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刺眼却温暖的阳光重新洒到程依然身上时,她的神智清醒了不少。

    被带到大厅的程依然在看到一副冰山派头地站在主位上的木流寒冰时,心中的厌恶与憎恨油然而生,于是毫不客气地一眼白给他。

    接收到对方的厌恶与不屑,木流寒冰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一双如鹰般的眼睛直直地盯着程依然,仿佛要看穿她一般。

    程依然也不说话,只是回瞪过去,不就瞪人吗,姐姐我眼睛大,谁怕谁啊!

    “跪下!”简洁的命令语气!

    “跪下?”程依然早就做好了不屈不挠面对一切打击的准备,“不好意思啊,姐姐我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你算哪根葱,我凭什么给你跪下!”

    “凭什么?就凭你该死!”木流寒冰没有丝毫留情地冷言道,同时毫不客气地对程依然身后的侍卫示意着。

    只一瞬间,一股力道直直地朝着程依然腿后踢过来,于是,“咚”的一声,双膝完美地跪地。膝盖的疼痛让她秀眉紧蹙,想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身后的侍卫死死地扣住自己的肩,动弹不得。

    “死?”程依然嘲讽地重复着,“你觉得一个已经在阎王殿做过客的人,还会再怕死吗?”其实她心中非常怕死,不是因为单纯的怕,而是她有自己的使命,在她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前,她死不起!可是此刻的一切,却让她不愿意认输。

    “本王赌,你怕!”非常坚定的语气,就从冷轩说的她有未完成的任务,他就知道,“死过”一次的她不会再轻易去死,但,他绝对不会给她完成那所谓的任务的机会,因为在那之前,她必须死!

    被戳中心声的程依然瞬间泄了气跪坐在地上,突然她抬起头安安静静地看着坐在正前面的人,“你是不是特别恨我啊,恨到……”歪着头想着该怎么表达,“恨到巴不得我死,还巴不得我死后暴尸荒野、永无葬身之地?”她觉得,这个女子的死,跟眼前的人肯定脱不了关系!

    被说中的木流寒冰依旧面不改色,不管是你从前的隐忍还是现在的真伪善,都休想逃过他的眼睛。

    “要不,我们来做个交换吧?”看到对方没有回答,程依然以为自己猜中了对方的想法,不过她也不介意,本来这些跟自己也没多大的关系。

    仍然没有话语。

    “你帮我一件事,等我完成了我的事,我就拿我的命来交换,也不需要麻烦你们抛尸什么的,我自己死到那乱坟岗去,怎么样?”老头儿告诉过自己,她要想回去,唯一的办法就是死,所以只要自己的任务完成了,也就是自己的“死期”了,但是任务没有完成之前,她,绝对不能跟死沾任何边儿,“你放心,对你来讲,也许很简单的。”

    看不透面前的女人在玩什么花样,木流寒冰一直沉默,周围却总是有一股寒气经久不散。

    “你只需要帮我找一个人就行……”程依然继续说道,说着还不忘从怀里摸着什么东西,然而,却怎么也摸不到,那张照片对她而言,是最珍贵的东西,她是千求万求,才求得老头儿同意她带着这张照片穿越的,现在竟然不见了……

    “是这个?”木流寒冰也不废话,直接将东西亮在程依然面前,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上面的人如此逼真,跟真人一样,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过这种物品,可这个女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东西,还有,什么样的绘画技术,才能达到如此逼真的效果。

    最关键的是,这画面中的三个人,穿着打扮为什么都穿着如此奇怪,根本不可能是他们这个朝代所有,而且据他所知,当今世上,没有哪个朝代的服饰是如此的。

    同时,为什么这个人会在这上面,而这个女人跟这个人,又是什么关系?

    这一连串的问题自从他拿到这东西的时候,就一直萦绕在他心头。

    “东西为什么会在你那里?!”程依然显然没有了先前谦逊求和的态度,而是冷着眼面无表情地盯着木流寒冰,“还给我!”毫不客气地伸手索要。

    木流寒冰修长素白的手指捏着照片,却没有还给她的打算,“来人,把她带下去,住到以前住的地方,没有本王的允许,禁止出府,也禁止见任何人!”

    “喂,你把东西还给我!”程依然朝着木流寒冰毫不客气地吼道。

    然而对方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

    “蝶妃,还是请吧。”一直站在一旁的冷轩对依旧跪坐在地上的程依然说道。

    等等,蝶妃?是什么鬼?“你是叫我吗?”程依然不明所以地扭头对身旁的人求证到。

    “是的。”肯定地点头回答。

    “什么蝶妃,我的名字?”

    “您是王爷的妃子,所以大家都称呼您为蝶妃。”冷轩抬头看了一眼高高在上的寒王,然后向程依然解释到。

    “妃子?妃子?你没病吧!还是病入膏肓啦!什么妃子,什么破妃子!”完全不能接受这个非人待遇的现实,程依然噌地站起来朝着冷轩吼道。

    程依然突然的变化让冷轩一怔,随即只能低着头站在一旁。

    看着对方不说话,程依然扭头瞪着这一切的做始俑者,相许找一丝否定的答案,然而,收获到的除了冷,还是冷!

