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小气的丫头,看你说不说!”寻枫逗人的心思一起,伸手朝问夏的咯吱窝袭去,闹得问夏连连求饶,“你说不说?不说我可继续了!”

    问夏哭丧着一张脸,委屈的道:“好姐姐,别啊!我说还不成吗?”

    “这还差不多!”寻枫收了动作,对问夏的识时务表示很满意!

    “元国舅刚刚来过。”问夏说完,看了眼门外,确定没人在外边了,这才神神秘秘的跟寻枫说道:“姐姐,你说巧不巧?每回元国舅来时,娘娘都不见客,而且都是访雪姐姐在娘娘跟前伺候,你说元国舅……”

    问夏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寻枫厉声阻止,“休得胡言!”

    问夏被寻枫的声音吓到了,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我是……”看着寻枫越来越冷的眼神,问夏低下头道歉:“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乱说了!”

    寻枫回过身迅速将自己收拾好,对着还是一脸郁色的问夏说道:“好了!别把自己个给闷坏了,忙了一早上了,你就坐着喘口气吧!我先去忙了。”

    问夏等寻枫走远了,才大大的松了口气,伸手使劲的揉了揉自己因为要害怕而变得僵硬的脸,没人盯她的梢,她便撒开欢,自娱自乐起来。

    那边,访雪看时辰估摸着枫该来了,正想着该怎么应对过去,便听小宫女过来回禀说寻枫过来了。

    “姐姐来得好早!怎么不多歇息一会儿?”访雪走出殿外,正好与寻枫迎面相对。

    寻枫昨夜当值,到今晨才回房休息了一会儿,“不早了,问夏那小丫头只要一闲下来就闹得慌。我左右没事便起来了,对了,”寻枫突然想起一件事来,便转了话头,说道:“你剪的梅枝呢?也拿来给我瞧瞧!”

    访雪表情温和地回道:“妹妹并未剪过梅枝,姐姐若是想要,稍后妹妹得空,倒是可以剪几支供姐姐插瓶!”

    寻枫说:“妹妹许是误会了,原是娘娘说殿下最爱梅枝,如今梅树正抽绿,想必殿下会喜欢。怎么,娘娘今早没去剪吗?”

    访雪一想起今早帮元太后梳头时,元太后确实说过要去剪梅枝。奈何还未去,元国舅便来了;而娘娘也交代了让她去剪的,可是她因为另外的事情给耽搁了,便交给手底下的一个小宫女去了。若不是寻枫提起,她当真就忘了这回事了。

    虽然忘了,但身为元太后身边的贴身宫女,访雪还不至于因为这等小事而慌张,她笑着回道:“国舅爷来了,正在殿内陪娘娘说话呢!”

    寻枫侧头往殿内探了探,却什么都没看到,“原来如此……”寻枫还想说些什么,突然冒出一个小宫女来唤寻枫,寻枫便称有事,离开了!

    寻枫一走,访雪转身便去寻了今早交代让去剪梅枝的宫女;看着那宫女剪回来的梅枝,访雪实在是没眼看下去。这种东西别说拿来插瓶供给殿下看,就连出现在永宁殿都不够资格!

    那名宫女只能低着头受训,她也纳闷了,这不是她剪的啊!她明明是按照太后的喜好来的,怎么才一会没守着,转过头就变成这副模样了?心中委屈得不行,却只能受着这个哑巴亏。

    没办法,访雪只能趁着还有些时间,自己亲自走一趟了。而寻枫也就是在访雪离开的那点时间进入元太后的寝殿。

    访雪走到半道上,越想越觉不对劲,她如果没有看记错的话,适才来找寻枫的那个小宫女身上隐约有股淡淡的梅香,而永宁殿根本就没有梅树,那么那个小宫女身上的梅香到底从哪来?

    访雪的脑中突然蹦出两个字‘寻枫’!突然醒悟过来自己着了寻枫的道后,后悔已经来不及,等她急匆匆跑回永宁殿的时候,元太后已经醒了。

    元太后看着寻枫抱着的一瓶梅枝,满意的点头道:“不错,最近长进了不少!”

    寻枫笑意盈盈,一双美眸如同新月般俏皮可爱,让人看了瞬觉心神俱朗,“奴婢觉得殿下会喜欢、才剪的!能入了娘娘的眼想必殿下也不会嫌弃奴婢的眼光了。”

    元太后伸手触摸着梅枝的新叶,嘴角挂着一抹笑,虽然笑意很浅,但眸子里那柔和的水光,足以沉溺所有人,“离儿心性极佳,对身外之物更是看淡,又如何会嫌弃呢?”

    “娘娘说的是,殿下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说道此处,寻枫的脑中便闪现出自己当初初来服侍元太后时的事情,那时候殿下还在,他虽然年少,处事却成稳大方,便是对着犯了错的她都能温柔以待。

    越想下去,脑中浮现的画面越多,寻枫那美如新月般的黑眸瞬时蒙上了一层氤氲,看着瞬间沉静下来的氛围,寻枫不好意思的道:“瞧奴婢这记性,只顾着跟娘娘说话了,竟忘了娘娘跟殿下说话的时辰了。”

    每天这个时辰,元太后都要去小佛堂诵经,对着穆离的牌位说些体己话。

    元太后就着寻枫伸过来的手站起身来,接过寻枫手中插满梅枝的花瓶,朝小佛堂而去,在佛堂外头,元太后对身后的寻枫道:“你这在等着吧!”

