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当初在崖边他真正想救的人是自己。

    思绪翻转,隐隐觉得他想让自己救的人不会是莫言。

    那么,究竟是谁呢?想着,心中好奇,笃定一笑:“好,我答应你。”峰回路转,千寻的突然改口让无墨有些不着头脑。

    怎么一会儿答应,一会儿不答应的,这心里,究竟想什么呢?!

    “我答应你。”看着凤诀夜,千寻笑的有些高深莫测,让人搞不懂她心里真正的想法。

    直视着千寻,凤诀夜的眼神闪了闪,他以为她会再拒绝一番不会答应的这么爽快,可是,她居然这么容易就答应了,让他还真的有点诧异。

    “那么,明日一早凤某就来接罂粟鬼医一同去舍下,凤某先告辞了。”没有再过多的逗留,朝着无墨微微颔首又深深的看了千寻一眼尔后转身离开。

    凝视着凤诀夜的颀长的背影,千寻在心中打着算盘。

    让她去救人?可以,她会让那个莫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让她知道什么叫做痛不欲生,当初一次又一次的陷害她,差点还让她失去小魔,这笔帐无论无核她都会找她好好的算一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犯了她,她必定双倍奉还,让她知道,她舞千寻绝对不是任人欺负的。

    看着兀自在发呆的千寻,无墨捋起长袍走到她的身边:“你怎么了?发什么呆?!你真的愿意去救诀夜口中的家人?你那么聪明,应该知道他指的是谁?”他很奇怪,千寻为什么会答应。

    “医者父母亲啊,竟然他出得起银子,那么我就去救了。”又能赚银子又能一报三年前的仇,何乐而不为呢。

    “小五,今日我们罂粟楼将会有一场新的表演,不知你是否可以留下来看呢?”转身看着独自品茶的小五,悠然自得。

    放下手中的青花瓷杯,朝着千寻温柔一笑:“好。”轻轻一声,便是应了她。

    刚刚他一直都在折磨着寻儿和凤诀夜的对话,两人看着是那样的生疏,他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凤诀夜眼中对寻儿毫不遮掩的情意,那感情浓烈,清晰,他相信寻儿也是知道的。

    三年的时间寻儿都没有放下心中的仇恨,那个凤诀夜当年对她的伤害他可以想象出是多么的深。

    清亮的凤眼望向千寻那只残缺的右手,没有任何的遮掩,就这样自然的残指外露着。

    看着那只右手,心还是微微疼痛。

    以后他绝对不会再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只会在她放在心中呵护着,如果可以,他一定会让她成为最幸福的女子。

    “娘娘,娘娘。”耳根子刚刚清净了一阵子,小魔头又蹬蹬蹬的跑了过来。

    光着胖胖的小身子,一身的泡沫跑了过来,小脸上小手上全都是白白的泡沫:“娘娘,娘娘,救命啊,救命啊,习染娘娘死人啦!死人啦,娘娘救命啊。”活像后面有什么妖魔鬼怪在追他一般,挥动着小手一脸的惊慌失措。

    “小魔,你给我站住。”后面是蓬头垢面的习染,裙子湿了,衣服湿了,头发上都是泡沫。

    看着在后头追自己的习染,小魔跑的更快了,没走两步留下一些泡沫:“死人啦,死人啦!墨墨爹爹,美人爹爹,救小魔,救小魔啊。”

