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停靠在车袖港口,零归和子虚一行五人终于到达樱花州北峪郡,众人都不太习惯这里的冰寒天气,但又被那漫天的樱花夹雪震惊得目瞪口呆,纷纷扬扬的雪白蜷缱在翻飞的殷红里昭示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圣洁。如烟异常兴奋地跑进樱花林中,旁若无人地旋转着,纵情地陶醉着,尽管那身灰土色的采药布衣并不华丽,但那张秀美素颜和那抹巧笑嫣然却足以令人动容,那顶小巧的白色圆帽不知何时滑落到雪地里,乌黑的头发披散在肩头落满了雪花。莫看得出神,竟然情不自禁地走上前去,拾起脚边的帽子,流露出赞许的目光,将帽子递了过去。

    从车袖码头朝南走必须翻过象征着“男神”的渠峰山脉,众人舟车劳顿地赶到丹朱都没好好休息,便在渠峰山麓找了户人家睡个好觉,为明天翻越渠峰山养足精神。这户人家毫不例外只有一对母女,男丁被放逐到鸢尾州,那女主人叫慧宁会一些幻术,略显黝黑的皮肤显得精明能干,竟然主动提出要当这行人的向导,她说这渠峰山不像看起来那样简单,如果没有人带路很容易迷路,就有可能冻死在山顶,山顶要比地面上冷很多。

    第二天一早,女主人便早早地起床,收拾出几件较厚实的棉衣,准备了些绳索和食物,子虚醒来后连连感叹女主人的热情好客,并招呼众人开始向渠峰山进发。起初一段路还算顺利,越往后走山体越陡峭,积雪越厚,寒风也越凛冽,子虚累得停了下来,莫见状便叫众人都停下来歇息一阵,正在这时沉默寡言的焦岳(光戒关驹的化名)突然一脸惊恐地盯着头顶,脸色越来越难看,众人都纷纷地抬头看去,只见头顶一块巨大的雪块正在开裂,发出轻微地“吱嘎”声。慧宁马上示意大家不要乱动,此刻任何动静都有可能造成这场雪崩,虽然大家都摒住了呼吸稳住了脚步,但开裂声却越来越响,听得所有人都心惊肉跳的。焦岳朝四周望了望,发现左手边有一块嵌进山体的巨大石块,边跑边朝大家叫道:“雪块快塌了,大家都躲到石头下面去,快!”顿时所有人都朝那块石头下狂奔而去,无数积雪从头顶砸了下来,让人的眼睛都睁不开,值得庆幸得是在大雪崩滚落下来时,所有人都躲到那块巨石下了,这雪崩来的快走得也快,没过多久四周又安静了下来。

    焦岳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建议大家从巨石的左边上去,刚才已经见识了右边的积雪比较松动,说是不能再从右边走了。慧宁连忙走上前来阻止,她说发生过雪崩的地方就不会再有第二次了,让我们继续从右边走才能少走很多弯路。这时焦岳看向莫,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莫看出了焦岳的心中所想,朝他点了点头,既然莫都同意了他的看法,大家就都没有其他话说了,而慧宁却还是极力阻止,不过焦岳已经带头朝那边走去,她也只有极不情愿地跟在了后面。果然左边的山体非常陡峭,极其难走,现在想要往回走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大家都沉默下来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向上攀去,走在莫前面的如烟早已体力不支,不知踩到什么东西,一个趔趄就向下仰了过去,还好身后的莫眼里手快,一把抓住了坚持不住的如烟,在众人的帮助下才把她拉回到安全的地方。看着脸色惨白的如烟,大家不得不停下来休息,莫无意间瞄到如烟滑倒的地方,那里露出一块黑黢黢的圆柱状石台,想到如烟便是踩到这块石台滑倒的,他爬了过去用手抹开四周积雪,惊奇地看到石台上竟然雕刻着一张没有鼻子嘴巴只有一双漆黑巨眼的人脸,这张人脸的额头上纹着蛇咬尾的图样,蛇咬尾形成的圆圈中央是一个圆盘状的物件,从圆心伸出一根细棒指着蛇头的侧面左眼。大家看到莫似乎发现了什么,都纷纷地围了过去,看着这样的景象,如烟开口说道:

    “中间那个圆盘好像是天轴国的星晷,可是那根指着蛇眼的细棒却比星针长上三四倍。”身为天轴国观星师的如烟一眼就认出那圆盘有点像星晷。

    “星晷可以转动,难道……”大家都明白焦岳说得是什么意思,只见他伸出手试图去转动那个石台,慧宁看到他的举动,连忙大喝了一声:“住手!”但就在她声音响起的同时,焦岳已经抢先一步将石台转动了一个方向,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以为又会出现什么可怕的事情,但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四周安静得可怕,子虚长长吐了一口气,笑着对大家说:“好了好了,别一惊一乍的,没事。”话音刚落,莫做出了个别说话的手势,安静下来后便听到脚下传出“轰隆隆”响声,大家脸色越来越难看,正准备撒腿就跑,但发现脚下的山体已经陷了下去,无数积雪落石砸到身上,众人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所有人醒来后,发现已经掉到了一个黑魆魆的山洞里,只有头顶上那个井口大的洞口处透着幽暗的光,不知是谁轻“咦”了一声,说少了一个人,零归使劲摇了摇晕乎乎的脑袋,看了看四周,一清点人数,果然只有五个人,那个女向导慧宁不见了踪影。

