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染健步如飞,大手还紧紧地箍着她的手腕,叶凌云跟在肖染后面小跑,实在有些跟不上了,她便伸出另外一只手拽住肖染抓着她的那只胳膊,然后往地上一蹲,将全部的重力都往下压。

    肖染被她拽得一个踉跄,不得以停了下来,有些不耐烦地回头看叶凌云。

    “怎么了?”他问。

    “你先告诉我,你刚刚跟杨婷打什么哑谜呢?她懂了什么?”

    “她究竟有没有懂我的意思我不知道,但是我倒是明白了,她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

    “哈?”

    肖染松开叶凌云的手,甩了甩刚刚被她拽疼了的胳膊:“总之,你只需要知道这件事情已经结束了就行。”

    可是事情并没有像肖染说的那样已经结束了。

    相反,事情往非常不好的方向开始发展。

    他们忘记了,比证据确凿的指责辱骂更可怕的是毫无根据的流言蜚语。

    有时人们把你当做茶余饭后的话题是因为你光彩夺目,魅力十足,就像前段时间的叶凌云,而有时候仅仅是因为你可能做了一件为大家所不耻的事情。

    比如现在的肖染。

    接连几天,叶凌云都觉得四周总有些不善的视线焦灼在自己和肖染的附近,而且她总觉得他们只要一转身,背后就有人在说肖染的闲话。

    这种感觉就像蚂蚁咬噬心脏的感觉,麻麻的很不舒服。

    看着肖染依旧不为所动的样子,叶凌云实在是忍不住了,放学的时候她悄悄地问肖染:“肖染,你觉不觉得身边的人好像都在议论你?”

    “不觉得。”

    “真的?你的感觉不是一向很敏锐的吗?你真的没有感觉到最近我们身边的目光很不善吗?”

    肖染已经把书包收拾好了,他把拉链拉上,然后推了一把叶凌云的脑袋:“收你的书包去。”

    叶凌云呲牙咧嘴地朝肖染做了一个鬼脸,一股脑地把东西往书包里一塞,拉链一拉,拽着肩带将书包在空中抡出一个弧度,然后稳稳当当地将其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她一边大摇大摆地离开座位,一边催肖染:“走走走。”

    肖染“啧啧”两声,显然是在嫌弃叶凌云那收垃圾一样的收书包方式。

    “哎呦,第一名别急着走呀,教教我这道数学题呗。”坐在倒数第二排的一个男生忽然转过头,一脸调侃地高声喊住肖染。

    男生的同桌立马接话:“你傻啊,你问的这道题可是数学老师特意留下来的思考题,你问他他能答得上来么?他这个第一名可是靠偷试卷得来的!”

    “哈哈哈哈!”两人捧腹大笑,笑得那叫一个欠打。

    肖染就像看智障一样看了他俩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刚想叫叶凌云赶紧走,没想到,一转头,就见叶凌云大力扯开那两人面前的桌子,双手一抓,一手拽着一人的衣服领子,用力往上一提,那两人便屁股离凳,两人看着叶凌云那张阴沉的俊脸,吓得瞎嚷嚷。

    其中一个倒是很有胆色,马上挥拳还击,可叶凌云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那人拳头刚挥出来,叶凌云就松了那人的领子,趁那人重心不稳,一把扭住他挥拳的那条胳膊,将其掰到他的背后,狠狠一压,不理会那人的哀嚎直接将他的脑袋磕在了他自己的书桌上。

    另一个人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同桌瞬间被制服,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叶凌云扣住了后脑勺,一股巨大的冲力导致他的脸像肉饼一样砸在了桌上,动弹不得,他不不甘心还挥舞了两下手臂,结果叶凌云一脚重重踢在他的膝盖上,他腿一软,一股钻心的疼瞬间涌向四肢百骸,吓得他不敢再动。

    “叶凌云!你你你、你以强欺弱不要脸!”被扭住胳膊的那个也不顾什么形象了,嘴硬得就是不求饶。

    叶凌云哭笑不得,一脚踩在他们其中一人的凳子上,身子向前微倾,嗤笑道:“呸,老子是女的,到底谁强谁弱啊?连老子都打不过你们还算是男的吗?”

    “你你你你、你放开我们!”

    “要我放开可以啊,”叶凌云冷笑,“给肖染道歉就放开。”

    “道道道、道什么歉?我们没错!肖染就是作弊了!你和肖染关系好谁不知道,估计你叶凌云的第三名也不是正大光明得来的吧?啊——!”

    叶凌云气得手劲又加了几分:“放他娘的狗屁!你他妈听谁说肖染是作弊的?”

    “大家都是这么说的!”

    叶凌云狠狠地咬住下唇,竟是使出了百分百的力道,像拧麻花一样狠狠地扭着那人的胳膊,于是不出所料,那人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引来了班里剩下几个同学的侧目,但实在是叶凌云这副模样太过凶悍,竟无人敢上前劝阻。

    “够了,”肖染扣住叶凌云的手腕,“别闹了,放开。”

    “肖染!”叶凌云很是不情愿地松开那两人,她明明是为肖染出气,可当事人却是丝毫不领情,这能不憋屈吗?