    “啊~”再也忍受不住地大叫,“老天,你这不是玩儿我,你这是照死了地整我啊!”仰头大喊,发泄着自己心中的不快。

    ……

    从大厅出来,每一个遇到程依然的人脸上都出现了同一个表情,那就是如同大半夜见到鬼的惊恐表情,也难怪,明明早已经应该更阎王喝茶聊天的人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不吓死才怪。

    程依然的住处是一个破旧不堪的小别院,看来,这女子生前的待遇,不是一般的差啊,应该是身心都备受无情的摧残吧。

    刚走进这个平平淡淡甚至带点破败的小院儿,一道嘤嘤的哭泣声就传入她的耳朵,不会大白天真的遇见鬼了吧,她浑身一股冷颤,抱着七七的手微微收紧。转身看看那早已跑远的婢女,只能自己小心翼翼地朝着里面走去……

    推开门,一个瘦弱颤抖的背影出现在程依然面前,哭声的来源体应该就是她了吧,当然,潺潺弱弱的门被推开的声音,也惊醒了里面的人。

    那个人转身看向程依然,从门外射进的阳光让她眯着眼,还不忘用手挡着光线,然而,当她慢慢适应过来,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时,整个眼睛不可思议地瞪大……

    看到同样的表情,程依然无意地耸耸肩,然而……

    “娘娘,您回来啦……您终于……回来……了……哇……他们都说娘娘死了……可是……奴婢不相信,娘娘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死……怎么可能……”那女孩跌跌撞撞地跑到程依然面前跪下,然后死死地抱住程依然的双腿,仿佛一松手就会再次消失般,同时,也毫不顾忌地失声痛哭起来。

    “哎……哎……你先松开我……”程依然很不习惯陌生人如此贴近自己,于是很不客气地拨开抱着自己的女孩,抽身退出一步之外,“你是谁啊?”

    “娘娘……不记得奴婢了?”看着对自己疏远的程依然,女孩抽噎中带着害怕地问道,“奴婢是未语啊,娘娘不记得了吗?”对方自报家门。

    “不好意思啊,我……因为发生了一些事……所以不太记得以前的事了。”程依然抱歉地说道,看样子,这个女孩应该是这王府里,唯一一个真正因为她的离开而伤心的人吧,这样想着,程依然心中流过一阵暖流,同时也酸酸的。

    女孩跪在地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只要娘娘还活着,只要娘娘没事,就是奴婢最开心的事了。”

    “来,你先起来”,程依然将怀中的七七放到地上,然后蹲下身将跪在地上的女孩扶起来,“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而且还好好的,咱不哭啊。”

    “奴婢就出去几天时间,回来他们就说娘娘已经……”女孩抽噎着,“可奴婢不相信,奴婢知道娘娘一定会回来的,所以奴婢一直都在等着娘娘……没想到,老天开眼,奴婢真的把娘娘给盼回来了……”

    “好了好了,咱不哭了,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在你面前了吗。”程依然一边替早已憔悴不堪的女孩擦着眼泪,一边安慰着,自己这个身体的主人,到底有什么样的经历,会让那块冰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却也有人会因为她的离开而痛彻心扉。

    “嗯。”女孩重重地点头,脸上的悲伤被从天而降的喜悦所代替。

    “对了,我对从前的事,已经基本不记得了,你能给我讲讲吗?”

    女孩带着泪眼朦胧的双眼看着程依然,悲伤呈现其中,但随后被喜悦所代替,不管怎么样,娘娘能安全回来,就是老天对她最大的恩赐了,况且,以前那些伤心事,不记得了也好。

    ……

    此刻的程依然躺在那破败的床上,抬头望着房顶发呆。

    她从未语的口中知道了“自己”的一些情况:这个身体的主人叫做上官蝶舞,是那块冰的众多妃子中,最不受宠的一个,不但不受宠,还会时不时地遭受府中众人的打压欺凌,随便一个下人,都能欺负到她头上,但是她从来不替自己辩解,也承受着那些莫须有的诬陷与罪名,也正因为如此,王府大牢便是她的常去之地,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前不久,她被寒王带出去,回来之后,就只剩下冰冷的身体了……

    想想这些,程依然心中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对那块冰,更是恨得咬牙切齿!妃子?我呸,什么破王爷,给我提鞋都不配!程依然愤恨地想着。

    “对了,未语,你知不知道,我在嫁到王府之前,是怎样的?还有我为什么会嫁给那块冰啊?”既然对方是如此虐待她的人,她不应该嫁他才对啊,难道是逼婚?

    “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也是有一次被坏人欺负,娘娘救下奴婢时,才跟着娘娘回王府的,之前的事,奴婢也不是很清楚。”未语站在一旁说着。

    “这样啊”,程依然认真听着,“以后,不准在我面前自称奴婢。”

    “这怎么可以,娘娘是妃子,奴婢只是一个下人……”

    “你听着,在我眼中,你就是你,不是什么下人奴婢,所以,不准在我面前自称奴婢,更不准动不动就下跪。”程依然坚定地说道,这些封建习俗,在她这里就是她最厌恶的桎梏。

    未语犹豫了半天,在看到程依然坚定的目光时,只能点头答应。

    得到对方的肯定,程依然高兴地笑笑,现在她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夺回被冰块拿去的照片,然后脱身,希望一切,都能够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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