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完成任务,还被海公公给恶人先告状。

    你说那死太监的嘴怎么那么贱呢?

    谷老爷才从北淮回来就听见这消息就十分的震怒,觉得他们兄妹两在没事找事。

    让谷冥与谷泉夭同时面壁三日。

    当时谷冥那个气呀,谷泉夭只得讪讪的回房,百无聊奈只得胡思乱想。

    如果说太子与二皇子争天下,那么羽苒帮的是谁?

    从目前这个形式来看,他好像谁也没帮,只是做自己该做的事。

    重桑农,轻赋税,惩恶官,赈灾情。

    在这二者争霸天下之中,他到底扮演着什么角色?

    是太子的张良,还是二殿下的诸葛?

    亦或许,两者皆非,是那兼济天下的达者。

    想着,想着,她就不由自主的为自己的命运而担忧了。

    注定要被牺牲的,可是她想知道自己是怎么被牺牲的?

    希望天公能作美,牺牲她给羽苒做夫人。

    “三小姐,可以用膳了。”送饭的老妈子将饭菜送到门口。

    谷泉夭一看,顿时怒了:“怎么又是土豆,本小姐不吃土豆。”

    “三小姐,这是二小姐吩咐的。”老妈子低头,自从十二岁谷泉夭回到谷府就没有人敢得罪她。

    得罪她,无疑是一场噩梦。

    明的干不过就来暗的,总有她想不完的办法。

    不过,谷海菱怎么这么烦人呢?真的很讨厌呢?

    “又是谷海菱,真是阴魂不散。”她看着半碗土豆以及白米饭。

    “三小姐?我可以走了吗?”

    “给我换,我不吃土豆。”

    “这……”

    “怎么?谷海菱是你主子,我难道不是吗?”

    “不是,只是老爷吩咐过小姐这三日面壁……”

    “让我面壁又没有说不让我吃饭……”

    “爹说,你面壁,让我好好的看着你。”谷海菱款款的走过来,长裙曳地,一派端庄,骄傲的像个女王。

    谷海菱嚣张气焰在整个谷府已经燃烧了大半边天,连她老子也对这女儿娇宠三分。

    “我反正不吃土豆。”

    “你不喜欢干什么,我就非要干什么?我非要气死你,气死你这个□□生的野种……”

    “你,看你跟个土豆似的,难怪还没有嫁出去。”谷泉夭愤愤不平,其实谷海菱真不像土豆。

    谷海菱是个骄奢的千金,最跟谷泉夭不对头。

    自从谷泉夭回来之后,一有机会,谷家就不得安宁,非要被他们闹得鸡犬不宁不可。

    按照谷冥的话就是咱家比孙悟空闹天空还壮观。

    “谷泉夭。”谷海菱一阵怒吼。

    “二小姐,老爷没过几日就做寿,这个时候闹得他不愉快,恐怕有违孝道。”

    白夜如走进来,白衣白裙,翩跹若仙。

    如果这个世界还能用天仙来形容的话,一定是白夜如了。

    谷海菱看着这个冷冰冰的女子,很美,但是杀气很浓。

    往往美与残酷总是相伴而生。

    虽然作为大小姐很嚣张,可是对于自小就养在谷府的白夜如她不敢。

    那种杀气让她畏惧。

    就好比无论多美多么嚣张的小姐,能扛得动大刀,砍得倒土匪的千金,可是他们却会怕小强。

    “谷泉夭,我今日就不跟你计较,免得惹爹生气。”谷海菱收起蛮横的架势,立刻成了端庄大小姐。

    “夜如姐姐,我爹做寿,有没有请小侯爷,他会不会来?”

    “帖子已经送过去,来不来就不知道了。”白夜如抱着剑站在门口:“怎么了?”

    谷泉夭在心里盘算,不时的敛眉,忽然意识到,她还缺一件漂亮的衣服。

    主意打定,邪邪的瞟了一眼白夜如:“夜如姐姐,放我出府呗。”

    白夜如挑眉:“老爷已经命令过了,三小姐还是安分点好。”

    “夜如姐姐,你说咱两一起在那群杀手堆里走过来,也算亲姐妹,你难道就不希望我嫁得好一点吗?最起码不要嫁给隔壁的瘸子吧!”

    “三小姐,您是小姐,而我只不过是个杀手,怎敢与三小姐沾亲呢?”

    当初,一同训练的几个杀手,谷泉夭因为本来就是千金小姐的身份,所以谷老夫人一死,她就回了府,之后白夜如被带进府。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那些鲜活的生命要么被她的哥哥投到战场上盗取敌方重要机密,要么就已经丧生,要么被吩咐在哪个情报网上。

    毕竟死士这事是陛下允许的。

    表面有多风光,背地里就有多肮胀。

    “夜如姐姐!”说那时迟,谷泉夭确实快了很多,一翻手,撑着桌子来到白夜如的身后,拐肘,一掌劈下,白夜如倒地。

    谷泉夭扶着白夜如躺好,自己锁上门,拍拍手,走人。

    她走后,白夜如坐起身,自嘲的笑了。

    有一种淡淡的无奈,对谷泉夭这种可以为了达到某件事而不顾一切的热情让她感到无奈。

    更多的无力。

    清冷的脸上有一种宿命的无可奈何。

    这就是那个道理,她谷泉夭要做的事,谁敢拦?谁拦得住?

