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时候不早了,该用午膳了!”秦姨温柔的呼唤打破了一室的静谧。

    我起身稍稍整理了下衣裙,将茶盅里的茶泼在地上,放回了原处,抬头细细看过画中娘亲依然纯美无暇的笑颜,“娘亲,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我要做回真正的宁依依,不被爱情蒙蔽了双眼,不被情伤蒙蔽了心灵!您在天上保佑孩儿吧!”我深深鞠了一躬。

    “小姐,您还好吧!”秦姨凑上前来,拉起我的手,关切地看着我。发现我双眼红通通的,差点又要落泪。

    “不妨事!”我将她有些凌乱的测发拨到了耳后,“秦姨,你这样的仪容要是让旁人见了可得闹笑话了!”

    秦姨一怔,立刻四下望去,空空如也,哪有什么旁人?

    我怕她察觉出什么,就揽着她的肩撒娇,“都什么时辰了,您老也不来唤我,这肚子都呱呱叫了!”

    “你呀,还像小孩子一样,饿了也不晓得先垫一垫肚子,这糕点不现成的嘛!”秦姨说着就指向茶盘边的点心盒子,“咦——”半敞开的盒子里除了点心渣子什么也没有了。秦姨眨了眨眼睛而后愣愣地看着我,我尴尬地笑了一笑,“嘿嘿都——那啥吃完了!说是好吃,还是那个味道!”

    秦姨听了顿时脸就发起烧来,“那怎的人——”

    “走了!走了!嗯——我们快去吃饭吧!”我含含糊糊、半推半搂将秦姨带了出去。秦姨一步三回头,从满脸的期待变成了黯然。抬手抚了抚耳鬓的丁香米珠耳坠,轻叹了一声,便任由我带离了祠堂,向花厅走去。

    一直到脚步声出了祠堂,宁章时才从案几下出来,来到窗边,默默地瞧着我和秦姨离去。看着秦姨一步三回头,还有精心准备的美味点心,到现在还唇齿留香,宁章时垂下眼帘,轻叹了声,回首又望着宁依依娘亲的画卷发呆。

    良久,他嘴角溢出一丝苦笑,“月儿,你冰雪聪明,什么都猜到了,可你算计不了我的人心。要知道,你越是替我着想,我越是不会逾越半步。虽然青儿是好,可她终究不是你!”

    “我们的依依现在很好,她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好,还要聪慧、善良。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等大仇得报,我安排好一切就过来陪你。我们一起看日升日落、炊烟袅袅、听雨打芭蕉、数流云繁星,你等我!一定!”

    画中的娘亲似是眨了下眼睛,那笑容更胜了。

    远远地就听见花厅里人声喧哗,“这雁儿不会是馋得先吃起来了吧!”我疑惑道。

    “雁儿怎会这么没规矩!她呀定会缠着城伯要到厨房里去吃独食的!”

    “噗嗤——”连秦姨都开起了玩笑,应该情绪调整好了吧。

    我快步走了进去,掀起门帘就叫到:“没我的吩咐谁都不许先吃啊!——啊?都吃上了?”

    这幅画面太美,我都不敢看!!!

    只见前厅一团纷乱,石褐色、碧色还有紫色身影战成一团,菜卤直飞,哎呦声不绝于耳,我扶额叹气,原是这小包子来了!

    “统统住手!”我霸气地拍了下桌子。那声音那力度可是不小,桌上的碗碟都跳了起来。调色块顿时止住了骚动,一团紫影挣脱重围,飞身跳出,“依依姐——”来人油迹麻花的脸一下放大到我的面前,我嫌弃地直接像挥苍蝇似的,把他给拍开了。来人不依不饶地又贴了上来,“依依姐,依依姐,人家好想你!”简直就是看到骨头直摇尾巴的汪星人!眼睛还直泛着小星星!一副等着我搔搔头、揉揉下吧的萌宠表情。

    “赵瑞桓!咱能好好说话不?快给我把口水哈喇子擦干净!”

    “欸!”某汪欢快地直接拿那紫色暗银云纹团花的锦衣袖子招呼自己的脸,一点也没觉得可惜。我心里极度鄙视他,这个败家玩意!

