女官求见,杨女官说明了来意,便被准了进来。

    “奴婢给二位公主还有惜云郡主请安。”杨女官礼数尽管周全,面上却是难掩的不屑,没等几人准了她起身,便径自收了礼,开口道,“奴婢是封了文贵妃娘娘的命,请郡主快些回府去。”

    穆惜云闻言,蹙了蹙眉,开口道,“不知家中发生了什么事?”

    “这个奴婢不知,还请郡主快快随奴婢去吧。”杨女官声音冰冷,与韶阳宫中的暖意形成鲜明的对比。

    凡耳刚想开口,被身边的平澜适时制止,她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背,转向穆惜云,“妹妹家里怕是真有急事,今日这顿午膳,姐姐便先欠下,妹妹快些去吧。”

    穆惜云有些抱歉得看看平澜跟凡耳,适才福了福身,跟着杨女官出了宫。她早该想到,经历了昨日宫中发生的事,信国公府一下子折进去了两个女儿,不闹个天翻地覆才怪。

    一边想着,已经来到了宫门口,看到自己出现,穆惜珍急忙掀开车帘,热络的将穆惜云迎上了马车。

    这一路,不比来时,文氏坐着先头的马车,而穆惜珍则与穆惜云紧随其后,同乘一辆马车。

    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语,穆惜珍脸色似乎不太好看,像是昨晚没有睡好。穆惜云倒是乐得清闲。

    想起昨夜陆敏盛怒之下的样子,穆惜珍不由得感到脊背发凉,同时,这次进宫,她也是彻底绝了对七皇子陆离的念想。尽管对方若天神般俊美,却是狠辣乖戾,不可一世。更重要的是,他确实不受圣上喜爱,若真的与他搭上了干系,不知什么时候因为违逆了皇上,便要脑袋不保。想起这些,穆惜珍有些身心疲惫起来。

    穆惜云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却也并不开口过问,毕竟没有观众,就算演技再高超,又给谁看呢?

    一行人回到国公府,天色已经不见亮堂,刚刚下了马车,便听见有女人声嘶力竭的哭喊声从门内传了出来。

    “夫人!夫人您可要替我做主啊!”就见冯氏蓬头垢面,哭喊着没有半点仪态便扑倒在了文氏的脚边。

    “你这是作甚!还嫌国公府丢人不够么?还不快进去!”文氏一声厉喝,就见对方瞬间收了声,亦步亦趋得跟在文氏身后进了园子。

    “看来母亲那里可有的忙了。”穆惜珍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却忽然转身道,“五妹妹那里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六妹妹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穆惜云看了眼对方,却见她脚步有些虚浮,不知道心中在想什么,见对方十分坚决,口气里也并不是询问,便颔首跟了上去。

    “小姐。”看出穆惜珍有些不对,东锦警惕得扯了扯穆惜云的衣袖,却见对方朝她摇了摇头。

    这样的表现,就连东锦都能看出来有异样,看来穆惜珍的确是乱了心神了,不过,这或许正是一个好机会也说不定。

    跟着穆惜珍来到霜月居,明显感觉整个园子跟往日里不太相同,穆惜月平日里好动,性子又泼辣,动辄就听到她吵吵嚷嚷的声音。自从上次伤到了手指,院子里里外外便人心惶惶,生怕一不小心冲撞了穆惜月,没有好果子吃。然而这一次,穆惜月殿前失仪加上手指重伤,至今整个人还在昏昏沉沉,端的是她身边的崔妈妈跟妙儿也不敢多言语。

    守门的小丫鬟见是大小姐到访,立即上前行礼,自动给穆惜珍让出了一条路。穆惜珍看也没看对方,便领着穆惜云进了内室。

    一向不与穆惜月亲近的穆惜云这是头一回来到霜月居,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中药味道,跟内室中富丽堂皇的装点有些格格不入。

    “是大小姐还有六小姐来了啊。”崔妈妈从昨夜开始便一直守在穆惜月身边,直说是因为自己没有跟在四小姐身边才害得四小姐遭人陷害受这样大的罪,老泪也不知道掉了多少,如今看着眼圈仍是红彤彤的。

    穆惜云看着那婆子做戏,也不吭声,毕竟是在大门大院里当差的,这些都是轻车熟路,也是谋生的手段。

    “崔妈妈别太难过,四妹妹怎么样了?”穆惜珍隔着屏风瞧了眼躺在床上的穆惜月问道。

    “昨儿个小姐回来就发了高烧,请来的大夫将小姐肉里的虫挑了出来,您不知道,当时把咱们四小姐疼得啊...是老奴一时心急,不该跟两位小姐说这个的。如今喝了药,四小姐又睡下了,只是浑身还是有些烫人。”崔妈妈一边说着,一边用帕子沾了沾眼角的泪。

    闻言,穆惜珍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四妹妹的手,今后还能恢复么?”

    崔妈妈一听,仿若勾起了她什么伤心事似的,哭丧着脸,答道,“小姐的手...怕是毁了。大夫说,就算人缓过来,今后恐怕连用筷子都成问题。”

    穆惜珍闻言,常常得叹了一口气,“四妹妹是个要尖儿的,若是叫她知道自己的一双手废了,恐怕是连死都不如了。”

    穆惜云听着她话里有话,整个人一时间氤氲在诡异的气氛之中,眉心微微蹙起,却不上前半分。

    穆惜珍看到全身戒备的穆惜云并不作声,只是在转身的一刹那微微扬起了嘴角,眼底划过一丝不可察觉的阴狠。就见她莲步轻移,绕过屏风,朝着穆惜月的床榻边走去。

    崔妈妈不敢怠慢,便急忙跟了过去。只剩下穆惜云跟东锦两人站在屏风外。

    “呀!四妹妹这是怎么了?六妹妹,你不是精通医术么,快来看看啊!”

    穆惜云听得屏风后面的穆惜珍一声惨叫,心中感觉事情不对,可是本能的反应,还是快步走了过去,只是眼前的一幕却令穆惜云产生了一瞬间的错愕。就见穆惜珍面上浮现出一抹冷笑,下一瞬则是将头上的朱钗拔了下来,狠狠□□了昏睡着的穆惜月喉部,穆惜月似乎是被突如其来的痛感惊醒,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大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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