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月后。

    ——

    天气闷热起来,即使处在室外依然觉得有些透不过气。

    “福晋,外头太热了,您还是到屋里歇着吧,这些浇水的活给奴婢们做就好了。”

    贴身伺候的婢女倩儿急切的走过去挽着落雁的手臂,生怕她有一丝一毫的闪失。

    落雁微微一笑,“看把你紧张的,七个月的孩子早就稳了。”说着,她抬手轻轻抚上隆起的肚子,笑容里满是幸福。

    “那也不行,要是让四爷知道你做这些下人做的事,奴婢们又该挨骂了。”

    “四爷哪有你说的那么凶。”她将浇水的勺子放入木桶,远远望去,四处满是颜色鲜艳的花。

    这些花都是四阿哥费尽心思到处寻来的,越是珍稀名贵的花他都送到这个院子里来。

    这些日子,四阿哥对她的关心照顾无微不至,府里的下人更是个个把她当成嫡福晋来伺候,一丝一毫不敢怠慢。

    看着这些花,她的笑容有些僵住了,她低头看向自己的肚子,轻轻叹了口气。

    如果没有他,恐怕我们都活不到今日。

    “落雁。”

    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她慢慢抬头,他从花丛尽头走来。

    “四爷吉祥。”下人们齐齐行礼。

    “起来吧,你们都先下去。”

    “是。”

    ——

    他支走了下人们,想必是有重要的话要说。

    “四爷。”

    “落雁,今日我去看了十三弟。”

    “他怎么样?”

    四阿哥看着她急切的摸样,心里着实不忍,“你放心吧,他…已经没事了,不像前几个月那样日日饮酒。”

    她慢慢低下头去,“…四爷,如果…我是说如果,十三爷永远都不能回来,我该怎么办?”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来,看着她无助的摸样,他多想用力抱着她告诉她他会永远保护她。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十三弟带回来,让你们一家三口永远不分开。”

    “…其实,我早就不奢望了,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度过每一天。”

    他仿佛有些不受控制的握住她的手,满脸的认真,“…如果,我也是说如果,十三弟不能回来的话,我会替他好好照顾你们母子。”

    落雁缓缓抬起头,轻轻摇头,“…我不能再连累你,欠你的恩情,我这辈子都还不完了。”

    “我不要你还,我只要你每天过得开心快乐。”

    她抬起头看到他满眼的认真,她轻轻推开他的手,“四爷,我跟孩子不可能永远留在这里。”

    “你又想回云南?”

    “…我不能再打扰你的生活,等我生下孩子…”

    “不行。”没等她说完,他急切的开口,“你不能走…”

    “为什么?”

    “…你走了,我一个人怎么继续把谎圆下去,你别忘了…皇阿玛已经认定这个孩子是我的。”说着,他的视线开始飘向别处,只有他自己心里明白不希望她走的真正原因。

    “是我疏忽了,差一点又要连累你了…”

    见她似乎有些无力的摸样,他走过去扶住她,“听下人说你这些天胃口又不好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轻轻一笑,“看把你紧张的,好像没见过孕妇似的,姐姐怀宏晖的时候不也跟我一样,胃口时好时坏吗。”

    “你怎么会知道?”他脸色有些沉下去,“她经常来找你吗?”

    “四爷,你是不是…对姐姐有些偏见?”

    “我没有。”他说着拿起木桶里的勺子给花浇水,“我记得你很爱吃桂花糕,既然胃口不好我吩咐厨房多做一些桂花糕。”

    “其实四爷…”

    他转头看向她,表情渐渐严肃起来,“跟素雅…不要过多接触,知不知道?”

    “你不必担心,姐姐对我挺好的。”

    “你总是这么善良,所以别人才会欺负你。”他又将勺子扔回木桶,“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

    ——

    夜深。

    府里没了白天的热闹,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落雁轻轻推开房门,一片黑暗袭面而来,只有淡淡的月光照在地上。

    七个月的身孕已经让她走几步路都有些累,她轻轻靠在门框上,抬头仰望着天空,只有几颗星星点缀着浩瀚的天空。

    “十三爷…”她喃喃开口,眼睛渐渐湿润,手里紧紧攥着那支梅花簪。

    什么时候,老天爷才肯放过我们,让你回到我身边。

    ——

    宗人府。

    几颗星星挂在天空,更多的是漆黑。

    他坐在院子中,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手里紧紧捏着的,是那块丝帕。

    ——

    清早,门外便有了轻微的动静,自从怀孕,她就变得很嗜睡,经常睡懒觉。

    “倩儿…倩儿。”

    “福晋,您醒啦…”倩儿急切的跑进来,气喘吁吁的样子。

    “外头发生什么事了?”

