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公子,花个百两银子,买一个进入白鹿山福地参悟的机会,实在是大赚特赚,要知道,现在一个入山名额,可是要八千两银子的!”老文士直接就把目标对准江云了。

    江云淡淡一笑,道:“老先生还是去问问别的人吧,我只是一介寒门书生,百两银子可出不起的。”

    老文士一怔,随即转身就走,没走出几步,又停住了脚步,返身走了回来,回到江云的面前,一脸无奈的道:“那么这位公子就说说,到底能够出多少银子?”

    江云淡淡道:“十两银子,不二价!”

    老文士闻言,顿时怫然作色,道:“十两银子,就想买一篇紫气奇文,真是痴心妄想!”

    江云也不生气,一副爱卖不卖的架势,道:“在下囊中羞涩,只能出到这个价。”

    老文士不再多说,转身就走。这次走了更远一些,最后还是又再次停步,走了回来。

    “这位公子,你就再多加一些,十两银子委实太少了,如此佳文,这般贱卖,老夫实在心中不舍。”老文士一副痛心难舍之状。

    江云却是摇头,道:“非是不加,实是囊中羞涩,加不得,再加就得乞讨回去了。”

    老文士也是无语了,犹豫片刻,最后还是咬牙一狠心道:“也罢,我看这位公子是识货之人,十两银子就十两银子,成交!”

    江云也不多说,当即就从囊中掏出了十个银币,摊在手上,老文士也从怀中掏出一封信笺,里面装的应该就是他所说的那篇紫气奇文。

    看到江云是来真的,真的想要出银子购买这老文士的文章,其他人都吃惊了,严政提醒道:“平川,小心有诈!”

    江云却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道:“我相信这位老先生,十两银子买一篇紫气奇文,实在是太赚了。”

    当下双方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在拿到银子,送出文稿之后,老文士没有多待,转身就匆匆离去了,离去的时候,听得他口中还喃喃自语道:“亏了,亏了……”

    “平川,你赶紧看看,你手中的文章,是否真的是紫气奇文,别上当了!”看到江云真的花了十两银子买了老文士的文章,众人都很是无语,在大家看来,这个老文士怎么看怎么像一个骗子居多。

    江云心中也很好奇,当即就拆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一张信笺,拿在眼前瞧看,有好奇的人凑上前来想要窥探,却被他伸手捂住了,见到此状,其他人也就不好意思再去窥探了。

    信笺上的文章并不长,大会组办者要求的本就是三百字以内的小文,江云很快就看完了,众人都目光灼灼的看着他,纷纷出声问道:“怎么样,可真是一篇紫气奇文?”

    江云的神色现出一抹古怪,重新把信笺塞入信封中,收入怀中放好,对着满满好奇的众人道:“确实是一篇奇文,不过我尚未修这望气之术,所以是不是紫气,还看不出来。”

    “啊,真是一篇奇文?”众人都惊讶起来,心思各异,有开始后悔没有抢先一步买下的,也有尚存怀疑的。

    “江云,你真是无耻到了极点,竟然在这里堂而皇之的购买他人文章,简直是把读书人的脸面都丢尽了,事实俱在,如今你还有何话可说?”

    就在这时,一道充满正义凛然的声音响起,众人回头,只见一行人正走了过来,真是冤家路窄,不是那清河四英,章安三子这些人是谁,而此刻一脸义愤,大声出言叱责的,不是闵玮是谁。

    “管你屁事!”江云一副心安理得之状,道:“既然大会组办者都默认此事,大家都在买文章,我为什么不能买,大会组办者都不管,你闵玮又来多管什么闲事?”

    闵玮气得发抖,对四下人群道:“你们看看,这人有多无耻,明明作出龌龊不堪,丢尽我读书人脸面的事,还说得这般理直气壮,天底下还有比其人更无耻的么?”