    千寻,无墨,钦洛还有夜叉让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有点茫然。

    不过看着一身滑溜溜都是泡沫的小魔,千寻和无墨两人心中都明了。

    这个臭小子,又不肯洗澡了。

    每次洗个澡就和要他命似的,大呼小叫的。

    小魔绕着桌子不停的蹬着小胖腿,习染拿着条毛巾在后头拼命的追着。

    这个臭小子,她以为她愿意给他洗澡啊,竟然敢弄得她一身都是水,气死她了,气死她,不抓到他打一顿,她就不是习染。

    “魔鬼,魔鬼,习染娘娘是魔鬼啊!”看着习染一脸的凶神恶煞,小魔赶紧跑到钦洛坐着的桌子底下多了起来。

    小手紧紧的抱着小腿,整个人缩的小小的。

    “小魔,出来!”也不管在别人眼中的印象如何,习染拿着毛巾不停的在桌子底下挥舞。

    “死人啦,死人啦,不出来,不出来,打死都不出来,死人啦,死人啦。”扯着嗓子乱叫。

    “小魔,是杀人了,不是死人了。”低头看着桌子底下的小魔,钦洛好心的帮他纠正。

    “小魔,你给我出来!”习染凶悍的模样让夜叉看了眼界,这女人凶起来还真的是可怕啊。

    “不出来,不出来。”捂着耳朵拼命叫着。

    “千寻,看看你儿子,他都多少天没洗澡了啊。”对如此无赖的小魔她真的是完全没有话说。

    “不就才三天而已。”桌下的小魔抗议着,三天而已也不是很多啊。

    “不多?!舞小魔,你知道不知道现在是夏天啊,你看看你自己,不是在泥地里头滚就是在桌子底下爬,你这个小脏猪。”说着,还低着头对小魔羞羞脸。

    小脏猪!这三个字让小魔听的可不乐意了,只见他麻利的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

    “什么小脏猪,我是小小男子汉,我可是很有男子汉的味道的,要是洗澡把我的男子汉味道洗掉了怎么办,我可是男人哎,又不是你们女人,每天都要洗什么花花澡的,哼,臭美!”哼,天天都要他洗澡,万一把他的男子汉的味道洗了怎么办,真是。

    看着小魔强词夺理的样子,习染简直就是气炸了。

    她,她不管了啦,将毛巾递给在一旁笑的开心的无墨,怒气腾腾的走了。

    她发誓,以后再也不帮这个小魔头洗澡了。

    看着气呼呼走掉的习染,小魔开心的跳了起来:“好啊,以后再也不用洗澡了,好啊。”哈哈,看吧,和他舞小魔斗最终败的还是自己吧,哈哈哈。

    插着个小腰,魔头小魔笑的西仰八叉。

    如此得意的模样让千寻觉得更加的无奈。

    “小魔,过来。”放下手中的瓷杯,钦洛朝着小魔招了招手:“来,到美人爹爹这里来。”拍了拍自己的腿,让他做到自己的腿上。

    “美人爹爹,你看看吗,习染娘娘她有多坏,小魔不想要洗澡她把小魔的衣服脱光光强迫小魔洗澡。”搂着钦洛的脖子开始告状,臭习染娘娘,还害了他喝了几口洗澡水。

    不过,他有报复奥,泼了她一身的水,哈哈……想想就开心啦。

    “小魔,光着身子你不冷吗?”看着浑身赤溜溜的小魔,钦洛觉得作为一个小孩子真开心,如此的无忧无虑。

    “不冷,不冷,有美人爹爹抱着,小魔不冷。”恩,美人爹爹可真温暖。

    看着钦洛和小魔如此亲密的模样,无墨都有一点吃醋了。

    这个臭小子,还真的是会巴结人。

    又是一个华丽的夜。

    夜晚降临,罂粟楼内开始繁忙起来。

    笙声,笛声从里头传了出来,引得一些没有银子进去玩的人只能站在门口看着。

    罂粟楼内似乎在玩着什么,热闹非凡。

    钦洛被安排在了二楼最中间的地方,这里刚好正对着舞台的中央。

    台上,歌舞生平,罂粟楼内的一些名伶都在台上翩然起舞。

    视线,不经意的落在台下的一处桌子上。

    那张桌子只有一人在独坐着,一身灰色的阴沉,看着那抹背影钦洛觉得有点似曾相识。

    特别是他喝酒之时是在用左手。

    左撇子,在他的印象中,那个人也是惯用左手:“夜叉,下去看看那个人就是是谁。”那抹背影更加深了心中的怀疑。

    其实不仅仅是钦洛,夜叉也看见了。

    夜叉也同样感觉到了那个人散发出来的阴沉气息:“主子,你说,会不会是他?”