    寻枫道了声“是”后便站在佛堂外默默守候。

    访雪隔着层层帷幕与佛堂外的寻枫两两相望,寻枫对着访雪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看得访雪的心更加沉重了。寻枫的一切行为看似无意,实则耐人寻味!

    她到底会是谁的人?除了主子还有谁在永宁殿中安插了人手?那个人的目的会是什么?

    密室内元闵毫不收敛的声音,在阶梯下的黑暗中肆意回荡,“你在后悔是不是?后悔没有在他出生时就掐死他是不是?后悔吗?”

    穆纬气若游丝,他说:“当初把你给阉了,我并不后悔!”

    穆纬一句话戳到元闵的痛脚,他将手中的长鞭高高扬起,眼见就要落在穆纬的身上,元闵的手却突然被一直柔若无骨的玉手抓住,元闵回过头,发现来者却是元太后。

    “皇姐,你……”元闵虽然敢对元太后用阴招,却是实打实的害怕元太后,不为其他,只因元萱是魏景帝膝下唯一的公主、魏献帝一母同胞的亲妹,而他的生母却只是卑贱的下等宫女,那是元闵面对元太后从骨子里带出来的一种自卑感。

    元太后拿过元闵手中的长鞭,用指姆摩挲着鞭上的倒刺,漫不经心地问道:“死了?”

    元闵有些猜不透元太后的心思,但一想到穆纬此人意志力非比常人,便回道:“还死不了。”

    元太后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是吗?”

    “不信,皇姐可以试试看!”元闵说完,上前一步,抬脚就往穆纬的腹部踹去,听见穆纬发出闷哼声后,一脸的得意,“皇姐,还没死!”

    元太后自元闵踹完穆纬那一脚后,便一个字未吐,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表情全无,浑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直逼人的心脏而去。

    元闵被元太后这模样惊到了,心底有些发慌!

    “想走就走吧!”

    元太后久久才说的一句话,对元闵来说,简直就是天籁之音,但他还是选择了小心翼翼的试探元太后,“皇姐,我今日并无要紧之事。”

    “走吧!”元太后有些不耐烦的甩了一下手上的长鞭,鞭上的倒刺在触及地面的那一刻发出无情的刺骨声,让听者霎时感觉自己身陷囹圄,无法呼吸。

    “是。臣弟告退!”元闵对着元太后躬身道。

    密室内原本的冰寒加身彻底随着元闵的离去变成了赤焰熊熊,元萱眼中喷发而出的怒火足以将穆纬烧的连渣都不剩!

    他说,他不后悔!元太后可没有听错,他竟然说不后悔,不后悔在离儿刚出生时没有将离儿杀了,就是说他是故意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他要用离儿魏景帝外孙的身份帮他巩固地位,拉拢魏朝旧部!

    因为离儿的成长挡了他与心爱之人所生的孩子,所以才要将离儿给杀了,为那个孽种扫清障碍!那么,她的离儿,活在人世,就是别人的障碍吗?

    元太后颤抖着身体,对着穆纬低吼道:“穆纬,便是将你千刀万剁都不足以泄我心头之恨!你当挫骨扬灰!”

    元太后抓着长鞭的手被攥得骨节发白,她的嘴唇亦是因为心中的俱意而泛起了白色,她浑身颤抖着,她恨不能将眼前之人拆穿吃入腹中!

    终于元太后高高的扬起手中的长鞭对着穆纬疯狂的抽去,直到精疲力竭!

    元太后浑身瘫软,跪坐在在地上,突然像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精神恍惚的穆纬可以清晰地听到耳边的哭声,他艰难地睁开双眼,蠕动着嘴唇,在无比清晰的吐出两个字:“萱儿!”后,陷入了昏迷!

    她的离儿,仅仅是因为投生在了她的肚子里,才要遭受如此大的苦困吗?可是她能怎么办?她的驸马谋了她父亲、兄长的江山,所有人都死了,就只剩下她一个了!

    离儿,你告诉阿娘,阿娘应该怎么办?阿娘到底要怎么样做才好?

    声嘶力竭的哭泣过后,元太后似乎已经将心中的不快发泄完毕。她抬起衣袖将泪水擦干,站起身拿过放在案上的药箱,从中选了止血用的金疮药,小心翼翼的洒在穆纬的伤口处。

    到现在为止,她已经不知道她对眼前这个男人存在着何种感情了,爱肯定是不复存在了,但是恨吗?当然恨!她恨不能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很不能将他挫骨扬灰,可是,这样做了,离儿就能回来了吗?

    “萱儿”穆纬在昏迷中的呓语,惊得元太后心神恍惚,手上的瓷瓶‘啪嗒’一声跌落在地。

    “萱儿”

    她听清楚了,元太后心中五味陈杂,最后终是恨意占据了主导位置。她不该,不该心软,元太后迅速远离穆纬身前,而后逃似得离开了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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