    江云依旧理直气壮的道:“我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既然这是规则允许之内的,就无可指责,大家都在买,我若是不买,岂不是亏了。你闵玮若是不服气,那就去怪大会组办者好了,却不要来怪我。”

    “无耻,太无耻了!真不知道,老天为什么要让你这般无耻之徒中了秀才,真是天理何在,天道何存!”闵玮继续义愤填膺的大声斥责不已。

    江云慢条斯理的道:“闵玮,你不就是嫉妒我买了一篇包上榜的紫气奇文吗,我知道,你中了文华榜的第五十名,倒是有了可以进入山中的资格,不需要参加这个文会,但是你正试的名次只是第五十一名,原本是没有这个资格的,你这个进入山中的资格都是偷了我的,原本这个进入山中的资格应是我江云才是,你原本应该也像众人一样,参加这个文会,跟众多人一起角逐,到时看你上不了榜,还不是一样要去花钱买文章,此刻又有什么资格来说我?真正无耻之人,是你才对啊。”

    这番话把闵玮彻底说得气急反笑了。“你们看看,听听,这人能无耻到这样的地步吗,连我闵玮进入山中的资格是偷了他的这样混账的话都说得出来?不说别的,即使我闵玮名落孙山,我宁愿不进入这山中,也不屑于作出这等买文的无耻勾当!”

    “说的好!”四下围观看热闹的人群自然的就鼓起掌来,严政,云鹏等人也都面上无颜,自觉离某人远了一些,免得遭受池鱼之殃,心说某人平时也正常,怎么有时突然就犯浑,说一些不三不四,不着调不靠谱,让人笑掉大牙的话呢。

    江云不以为意,自顾自的道:“漂亮话谁不会说,我就不信,你闵玮当真名落孙山,没有进入这山中的资格,有一篇包上榜的紫气奇文摆在面前,你会无动于衷?”

    “当然,你莫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进入山中固是吾之所愿也,但要我闵玮丢弃气节,作出买文这样卑劣无耻之事,我是做不到的!”闵玮大声断然道。

    “说的好!我辈读书人自当如此!”四下人群又响起一片鼓掌叫好声。

    “这世上之人,多有夸夸其谈,只说漂亮话之辈啊……”丢下这番话,江云就赶紧走人了,再待下去,他就真要成千夫所指了,不走更待何时。

    “平川,你刚才买文的举动,实在是太冒失了,即使要买,也要选一个僻静无人处,偷偷的行事就是了,免得落人口实,留下把柄。”严政等人又追了上来,说起刚才的事,江云先前那样大张旗鼓的当道买文,任谁见了,也会人神共愤的。

    江云心说,我就是要正大光明,大张旗鼓的买,打那大会组办者的脸,他没有多作解释,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在白鹿山麓高台之侧,有一处山谷,这里是进山之所,此际这里空旷的谷地中已经临时搭建起了一间间的凉棚,其中一间敞大凉棚中,郑通,韩颖达两位大学士赫然在座,旁边也都散座着华冠美服之人,都是这江左西道一时的名流缙绅。

    今天就是这场寒门子弟山麓文会的截止日期,当到黄昏日落,试才照壁上前十名优胜者决出,到时正式的开启山中福地的仪式也要开始,不少心急的有资格进山的年轻士子,已经早早聚集在这里,只等山门开启的时刻了。

    “听说外面请人捉刀代笔,买文卖文的事情越闹越大了,有不少人公开在道上叫卖文章,明码标价,实在是无耻之尤,猖狂至极……”

    座中的名流缙绅,三三两两喝着茶,说着闲话,自然的,如今外面的买文卖文的种种乱像,成了一个主要话题。

    “这事儿是有点不好办啊……”

    “其实我看事情也没那么夸张严重,那些叫卖文章的人,未必真有好文章,买文章的人,也未必有这么多冤大头……”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相信大部分寒门子弟还是洁身自好的,不会作出这等有污气节的事……”

    “正是此理,请人捉刀代笔,气节有污,即使进入山中,最后也是白费心机,只会一无所获而归的。”

    ……

    这些人议论纷纷一阵,却都没有一个实质性的办法拿出来,看来也是采取一个听之任之的态度了。

    此外,本次的院试,也是众人津津乐道的一个热门话题之一。

    “听说这次院试可是出了一件奇闻,一榜放出,同时出来两个‘小三元’,简直是亘古未有之奇闻!”