    “依依姐,依依姐,人家都七个月二十又八天没见着你了,想得我挠心挠肺啊!”狗爪子就攀上来了,星星眼顿时蓄满了泪水。

    “去!去!就你这样?”我瞧着他胸前的油渍,“你哪里是想我,是惦记城伯烧的菜吧!你自个不来看我,倒是在我面前装可怜,谁信啊!”我葱玉般的手指指着一边收拾,一边偷吃的雁儿问:“你瞧见他来探望过你家小姐吗”

    雁儿擦着流油的嘴角,含糊不清地说:“不曾呀,雁儿从没见过!”

    “你看,这是人证,我大婚连你一毛钱的贺礼都没瞧见,这是物证!你还有什么可辨白的,去!赶紧给我走人!”

    “我是真去了南阳王府好多次,基本十天半个月就找上门儿去,三哥的门子倒是礼貌得紧,好茶好食的招待着,可是就是进不得二门,我也不好硬闯不是!就是侥幸碰上三哥,也是一顿之乎者也,用功读书的话把我回了,忽忽悠悠给送出了门,连提探望你的话茬都没机会提。”萌宠详装拭泪,“我的好姐姐,我还搭上了不少体己银子,和后院角门的婆子拉纤儿,望能有机会混进去。您瞧——这南阳王府围得可跟铁桶似的,银子是递进去了,不过就没有下文了!太吃黑了!”

    听到这,我的眉头也皱起来了,瞟了眼秦姨,她也是一脸的茫然,不会吧!连见也不让见?我这是被软禁的节奏?我吃不准这是赵瑞阳的意思,还是柳侧妃耍的把戏,但可以肯定赵瑞阳一定知道我与外界不通有无的现状,他既然没说什么,放任这种情况的发生,就是默许了,当真是对宁依依无情至此,准备圈禁她一辈子,还是准备让她悄然离世?!这太他妈欺负人了!难怪连小顺儿给国公府报个平安都那么困难,非要等到初一十五才能得一个时辰。这□□裸地无视自己正妃的举动太打脸了,我呸——我气得肺都要炸了,可碍于赵瑞桓在场,又不好当场发作,腮帮子都咬酸了。

    “依依姐,亏得我聪明,我记得今个是月姨的忌日,你怎么着也得回来祭拜,所以下了太学就马不停蹄地赶到国公府。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等到你了!”他亮晶晶的眼中泛着的泪花终于落下来了,狗爪子也趁我不留神顺利地抓住了我的手。

    他还是个孩子,我能对他发什么脾气?怪只怪我自己也太大意了!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把他从地上拉起来,“看来是姐姐错怪你了!”顺势替他弹了弹袍上的灰尘,整了整他歪掉的玉冠。这才发现大半年没见,这小子个头窜上来不少,都和我一般高了,隐约有超过我的趋势。

    “瑞桓太想姐姐了,”他顿了顿,白净的脸上竟燃起了一把火,“请赎瑞桓无状!”恭恭敬敬地竟向我行了拜礼。

    “行啦,我还不晓得你?”我用手点了他一下脑门,将他拉直,“姐姐怎会怪罪于你!你惦记着姐姐这份情谊我领了!”我眼珠子一转,“但那份贺礼你可得补上!”

    话毕,小家伙竟然甩开我的手,兀自生起气来,“贺什么贺!礼物有,贺礼没有!”

    “这怎么话说的?”

    “我不喜欢你和三哥在一起,要是四哥,我兴许会送呢!”

    “就会乱说话!”我皱起眉头,“小孩子家家整天想什么呢?”

    这话把他给彻底惹毛了,他腾地一下蹦起来,“小孩子家家,小孩子家家!你又比我大多少?别整天在我面前充大人!你累不累啊?”

    “我比你大是事实,叫了这么多年姐姐,你还能有什么想法?!”我一把揪住他的耳朵,360度拧了下去,毫不手软,“你小子想反了天不成?”

    “噢哦——”赵瑞桓小朋友立时矮了三寸,双手抱拳,“姐姐饶命,姐姐饶命!”我瞪着他,手上的力道未减半分。“好姐姐,好姐姐,疼、疼、疼啊!”

    “我看几天不揍你,你就皮痒痒了是吧,还回上嘴了!”

    “依依姐,我下次可不敢啦!”他低伏做小,连连讨饶。

    眼见他卖乖了,我这才罢手,拍了拍手,捡了个干净杌子坐了下去。某萌宠屁颠颠地跟过来,用屁股挤走前来服侍的雁儿,端茶倒水,捏腰捶背,大献殷勤,我心安理得的受着,瞧着菜也整得齐全了,喝完最后一口茶,小手一挥,“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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