    “…是,是嫡福晋,她说喜欢咱们院子里的花,一大早就领着人来搬。”

    “扶我起来。”

    倩儿急忙过去扶着她,“福晋别担心,奴婢已经派人去告诉四爷了,不会容许她这么嚣张的。”

    “谁让你告诉四爷了。”

    “福晋你傻不傻,嫡福晋这明摆着就是欺负你,在跟你示威。您怀着身子不要跟她计较,让四爷给您做主就行了。”倩儿一副气呼呼的摸样。

    “姐姐喜欢那些花给她就是了,何必兴师动众。”

    听她这么一说,倩儿更来气,“福晋你就是这么顺着她才会让她越来越嚣张,今儿她看上咱们院里的花,明儿又看上别的福晋也照样给吗?”

    看她那么生气的样子,落雁只觉得她可爱,“只是几盆花就把你气成这样,你还真是小气。”

    “福晋,倩儿哪里小气,明明就是嫡福晋欺负人。”

    ——

    “是吗。”

    伴着声音进来的,是四福晋素雅。

    她一身华丽装扮,与落雁一身素衣形成鲜明对比,“妹妹,你这丫头说话还真是有些大胆。”

    “姐姐,下人不懂事是妹妹教导无方,还请姐姐不要生气。”她挺着肚子仍不忘给素雅行礼。

    “起来吧,你这个样子要是让四爷看到了又该以为我欺负你呢。”她径自走到桌边坐下,“妹妹怀着身子嗜睡,起的晚很正常,可是我们可不一样。这府里的一切大小事务都得有女主人主着,这一早起来就开始忙活。”

    她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落雁微微一笑,“府中事务都是姐姐在打理,确实辛苦了些,等妹妹…”

    “我不是来邀功也不是请你帮忙的。”素雅没让她说完,“只是有些委屈不得不跟妹妹说说。”

    落雁走到桌边浅浅倒了杯茶递给素雅,“姐姐有什么委屈说出来便是,若是落雁能帮的一定尽力去做。”

    素雅抬眼看了看她递过来的茶轻笑一声,“你的茶,我受不起。”

    “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素雅突然站起身,“今早整个府都知道你这几日胃口不好,整个厨房从今早便开始为你做你爱吃的桂花糕,我起了有两个时辰了,连早膳的影子都没见着。”

    落雁举着茶杯的手慢慢缩回来,“原来是这样,是妹妹疏忽了。”她转头看向倩儿,“去告诉厨房,桂花糕不用做了,姐姐的早膳尽快端来。”

    “不必了。”素雅说着走到门口背对着落雁,“你这么做四爷又要怪罪我了,这些日子以来我不关心你有错关心你仍有错,兆佳落雁,我想我上辈子一定得罪过你吧。”

    “姐姐,是我不对。”

    “你不对?”素雅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笑起来,“你会不对吗?不管你做什么,在四爷心里永远都是对的,自从你踏进雍王府,所有人都在伺候你,你看看,你院子里有多少下人我院子里又有几个。这些花马上都快塞不下你这院子了,四爷还是不断送来,恨不得把全天下的花都搬来这里…算了,我说这些干什么。”

    “对不起,我会跟四爷说…”

    “说什么。”她猛然转身打断她的话,“你又要跟四爷说什么?你以为你的三言两语就能让他停止吗?不,你错了,他只会怪我又欺负了你然后加倍的对你好。”

    见落雁不说话,素雅又是轻轻一笑,“兆佳落雁,你永远都是这副无辜的表情,才会让所有男人都喜欢你都想保护你。他们眼中的你,纯洁美好,可别人不知道难道我还不知道吗?”她说着,慢慢走近落雁,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这个孩子…就是你不贞的证据。”

    “我没有…”

    “你没有?你倒是跟我说说你如何没有?”

    “我…”她缓缓后退,面对素雅的逼视,她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说啊,怎么,没话说了?”

    ——

    “姐姐眼光真好,那几盆花,妹妹要了。”

    门外响起清脆的声音,素雅猛然回头,“年沁,你来干什么?”

    ——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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