    “还有此事?怎么两个‘小三元’?”有不知道的,好奇的问。

    “一个小三元,自然就是正儿八经的小三元,本次院试的案首,宜川府的童生施盘,其人县试,府试都是案首,这次院试再夺一个案首,这不就是一个小三元!”

    “那另一个小三元呢?”

    “这另一个小三元,就更稀奇了!正儿八经的小三元虽然少见,但也不乏先例,但这另一个小三元,却是十分另类,少见的很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就别卖关子了,只管快快道来。”

    “这另一个小三元,就是本次文华榜的榜尾,青陵府的童生江云了,此人的县试,府试都是榜尾,这次院试榜单一出来,他再次得了一个榜尾,这难道不也是一个‘小三元’么!”

    “什么,这是真的么,还有这样的奇事,一个人竟然连中县试,府试,院试的三次榜尾?”

    听到的人无不惊讶不已,这得多大的狗.屎运,才能连连侥幸,占了三个榜尾啊,其稀罕程度,绝对比正儿八经的小三元又稀奇百倍了。

    若是一个真正出类拔萃的才子,才学确实高出同辈考生一筹,县试,府试,院试连得三个案首,也是大有可能的事,但一个人连得三个榜尾,这就实在太难得了。

    考生的水平参差不齐,没有最烂,只有更烂,你要连着在三次考试中比“烂”,恰好都中了那个榜尾,实在是比三次夺个第一都艰难十倍,百倍的事了。

    所以这名列榜尾的“小三元”,比起正儿八经的小三元又要稀罕少见了不少。

    而如今,江左西道本次的文华榜一出来,竟然出了两个“小三元”,一个榜首的小三元,一个榜尾的小三元,这确实是一桩科场奇文,足可留下一段士林“佳话”了。

    “听说这个中了榜尾‘小三元’的人名气还不小,可说大名鼎鼎,不过都不是什么好名,美名,都是恶名,臭名,其人劣迹斑斑,做出许多荒诞不经,无耻可笑之事,是为众人所不齿的一个士林败类……”

    “哦,还有这种事,此人到底作出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以致声名如此不堪……”

    “反正闲着也没事,我便给诸公慢慢道来,就当听个笑话罢了……”

    江云尚不知道,随着这次文华榜的榜单一出,他的名声更有愈演愈烈的势头了。

    此刻,在另一处凉棚中,也有两人在谈论着这事,就是雍覃夫人和崔清妍了。

    “清妍,你可知道了,本次江左西道可是要出名了,一个文华榜出来,一下子蹦出来两个‘小三元’了,真是前所未闻,开创先河了!”雍覃夫人的语气,带着几丝无奈与好笑。

    “这事我也听说了。”崔清妍清冷的眸子眨了眨,神色却不见什么波动,似乎认为这事也并不是什么好笑的事。

    看她淡定的样子,雍覃夫人笑笑道:“那你是否知道,开创了这一榜两个‘小三元’先河的两人,都是谁么。”

    崔清妍依旧是一副淡定的样子,道:“宜川府的施盘,县试,府试,院试都是案首,算是一个小三元,这虽然难得,但也并不太过稀奇,最稀奇的,还是那连着三个榜尾的小三元吧。”

    雍覃夫人点了点头,道:“看来清妍你也都知道了,也知道这位连中三个榜尾的人是谁了,看来这位江公子,还真是狗.屎运逆天,一个邀天之幸的人啊,不过此人运道逆天,但也说明,其人的才学确实平庸有限,并不怎么样,否则怎么每次都侥幸得个榜尾,差点就名落孙山呢!”(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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