    女为悦己者容,这陷入爱河的女子是疯狂的,也是可怕的。

    谷泉夭路过望春楼(妓院)的时候,一书生模样的人拿着书简念着:“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底下莺莺燕燕笑着:“敢问公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那人笑道:“就是一个……”

    “就是一个男子喜欢一个女子,矫情的徘徊惆怅,梦里想着,弹琴敲鼓表达爱慕之情。最后还落了空,简直竹篮打水……”谷泉夭坐在栏杆上,跳进楼里。

    粉衣粉裙,长衫曳地。

    张扬而美丽。

    目空一切的张扬。

    倾尽天下的美丽。

    她往那儿一坐,鄙视道:“这男的比贱人还矫情。”

    她当时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跳上楼台了,对于这些酸腐的诗句她虽然很讨厌,可是更讨厌有人拿古人的东西来逗弄今人。

    当时,羽平和就坐在那群纨绔弟子里面,他楞了半晌,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别样的女子。

    有什么异样在胸腔之中流动,是的,有什么在流动……

    看多了大家闺秀的温婉,如今,这么一道野味就放在眼前。

    有着小家碧玉的可爱,有着江湖人种的野蛮,关键的是,她的棱角没有被俗世磨平。

    “那敢问姑娘,怎样向爱慕之人表达?”羽平和轻摇折扇一派温柔儒雅。

    “大声说出来呀!”

    此言一出,那些莺莺燕燕会觉得这个女子很不知廉耻。

    大家可以想象,在那样的朝代,女追□□本就是不可能的,更何况有女子会说大声言爱呢?

    人都是虚伪的,比如他给你一颗糖,你不回头再对他客气客气直接揣进腰包,那你就是违背法理,败坏伦常。

    那么在这里都是这样,女子都只能在闺中,如果你看见一个女子像男子一样跑进妓院,还说着违背伦常的话,那么这个女子不被浸猪笼,那么也离浸猪笼不远了。

    谷泉夭俏丽的面颊一丝不屑:“我如果是那个男子,直接提着一把砍刀,将刀往肩上一架,对那个女子说道,老子很中意你,你看着办吧?这样才有男儿气魄呀?我敢保证,百发百中……”

    羽平和听罢,抽出佩剑,往桌子上一丢:“小姐,本公子很中意你,你看着办吧?”

    当时惹得莺莺燕燕一阵嫉妒。

    羽平和也算京都一位翩翩少年郎呢?

    最关键的是少年封侯。说白了就是有钱有权,长得也是翩翩少年郎。

    虽然跟羽苒差了一大截,但是羽苒那是不敢亵渎的清贵,而羽平和确实实实在在的华贵。

    嗔怒,嫉妒……切齿……

    谷泉夭愣了半晌,一掌劈下,那纨绔公子哪儿是她的对手,当时没反应过来,被劈得趴在桌子上。

    “你有病吧。”说完,谷泉夭提着自己的衣服就回去了。

    事实证明,女人的话,只能信一半。

    谷泉夭确实保证了,可是百发不一定百中。

    好久,羽平和才反应过来,大声喊道:“敢问小姐贵姓,芳龄几许,有无婚配……鄙人姓羽……家住……”

    “别介绍你自己,我没空认识你。”老远的一声。

    届时,那个男子,忘记自己,忘记初心,只记得一道菜,一道野味。

    倾尽了此生,颠覆了荣华,他还是没有将她的倒影摆正。

    如果这次错过了相遇,他是否会惋惜,经年之后,无人知晓。

    窗外月光明,风声涟涟,草木招摇,唯独那一轮月光普照着大地。

    这月光照着你,也照着我,忽然感觉好幸福呀……当时在那个怀春少女心里是这么想得,突然觉得能呼吸到同一片空气,看见同一片月光,以及距离这么这么的近……

    我不知道这风是不是吹平了你的眉然后留恋在我的面颊……

    我不知道这月光照着你,也照着我,有我牵挂的你,还有你牵挂的谁呢?

    我不知道……

    可是我感觉好幸福呀!

    风吹落几许蓝花楹花瓣,透过窗,落在她的手腕处。

    初见他时,也是那个蓝花楹开放的季节。

    再遇他之时,他依旧是蓝花楹树下的那个风华无双的少年。

    你会来的吧,我的……小侯爷。

    那日,宴飨四座,灯火足足将谷府燃烧了半边天。

    那人姗姗来迟,隔着垂帘,她看得清了。

    那人紫衣白衫,仿佛从亘古之中走过来,全身笼罩着一层奇异光芒,仿佛一场迷梦。

    就那样,悠远的,从容的,孤傲的,从那远处递上庚贴。

    小厮清亮的嗓音:“北辰侯到!”