    两个人被叶凌云松开后都紧紧地贴靠着桌沿,一边尽量与叶凌云和肖染保持距离,一边扭动着生疼的手脚关节和颈椎,见肖染走近,本来硬是装出了不屑一顾的表情,但是斜眼瞥到叶凌云拧得咔嚓作响的手关节就立刻破了功,满脸的胆颤心惊。

    不料肖染竟然没有一丝怒火,只是神色冷漠地问:“哪道题?”

    “哈?”二人没有反应过来。

    肖染又露出了看智障的眼神:“我问你们哪道题不会?”

    二人一脸懵逼地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颤颤巍巍地递上了一本笔记本:“最、最后一道。”

    肖染淡淡地扫了一眼题目,毫不客气地从他们桌上拿了一支笔,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丝讥讽。

    “不会?”他问。

    “不会不会,超级难的!”

    这是一道抽象函数的压轴题,超了一点点纲,关键步骤需要运用到极限知识,这对高中生来说也许有点困难,但对于肖染来讲就是小菜一碟。

    他懒懒散散地靠在一张桌子的桌沿上,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进行步骤推演,每一步运算都是瞬间心算完成,几乎没有停顿思考的时间,只见他刷刷刷地写了好几笔,便将笔记本和笔随手一抛,扔在了他们身上。

    “我其实不在意你们说我什么,但是被连这种弱智的题目都不会的人指指点点,”他冷淡地勾了勾唇角,“说实话,挺不爽的。”

    看方才还嚣张跋扈的那两人,现在却畏畏缩缩地不敢正眼瞧肖染和叶凌云。

    真是窝囊,典型的欺软怕硬。

    “送你们一句话,有点自己的判断力,不要人云亦云,因为看起来很蠢。”

    说完这句话,他是一眼都不想再看见他们,一脸嫌弃地离开教室,叶凌云跟在后面,走的时候示威一般地又向那两个人挥了挥拳头。

    但她没有注意到的是,肖染走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飘向了坐在第一排正中央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在做作业的那个人。

    他的眼底微微一沉。

    空荡荡的走廊上,叶凌云忽然喊住肖染。

    “喂,他们那样诋毁你,就这么放过他们?”

    “那你想怎样?”肖染有点不耐烦地回头看她,“这种无聊的流言又不会影响到我们,不要理会就可以了。”

    “我不能不理会!”叶凌云大声说,愤愤不平地道,“我无法接受别人对你指指点点,他们没有资格去诋毁你!”

    “只要你相信我没做这种事就够了,其他人怎么想我不在意。”

    “不够!不够不够就是不够!”

    肖染微怔,盯着她默不作声。

    叶凌云大步上前,紧紧抓住肖染的双肩,倔犟地盯着他的双眸:“我没你那么超然脱俗,你不在意,我在意!不能仅仅我相信你,全世界都应该知道你是无辜的!我就是要让全世界知道,肖染是最厉害的!肖染才不屑做偷试卷这种事情呢!”

    说完她便放开肖染,气势汹汹地往楼梯口走:“你不管我管,我来解决这件事情!”

    肖染愣在原地,良久才回过神,抬眼看到叶凌云那消瘦修长的背影,不知怎的,笑意竟是怎么也抑制不住。

    笨蛋,别人怎么想我真的不在乎,我只在乎你的想法。

    只要你,只要你相信我就够了。

    真的。

    当晚叶凌云就很有效率地从沈无忧那里要到了林苗苗的电话号码,电话一拨通,叶凌云就劈头盖脸地指责林苗苗:“你不是喜欢肖染吗?你不是说你天天都关注着肖染的每个动向吗?你不是号称未来的天下第一狗仔吗?现在到处都在传肖染作弊的事情,你作为一个学校还算有影响力的八卦版主是不是应该做些什么?”

    电话那头传来林苗苗愤愤地反驳:“凌哥你不要质疑我的专业素养和对肖大神的真心,我这几天不正在调查散播谣言的源头嘛!”

    叶凌云听了这话,语气才慢慢温和下来。

    “那你查到没有?”

    “当然查到啦,我现在正在编辑新闻呢,马上揪出这个小人的真面目给肖大神报仇雪恨!”

    “那个人是谁?”

    林苗苗报了一个名字,叶凌云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他。

    她忽然明白了肖染那天在教室办公室说的话:

    “毕竟,得饶人处且饶人。”

    是不是就意味着,那个时候肖染就已经知道是谁在诬陷他了?

    “苗苗你等一等。”

    “嗯?”

    “你让我想想。”

    第二天中午,肖染吃完饭后就去了教学楼的楼顶,今天天气晴朗,有舒爽的风和温柔的阳光。

    他凭栏望远,眼底是淡淡的笑意。

    既然她真的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那他不介意着手处理这件事情。

    楼道的门忽然被打开了。

    来者是副班长宋宇。

    肖染平静地看着宋宇那忐忑又阴郁的表情,不由地在心中感慨:

    太优秀了确实很容易遭人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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