    “无论是不是,你下去看一看。”如果真的是,那么出现在这里一定会有原因。“是。”可是刚等夜叉转过身子想要下去,可是,再望过去的时候,那张桌子上早已经没有了人影。

    “主子。”有些诧然,那人居然消失的这样快。

    只是转身和主子说话的一瞬间而已,却没有了人影,这速度,真的好快。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不可能有这样的速度。

    握紧手中的瓷杯:“夜叉,从宫内调出一堆人来保护罂粟楼周全。”无论无何,他都不会让千寻再受到伤害。

    他只想保护好自己要保护的人。

    如果谁敢伤她的话,他必定让那些伤害寻儿的人万劫不复。

    同样的月色,用样的夜。

    凤诀夜独自坐在屋内喝酒。

    孤独的月色倾洒在他身上让他被寂寞包围。

    同样的月色,用样的夜。

    凤诀夜独自坐在屋内喝酒。

    孤独的月色倾洒在他身上让他被寂寞包围。

    一身蓝袍的他被金色的月光洒满,让原本寒漠的他身上多了一种祥和。

    漆黑的眸子深深凝视着窗外,瞧着罂粟楼的方向,夜幕下的罂粟楼灯火通明,被一片金黄笼罩。

    一不留神,杯中的酒撒了出来。

    盯着桌面上的酒渍,食指在上头轻轻蘸了蘸,在桌面上写着。

    千寻,千寻,千寻……`无数个千寻在他那双刚劲有力的食指下诞生,它们被创作的是那样的磅礴,没有一丝潦草,没有了往日他行云流水一般的挥洒,那名字的一笔一化都深深的刻在他的心尖上留下了深深的印子。

    三年不见,他的娘子已经是这般的出色,遥望着罂粟楼,凤诀夜恨不得可以不顾一切的冲进去,将她带出来牢牢的拥在怀中。

    可是,他不能,不能啊,那样做,恐怕会让她的恨意更深吧。

    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笑自己现在的胆小,笑自己现在的落魄,笑自己现在的狼狈。

    他凤诀夜何曾想过,终有一日会被一个女子吃得死死的。

    如果当初敢承认对她的爱,那么,应该是另一番风情吧。

    “懦夫!”狠狠的一掌拍上了自己的脑袋:“懦夫!凤诀夜你就是一个懦夫!枉为沙场战神,现在怎么变的这般胆小了?懦夫,懦夫!”不住的拍打着自己的头,他恨,恨当初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她给推出去。

    明明爱上了,不能自拔的爱上了,却不愿意承认,不敢承认,懦夫!

    上天又给了他一次可以去爱的机会,可是,却偏偏让他自己毁掉了,亲手毁掉了,懦夫!

    将头深深埋在双臂之中,嘴里不停的咒骂着自己,懦夫!

    千寻,那双平时拿剑冲锋杀敌的手颤抖着,轻抚着那些用酒水写成的字,千寻……低喃着,每喊一声,他的心就跟着颤抖一下,趴到在桌子上,此时的凤诀夜已经没有当初属于战神时的豪迈,有的是为情所伤的落魄。

    现在的他就像是即将燃尽的蜡烛,仅仅凭着最后的一滴蜡油而顽强的燃烧着,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千寻就是他活下去的动力,如果没有了千寻,他,会生不如死,如果没有了千寻,他以后的日子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苟延残喘。

    凉风从屋外传进,将桌上的蜡烛吹的忽灭忽燃,屋内,也一暗一亮。

    现在的凤诀夜,如同一只受伤的豹子,独自在暗中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烛光的金色照亮了他的半边脸,原本如同刀刻一般的俊容现下是迷茫与无措。

    他迷茫,不知道千寻会不会再原谅他。

    他无措,如果不原谅他,往后的日子他该怎么活。

    可是,他却也深深的自责着,自责着当初的自己为什么那样的一颗筋,为什么不放下骄傲和她倾心长谈,如果他有做的话,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两人虽是夫妻,可是却如同距离最遥远的陌生人。

    “千寻……”又是一声让人心碎的低喃。

    叩叩叩……

    房门被人敲响:“王爷?”是凤煞。

    抚了抚额头,应了一声,这才吃力的从桌上起来,挪着步子走到房门边,打开。

    “王爷?”门外,凤煞端着一盆热水,看着凤诀夜有些晃晃悠悠的身子知道他又喝醉了。

    将他扶到床边坐下,拿出帕子放在热水里浸湿,把水挤干,替凤诀夜擦着脸:“王爷,喝酒伤身啊,你的身上还有箭伤,别再喝了,身子要紧啊。”。

    每年王妃跳崖的那一日王爷都会喝的伶仃大醉,整整一日都将自己关在酒窖之中。

    那一天,是王爷最疯狂的时候,没有人敢阻拦他,只敢远远的护着,虽说三年中都在边关,可是每到那一日王爷都会望着当初王妃跳崖的那个方向,痴痴的看着。

    那一箭也是王爷在喝醉的时候被刺客所伤,已经整整有将近半年了,可是每次王爷喝酒都会扯裂伤口,到现在,伤口都还未和愈。

    到现在,他和记得当初王爷昏迷之时说的话。

    王爷说,那一箭是上天给他的惩罚,给他的报应,他多希望可以死去,这样就可以去地府见千寻,见孩子,可是,他又不能死,活着,就是上天对他最大的惩罚,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

