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胡开捂住婷婷眼睛的同时,他突然注意到,从他右手边趴着的一个男子,竟然攥着拳头撑起了身子,似是蠢蠢欲动。

    那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他眼睛死死地瞪着远处正要大开杀戒的长头鬼人,看那样子,他似乎是想立刻冲过去,和对方拼命。

    可是,小伙子旁边的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姑娘,却死死拉住了他的胳膊。那姑娘眼露恐惧,浑身颤抖,不断地示意小伙子,叫他不要冲动。

    就在这时,远处的长头鬼人也是有所动作了,他并没有一刀砍下女人的脑袋。而是在看到女人毫无反应之后,用他那肮脏且宽大的脚掌踢了女人几下。

    然而,那个女人或许真的已经死了,被踢了几脚之后,脑袋就那样歪在一边,丝毫没有动弹。

    长头鬼人鼓了鼓鼻子,似乎是有些失望。在晃了晃那细长的脑袋之后,他遂举着砍刀朝四周观望起来。

    熟料,他只看了一眼,便一下子将视线锁定在了胡开他们这边,似乎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长头鬼人的眼中闪着暴戾恣睢的凶光,使得草丛里的人不觉全都身子一震,恐惧感瞬间爆棚。

    难道……这是长头鬼人已经发现了他们?

    霎时间,草丛里的气氛空前凝重,死亡的氤氲,笼罩在了每个人的头上。

    那个此前还蠢蠢欲动的小伙子,也是胆怯般地紧绷着身体,不敢再乱动一下,脸上则顺势滚下了斗大的汗珠。

    可是,让人意外的是,就在那鬼人凝神观望的时候,森林深处却突地传来了一声呼啸。听到呼啸,那鬼人面色一紧,急忙匆匆地朝呼啸处跑过去了。

    那家伙没有穿鞋,奔跑起来,不但速度飞快,而且一点动静都没有,眨眼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长头鬼人离开后,趴在草丛里的人们依旧没敢动弹。直到足足趴了四五分钟,感觉再无异常之后,这才陆续站起了身。

    谁知,几个人刚站起来,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穿着名牌衬衣的中年男人就发飙了。他冲过来指着刚才的小伙子歇斯底里地骂道:

    “你疯了吗?疯了吗?”他压着嗓子,愤愤地嚷着,“你刚才不会是想冲出去吧你?你想把我们都害死吗?”

    听到指责,小伙子脸憋得通红,当场反驳道:“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个家伙把人的脑袋活活砍下来吧?”

    “什吗?你脑子进水了啊?你看看,你看看……”中年男人攥着拳头,指着远处的女人喊道,“那个女的,已经死了!你救她还有什么用?就算救下来,又能怎么着?”

    “可是……我们这么多人,还怕打不过他一个?”小伙子不服。

    “天呐,疯了疯了!”中年男子拍着自己的手背,激动地嚷道,“怎么……你还真想跟那妖怪干一架?那他*妈根本就不是人!你忘了,昨天晚上,他们杀了咱们多少人,嗯?跟宰小鸡似的!

    “告诉你,他们根本就是野兽,是魔鬼!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差点儿害死我们,知道不?”

    “喂,你不能只考虑自己的死活,太自私了吧?”小伙子不服。

    “什么,我自私,我怕没命!?难道你不怕吗?那你刚才怎么不冲出去呢?”中年男人捋了捋自己满是油渍的头发,继续叫嚣,“有种的,自个儿跟恶魔拼命去,别特么连累我们大家!”

    “够了啊,你算哪根儿葱?信不信我削你……”小伙子也是急了,若不是有那个姑娘拦着,他很可能会冲过来跟中年男人干上一架。

    “喂……这都什么时候了,都少说几句吧!”

    这时候,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也过来劝架。谁知,老人刚一开口,那个中年男子竟然疯了似的又冲他开起了炮:

    “老东西,我还没说你呢!”他一把揪住老人的衣领,唾沫乱飞地嚷道,“你丫充什么大瓣蒜?咱们本来都藏得好好的,你非要招手喊人过来,你也疯了吗?新来的人肯定是在地上留下了脚印,引起了那个杀人魔鬼的注意。差一差,咱们就都玩儿完了!”

    “我……”面对中年男子的歇斯底里,老人有些反应不及,“我”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我什么我?我看啊,你们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不够惨……”中年男子病态般地吼叫着,竟是抓住老人的衣领,用力地摇晃起来,把老人的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啪……

    中年男人正与老人撕扯,却冷不丁被冲上来的一个人,一拳打翻在地,连眼镜都被打飞了!

    “我呸!你特么还大律师呢!什么素质!什么素质!什么素质……”

    将中年男人打倒之后,此人还不解气地狠狠补了几脚。说一个“什么素质”,就狠踢上一脚,直把这个中年男人踢得满地打滚。

    “胡老师,胡老师……”

    婷婷赶紧上前死死拽住了愤怒的胡开,而那位老人也是有点看不下去了,也跟着上前劝阻,这才将胡开拉到一边。

    没错,打人的正是胡开!

    要知道,刚才如果不是这位老人好心招手,胡开和婷婷很可能已经惨遭那鬼人的毒手了。现在中年男子竟然推搡谩骂老人,他怎么能坐视不理?

    其实,胡开不但认识这位老人,也认识这个中年男子。

    老人,是胡开在游轮上游说群众,想要一起推翻姜朝海的压迫时结识的。胡开只知道他姓侯,却并没有什么深交。刚才侯大爷能在危机时刻,向胡开招手,足可见老人心肠不坏。

    至于那个中年男子,胡开也是认识的。他的名字叫沙度,是个很有名的律师。

    早在刚刚登上海王星号的时候,胡开本来在酒吧里搭讪上了一个比较狐媚的女子,眼瞅着就要得手,却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大律师给搅黄了。

    不过,后来一打听才知道,感情人家本来就是情人关系,连女人手上的钻戒都是大律师给买的。

    当时,大律师还给了胡开一张名片,说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联系,能给他打折来着。谁也想不到,时隔多日,二人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见面。

    看着地上狼狈不堪,神神叨叨的沙度律师,胡开掏出之前从死人手指上摘下来的戒指,丢给了他。

    “啊?”沙度虽然没戴眼镜,却一眼认了出来,忙抬起头,急切地问胡开,你是从哪里找到的?从哪里找到的?

    胡开叹了口气,虽然什么也没说,但在场所有的人,都已经知晓了答案。

    “啊!!!”沙度捧着戒指,狠狠地锤了自己胸口一下,然后撕心裂肺地喊道,“这些杀人的恶魔,魔鬼……啊……”

    “行了,别自己吓唬自己了!没你们想得那么邪门,”胡开指着那个长头鬼人消失的方向说,“这特么根本就不是什么——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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