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一看,小李的手里拿着的,正是陈煦给我的护身符。

    直觉告诉我,这绝对不是个好兆头。陈煦的手机一直打不通,我想了想又打给徐知雨,可还是没人接。

    整个下午我都在恍惚中度过,胸口仿佛堵着个什么东西,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回到家后我发了疯似的给陈煦打电话发短信,甚至是跑到楼下的报亭去用座机打,仍然杳无音讯。

    第二天我去陈煦的办公室,得知他和徐知雨这几天根本就没去上班。

    我甚至想到回l市去找他,可我并不知道他的地址,要找到他谈何容易。

    陈煦好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这几天我就像神经质一样,一接电话就异常紧张。甚至产生了幻听,老是感觉有人会给我打电话,失眠现象严重。睡着的时候,就梦到陈煦浑身是血地抱着一个人,他痛苦万分的样子一直在我脑海中挥之不去。吓醒之后我越想越可怕,陈煦会不会是出事了?

    第四天中午的时候,又有电话打进来。我激动到手都开始发抖,拿过来一看却是吴佳佳。

    “喂,佳佳,有什么事吗?”我极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比较正常。

    “赵岳言想这个周末约你们一起去周边自驾游,问问你和陈煦有空吗?”

    “佳佳……”我再也忍不住了,“陈煦他失踪了,我找不到他了。”

    泣不成声。

    吴佳佳当天晚上就搬过来陪我,还发动赵岳言的人脉关系找陈煦,结果当然不尽人意。

    佳佳说陈煦可能只是手机丢了,又恰好忘了我的电话号码,也许很快就会回来了。

    我知道她是在安慰我。

    我自从那天晚上哭过一场之后就想好了,只要他肯出现,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

    两个星期之后,陈煦依旧没有任何消息,但是一个万万没想到的人却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秦素素一身极其素淡的装扮,及腰长发齐齐垂在身后,似笼在烟雨里的一方瀑布,在寒风中风仪玉立,远远看去像极了一副意境悠远的水墨画。

    待我接近时,画中人眼波微转,开口道:“我们谈谈吧,江颜。”

    不是说她妈妈病重吗?她为什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由于学生还没有正式开学,学校附近的奶茶店生意冷淡。

    透过奶茶飘起的朦胧雾气,秦素素淡淡的嗓音袅袅传来,“我来是要告诉你,阿煦哥哥说他不想再见到你了,他要和你分手。”

    我心里冷笑一声,又来这一套,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啊?看来上一次的挑拨离间失败并没有令她气馁,反而让她越挫越勇了。到底是一种怎样的力量支撑着她在搬弄是非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呢?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接下来请继续听她自说自唱。

    大概我的反应没有她想象中的激动,“你看起来很淡定,到现在你还是不肯相信?”她嗤笑了一声“不过,希望你听完下面的话依然能这么淡定。”

    “我妈妈上周去世了,她走的时候阿煦哥哥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说以后要好好照顾我。”

    “我们下个月就准备订婚。”

    “婚礼的话可能要等明年了,阿煦哥哥的妈妈说不想把准备的时间弄得太紧张了。”

    “阿煦哥哥说,不当面跟你提出分手是为了给你留点颜面。你知道的,他一向很为别人考虑。你们同居了吧?”

    “其实我早就告诉过你,他换女朋友很频繁的,可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之前那些女人和你的下场都是一样的,玩玩就散了。”

    “所以请你以后不要再去纠缠他了,他会感到很困扰。”

    我面带微笑的听她说完这些,觉得这么恶毒的话从这么美妙的人口中说出来还真是不搭。

    “秦小姐,我不知道你是怀着怎样一种心态,能在你母亲刚刚去世的当口,就大老远跑来和我说这些。不过你现在可以回去了,陈煦要和我分手的话大可不必找你来说。你是他的代言人吗?我和他之间的事不需要外人指手画脚。”我拿过包站起身来要走。

    “等等,我说最后一句”秦素素拦住我,“你以为阿煦哥哥为什么选你?”什么意思?

    她眼中充斥着一种中伤别人之后的快感,声音充满得意,“因为你长得很像我,自己不觉得么?”

    很好,越来越像电视剧了,都要开始上演“青梅枯萎,竹马老去,从此我爱上的人都像你”的戏码了。

    “不觉得。”

    我独自走在人群拥挤的大街上。

    在北方流传着这样一种说法,没过正月十五,就不算过完年。所以现在商场里还在循环播放着刘德华《恭喜发财》,到处披红挂绿好不热闹。我忽然想到有位作家文章里的一句话:但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也没有。寒风刺骨,我打了个喷嚏,冻得眼泪都出来了。

    今年的初春好像格外的冷,真奇怪,我以前可不是这么怕冷的人。我裹紧身上的衣服,深吸一口气,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我没有相信秦素素的那些话,是的,我并没有相信。

    可是感情是脆弱的东西,人心难测,有时候人和人之间只一天不联系,就会生疏很多。如果陈煦一直不出现,我相不相信又有什么区别?