    “凤煞,她不原谅本王,不原谅本王啊!本王给她的伤太多太深了,本王该如何?凤煞,告诉本王,本王该如何啊?”凝视着天花板,垂放在身侧的手握紧,隐隐可以看见阴森的指骨,眼眶泛红,眼中,是强忍着的泪。

    “王爷。”看着凤诀夜如此消沉的模样,凤煞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王爷就不能得到幸福,为什么老天对王爷一直都这么残忍,王爷究竟做错了什么?!

    四年前,清初姑娘离开的时候王爷已经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痛彻心肺,四年后,为什么又让王爷再体会一次。

    将热毛巾擦拭着凤诀夜额前渗出的汗,看着他那张苍白的脸,凤煞没有再说话,将桌上的酒杯拿走退了下去。

    哐当,房门合上的那一刻,原本在眼眶之中的泪最终滴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好累,真的好累啊,如果千寻可以原谅他,他做任何事都可以,哪怕用生命做代价,只要她可以原谅他。

    一夜无眠,就这样看着天花板,静静的望了一夜,想了一夜。

    清晨,窗外的鸟儿清脆啼鸣,阵阵清幽的桂花香传进了屋内,桌上的蜡烛已经燃尽,原本应该在床上熟睡着的凤诀夜早已经没有了人影。

    一夜无眠的他天还未亮的时候就已经起来,现在,正在后院中摆弄着马匹。

    这一早是他三年来心情最好的一个早晨,原来的他是从来不会做亲自喂马这样的事情的,可是现在,却拿着粮草喂马。

    如此场景,让一旁的凤煞看傻了眼。

    王爷,变了好多,虽然身上仍旧有着一种会让人疏远的寒气,可是,现在他却不会像从前那般对谁都板着一张脸,现在的他,对谁都是一张笑脸,店中的掌柜也好,店小二也好,王爷对他们都是保持着有力的笑意。

    那种笑容让他觉得,让王爷整个人便的更加容易的亲近了。

    “王爷,喂马有失您的身份,这种活还是让我来做就好了。”说着想上前拿下凤诀夜手中的粮草。

    “无妨,偶尔做些和打战无关的事情另有一番风趣,这点事本王还干的来。”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赤红马,凤诀夜满意的点点头。

    赤红马吃着粮草还打着响鼻,看在凤诀夜的眼里倒也颇有一番乐趣。

    “王爷,今日一早属下收到了侧王妃的飞鸽传书。”将放在衣袖内的信封拿出。

    凤煞的话让凤诀夜眉毛一挑:“何事?”

    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如何说。

    “侧王妃在信中说一直未等到王爷的回信,所以她自己带着少王爷赶到塑立国来了,信中说,大概十日左右就会到。”凤煞未想到侧王妃竟会先斩后奏,竟然独自带着少王爷上路。

    如果一路上遇见山匪的话那么后果简直是不堪设想。

    侧王妃如此做法,真的是太妄为了。

    看着凤诀夜阴沉的面庞,凤煞知道,侧王妃此举必然会让王爷动怒,王爷好好的一盘计划全部都让侧王妃打乱了。

    “十日后,信上可否写明她们是哪日出发?”暗哑着嗓音,光看他的面庞就知道此刻的凤诀夜已经有了动怒的前兆。

    “信上写的是五号出发,五号,明日是十五,也就是说,侧王妃她们会在明日到达,王爷,这样一来,那咱们的计划不是全部都被打乱了。”这个侧王妃,真的是乱来。

    如此不够后果,哪里像是一个母亲的样子,毕竟少王爷是在病中,如此舟车折腾,一个不到三岁的孩子怎能吃得消啊!

    看着凤诀夜的侧脸,凤煞知道,侧王妃一到,必定会引起一番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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