    只是,继他之后,传说中文武双全的二皇子来了。

    谷泉夭没想到她谷家这么厉害,居然请动了皇帝最宠爱的皇子。

    也是,谷冥好歹也是个征远大将军,谷大人好歹也是三朝元老,三公之首谷太尉。

    这样想想,除了她是个庶出的,还算门当户对,她当时恨不得去算算自己的八字,忽然觉得生活是如此如此的美妙,又是如此如此的幸福。

    看着她老爹与北辰侯二皇子寒暄几句,便各自入座。

    她偷偷的瞄着,然而,另一头,谷海菱也在静静的看着。

    只是有点失望,不过听到小道消息,谷海菱的意中人是太子殿下。

    她曾说过,要嫁就要嫁给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人,她觉得那样才是人中龙凤,谷海菱这人就是命贱人贵,想得到一直得不到,可是偏偏又不肯放弃。

    只是谷海菱万万没想到她确实飞上枝头,可是飞上枝头的一定是凤凰吗?

    谷泉夭看着羽苒坐下,仿佛一道别样的风景。

    在场的官员都左右敬酒,然后,二皇子举着杯子过来,连倒三大碗给他。

    不知道二皇子说的是什么,羽苒嘴角笑意清浅,态度淡漠,只有那双漂亮灿若星辰的眼眸一点点的沉下去。

    一杯接一杯,他笑着饮下酒。

    然后,百官就像受了指使一般,一个个的接着轮番上场。

    羽苒的笑容不变,眼眸清潋,始终如一的淡漠却温润。

    只是酒过中旬,他便匆匆去了后院。

    谷泉夭心里略略有些失落,放下帘子,一回头看见壬訾逍抱着手靠在墙壁上,一脸似笑非笑的模样。

    “訾逍,让我看看你的伤怎么样?”

    谷泉夭还没有扑过去就被壬訾逍给挡开:“男女授受不亲。”

    鄙视,非常鄙视:谁稀罕?

    “小王爷。”谷冥喊了一声:“屋里谈。”

    壬訾逍转身走开,谷泉夭还没跟上去,壬訾逍便拦住她:“大人说话,小孩儿一边玩去,尤其是你这种脑子有毛病的。”

    “你们密谋什么?”谷泉夭挑挑眉:“我要听……”

    “军中事务,小泉,这与你没有关系。”谷冥笑道。

    壬訾逍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我听过一支戏曲,戏词有句叫做‘喝最烈的酒,上最美的人’。”

    奸笑一声:“小泉泉,我可告诉你,刚刚那帮狐狸给羽苒灌的都是二十年的宫廷御酒,而且乐付雨不便于去前厅,她也去了后院,有个词叫做:酒后乱性。”

    话没说完,那个善变的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

    “乐小姐怎么会来?”谷冥不解的问道。

    “骗她的。”继而笑笑:“屋里谈。”

    我们的千金扇去了后院,她在走廊处便停住脚步。

    那个风华无双的少年正扶着一颗树将胃里的一切拼命的吐出来。

    吐的一点也不剩,他的侍从递过手帕,他搽了搽嘴,眼神迷离。

    “小侯爷,卑职送您回去?”侍卫说道。

    “冷,我还不能走,这宴席没散场,还不能走,无论如何都不能走,北辰侯可以输但是不会败?”

    “小侯爷,您已经醉了,不能喝的。”

    “是呀,醉了,可是这十丈软红,究竟怎样才能不醉呢?”

    忽而,他自嘲的笑笑,说不出的悲哀:“明知道有人故意为之,我却还在意,是不是很傻?”

    抬头看天,眼神凄迷而鉴定,他那种笑悲哀到了绝境,倒是渗透一股冷冷的恨意。

    “侯爷,属下不知您……”

    “冉冉红尘,牵挂太多了!”

    映着天边残月,本来有着温暖的笑意,但是却一点点的暗淡下去。

    最后笼罩在梦一般的光晕里,忧愠,清冷。

    “陪君醉欢三千场,何苦生死两茫茫,相思皆是戏中唱,又何妨蒹葭苍苍。”

    突兀的笑了一声:“全是戏一场,可我居然较真了,真是可笑。”

    那时一个不一样的北辰侯。

    没有了孤傲,只有那种悲哀的忧郁的迷离。

    谷泉夭当时很羡慕乐付雨,有一个这么好这么好的人为她伤心,为她难过,那该是多么的幸福。可是转念一想,那个女子又是那么的不幸,与幸福擦肩而过。

    她至少还能这样隔着走廊看羽苒,至少在她想念的时候去看他,可是乐付雨呢?她剩下了什么?只剩下了余生的痛苦,半生的悔恨。

    命运真的很喜欢跟人开玩笑,当你以为自己拥有了全部的时候,那也是失去一切的时候,只有那美丽的月光,照着这里,也照着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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