    “大家四处找找,看看她是不是掉到了别的地方。”莫带头朝一个方向找去,不久他那里便亮起了一盏灯,将这个不大的山洞照得通明,而四周都没有慧宁的影子,大家便有点担心起来,因为所有的食物都在她手上,如果没有她我们就有可能走不出去。大家争论了片刻后都停了下来,被墙上刻满的奇异壁画吸引住,纷纷研究了起来,这些壁画像是一部叙事史诗,第一幅描绘得是一个男子躲避军队的逮捕,第二幅是男子回到家中,一家三口正在用餐的情景,第三幅的中间还是那张用餐的桌子,但四周都围满了士兵,桌上竟然放着两颗人头,人头旁平铺着一张羊皮图,画中的官兵都被图上蛇咬尾的雕纹深深吸引,竟然没有察觉到躲在那张桌子下的男孩,那个男孩的正脸被壁画仔细清楚地刻画了下来,特别是那双充满绝望和仇恨的眼睛,看得众人都打了个寒颤。最后一幅壁画上只有那见过多次却不知其意的蛇咬尾图样,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零归此时正盯着第三幅壁画出神,那双怨毒的眼睛他似乎在那里见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还有那个奇怪的蛇咬尾图形,到底暗示着什么秘密,为什么那些官兵为了得到那张图样不惜杀害他们一家呢?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子虚提醒大家现在不是分析这些壁画的时候,再不快点找到出路,所有人都有可能困死在山洞里,而从头顶上那个洞口出去已经是不可能的了,只能在洞穴里面找出路,可是整个山洞是一个封闭的方形空间,根本没有其他出路。这是焦岳猜测说:“暗道的机关一定在某块墙上,因为我亲眼看到慧宁也和我们一起落了下来,肯定是趁我们昏迷时逃进暗道里去了,大家快在墙壁上找找。”

    “可是,慧宁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呢?”如烟嘀咕了句。

    “自从她主动提出当我们向导的那刻起,她就在算计我们。”焦岳狠狠地说了句,便走到最近的墙壁上敲打起来,众人都学着他的样子活动了起来,但把四面墙都摸遍了也没有发现什么机关。这种情况下大家都开始烦躁起来,待在山洞里不知所措,零归还是一个劲地盯着那些壁画出神,子虚看了看出神的零归,又看了看他的影子,似乎想到了什么,马上转过头去看着墙上的油灯,众人在一刹那便都明白了过来,朝墙角的四盏灯走去。“咔嚓”一声,焦岳转动的那盏油灯有了反应,没有想到那个案洞竟然开在墙角,只有半人高,弯着腰才能钻进去,进去之后便豁然开朗,暗道不是太长,没过多久就来到一处岔路口,左边那条的洞壁上刻着一个清晰的剪头,所有人第一时间都看到了。“这肯定是慧宁给我们留下的。”莫说完便准备朝那条道走去,却被焦岳一把拉住。

    “她早就把我们丢下了,没准她指的那条路是死路,不能再相信她了。”莫点了点头,收回了迈开的脚步。莫似乎很信赖他的这个随从,不知道这个随从是什么来头,子虚漫不经心地想着。于是众人在焦岳的带领下朝另一条道走去,没过多久便来到一处较小的山洞,与暗道相对的那面墙上有一道石门,石门四周的墙壁上开满了小孔,子虚小心翼翼地拦住了大家,指了指墙上的小孔,他怀疑那是一道机关。走在最边上的零归思考那些壁画出了神,竟不知不觉地走上前去,接着众人看到一条条黑色的小蛇像箭一般飞射出来,零归很快反应过来,唤出古钝剑就朝向他胸口飞来的那些黑蛇砍去,但没想到断成两节的黑蛇在脚边扭曲着,最后又自己连接了起来,窸窣地爬到他身下,身体弯曲起来咬着自己的尾巴,缠住了他的左腿,吓得他跳将了起来,这不是壁画上的蛇咬尾吗?

    “大家快趴下,别管地上的那些蛇,这是幻术,小孔里射出来的都是毒箭。”焦岳大叫了起来。

    惊慌失措的众人听到他的话,将信将疑地趴下身子,朝着石门那里挪去,走到安全的地方,大家才直起身子,战战兢兢地看着地上的那些扭曲着的蛇咬尾,它们并没有跟过来,看来焦岳说的是真的,这是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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