    元宵节回家的时候,王女士见到我吓了一大跳。

    “这才回去了几天啊?怎么就瘦成这幅德性了?我说你这个死丫头,是不是又背着我减肥了?别听电视上说的些个什么骨感,你再瘦下去真没人要了,还是胖点有福气啊!话说回来,你到底什么时候领个男人回来给我看看啊?你小姨家的妞妞都有男朋友了,人家可比你小了将近五岁啊!你是不是以为自己雌雄同体,能自我繁殖啊?”

    “我不是雌雄同体,”我面无表情的接到,“但是有丝分裂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陈煦消失得那样干脆彻底,就好像他从未来过我的生活。我想起了偶像剧里非常狗血的一句话:是谁允许你擅自闯入我的世界,又擅自离开?

    窗外又下起了纷纷扬扬的大雪,今年的雪好像特别频繁。

    谁的世界离了谁会活不下去?只有人离了空气会活不下去。我甩了甩脑袋,觉得还是那句话更适合我:没有你牵手的冬天,我用热水袋照样活得精彩。

    新学期开始的时候,我向系里申请了教职工宿舍,搬出了陈煦原来的家。

    教职工宿舍是两人间,同屋的也是个助教小姑娘,学物理的。

    “江姐,你怎么都不出去玩啊?整天待在宿舍里,不闷得慌啊?”我以前对于学物理专业的人,一直停留在那种严谨又古板的学究的那种印象,没想到也有这么活泼的。

    “我喜欢在宿舍里看电视剧。”

    “那我出去逛街了,回见。”

    “再见。”

    当电视里演到n年之后,曼桢和世钧陪着各自的家人和孩子在十字路口相遇的时候,同屋的小姑娘提着采购的战利品回来了。

    “又在看《半生缘》啊?你台词都能背下来了吧?”她放下东西走过来,奇道:“江姐,你哭了?”

    我伸手一摸,脸上果然有凉凉的液体。唉,真是年纪大了,不能再看这么煽情的电视剧了。

    陈煦一直没有出现。

    狗血电视剧里的女人被甩的时候都要求对方亲口告诉自己然后才能死心,我以前一直不能理解这种愚蠢的做法,现在终于体会到了。陈煦的消失对于我,就像是一首歌在唱到酣畅淋漓的高|潮时,突然戛然而止,后来再无音信。

    繁华落尽,剩下的只是一片忧伤。

    最终,我还是放弃了去亲口求证的想法。

    知道真相又能怎么样?也许真相更残忍。现在事实已经很清楚了,我又何必去自取其辱?人还是要给自己留点最后的尊严,以后如果再遇见还能够微笑着互相打招呼,然后在心里感叹一声:虽然我喜欢你,但是没有你,我也走过来了。

    其实你不必如此决绝,因为我从未想过纠缠。

    我曾经对陈煦说,如果有一天他喜欢上了别人,我希望自己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只可惜,我最后还是从别人口中得知这个事实。可见有些事情是没办法提前预防的,这就好像你知道下一周的工作很多,提前睡了三天三夜。真的到了那一周加班的时候,那三天补的睡眠根本不会对现在的疲劳起到作用,你还是会感到很累。总之一句话,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都是不以人的意志力为转移的。

    我偶尔会光顾和陈煦第一次相亲的街角咖啡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里面的咖啡味道倒是一直没变,但是老板已经换了。

    命运转了个轮回,却又把我们都骗了。两次失恋竟然是同一个人,想想自己也真是够没出息的。

    自打我失恋之后,就成为了吴佳佳和刘师兄的重点保护对象,两个人变着花样地搜罗各个地方的美食带我去吃。想来我们三个人还真是默契,平均每人失恋一次,倒是互不相欠。

    头发长得太长了之后,我的发质变得越来越差,特别是最近,发尾分叉现象严重。吴佳佳说我该修修头发了,想想留了这么多年的长发,也确实有点烦了。正好我们逛到街边的一家小美发店,就走了进去。

    “老板,我想剪个短发。”

    其实我和秦素素长得一点也不像,唯一的相似之处,就是都有一头黑长直。

    ——我是桑心的分割线〒▽〒——

    “你这发型在哪剪的?是要向《失恋三十三天》致敬?”刘师兄见到我的新发型时,露出一脸难以置信的古怪表情。

    是的,我的头发被理残了。

    “什么意思?”不就是难看了点嘛,跟失恋三十三天又有什么关系?

    “简直跟王小贱给黄小仙理的那个一模一样啊,用盆儿扣着剪的中间还带个豁儿。”

    “……有那么难看吗?”

    “这个真的有,理成这样那个理发师给了你多少钱?”

    “给了我50,呃,不对,是我给了他50。”

    “你是不是傻啊,他们竟然还敢收你钱!你就应该天天蹲他们店门口,见有人来就给他们展示发型,保证他们就不敢收了!”

    “……”

    我觉得我有必要找吴佳佳算一卦,看看我最近是不是水逆,不然怎么会点儿背到连喝口凉水都塞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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