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死我了,果然是太有趣了……”

    那一边,笑声还在继续,这一边,严政和周世民却有些坐不住了,担心江云有什么想法,严政便道:“恭喜平川,你的诗如此轰动出名,以后就是扬名天下,流传后世,也是指日可待了。”

    周世民连连点头附和,一脸羡慕之色。

    江云此刻也配合的摆摆手,道:“严兄过奖了,只是信手涂鸦之作,贻笑大方罢了。”

    严政道:“平川只是信手涂鸦,都有如此佳作,诗才果真了得,为兄佩服!”

    周世民又在一旁点头附和,两人在这里一个劲恭维,又琢磨着要把话题引到先前那幅黄眉山的“早堂论”上。

    这时旁边的笑声总算渐渐停了下来,只听一人高声问道:“这样滑稽可笑的诗作,不知到底出自西阁哪位仁兄之手,我倒是十分好奇。”

    有人说道:“我也是听西阁那边的人说的,听说作出这首诗的,其人名叫江云,此人以前在西阁那边也薄有微名,不少人都知道,有‘书痴’之名,其实就是一个书呆子罢了,看来这‘书痴’之名果然名副其实,没有这般书呆气,也写不出这般呆蠢可笑的诗了。”

    说着又开始绘声绘色的讲述其人如何如何书呆子气,行事如何迂腐顽固,众人饶有兴趣的听着,不时传来阵阵笑声。

    严政和周世民两人脸色也不好看,不时瞥眼偷看旁边的江云,担心对方知道“真相”后会承受不了。

    “听说这个书呆子还常常被人打秋风,屡屡被人当作冤大头,请客吃酒宰上一道,他却懵然不知,还把人引为知己……”

    那人继续绘声绘色的说着听来的发生在那个“书痴”身上的趣事,听到这里,严政和周世民两人却是脸色陡变,再也忍耐不住了。

    “胡说八道!”严政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砰的一声传来,打断了众人的谈笑,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纷纷转头朝这边看了过来,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认得严政,不高兴的道:“严政,你叫嚷什么。”

    严政此刻也顾不得得罪众人了,大声斥责道:“圣人云,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你们这样背后议论他人是非长短,可是君子之道!”

    江云拉了拉对方的袖子,面带感激的低声道:“严兄不必如此,为了在下的事,惹得你跟众同窗交恶,岂不是我的罪过。”

    严政摆摆手,义正词严道:“平川不必担心,你我诚意相交,我自然是要路见不平,说句公道话的。”

    有人脸色就不好看了,喝道:“严政,你是不是吃错药了,我们在这里说谈,品诗论文,自得其乐,关你什么事,你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么。”

    严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人沉着脸道:“你笑什么。”

    严政止住笑,道:“我笑你们肤浅刻薄,嫉贤妒能,自身可笑,何能笑人!”

    “什么,你竟敢这么说,岂有此理,你说这话有什么根据,我要你立即收回刚才的话,向我们赔礼道歉!”那人顿时怒了,其他的人也纷纷怒形于色,出言呵斥。

    严政哼了一声,没有理会,自顾自吟诵起来:“东风吹,战鼓擂,美人醉,盼君回,捷报飞,壮士归……”

    顿了顿,就品评道:“这首诗格调上乘,气势飞扬,文辞简练有力,情义豪迈,哪里不好,有什么可笑的,你们在这里肆意污蔑耻笑,不是肤浅刻薄,嫉贤妒能,又是什么。”

    众人听得都愣住了,面面相觑,他们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人站出来,说这首东风吹的好话,说的还这般义正词严。

    “那后面呢,后面你怎么不品评。”有人质问。

    严政扫了那人一眼,又继续吟颂起来道:“东方吹,战鼓擂,当今之世谁怕谁。不是西风压东风,就是东风压西风!”

    深吸一口气,他又侃侃而谈道:“这下半阙,浅而不俗,白而不媚,直指人心,痛快淋漓,寓意深刻,正是画龙点睛之笔,意境更是高远,足以称得上是一篇绝妙佳作!敢问诸位,可写得出这般绝妙佳作么。”

    众人再次面面相觑,一阵无语,没有想到,竟然有如此无耻之人,明明这样一首歪诗,还能被人说出花来。

    有人觉得奇怪,这个严政是不是吃错药了,一再为这样的歪诗辩护,到底是什么目的用心。

    有人讥笑道:“哈,我等确实写不出这般绝妙佳作,我看严政你是写得出来的了,我看也只有臭味相投之人,才能写得出这般绝妙佳作啊,大家说是不是?”

    众人纷纷哄笑起来。

    严政哼了一声,没有再理会,重新坐了下来,朝江云说道:“平川,不必去理会这些人,这些人不过是嫉贤妒能,嫉妒你的才学罢了。世上这样的小人多的是,根本不必在意的。”

    周世民也附和道:“是的,是的,不必去理会这些。是了,我们还是继续欣赏这篇黄眉山的亲笔手稿‘早堂论’,平川你来看看。”

    他拿过桌上严政带来的那副字稿,递给江云看。

    有人已经注意到了他们这一桌,听到严政的话,不少带着疑惑的目光落在了江云的身上,听这严政的口气,莫非眼前这人,就是这首东风吹的作者?

    有人当场就问了出来,朝江云高声发问道:“莫非这位仁兄,就是这首东风吹的作者,江云?”

    听他这么一问,更多的目光向着江云这边看来,就连坐在临江窗户边的那位清灵俊秀少年也不例外。

    严政担心再惹出什么事端,朝江云使了个眼色,说道:“别理他们,我们只管喝酒论文就是。”

    面对众多齐聚过来的目光,江云一脸诚惶诚恐之色,站起身来,环顾一礼道:“在下确是江云,这首东风吹确是在下拙作,在下才学浅薄,水平有限,让诸位见笑了!还请多多指教!”

    见到他坦然承认,就是这首东风吹的作者,众人意外之余,又感到一阵啼笑皆非,没有想到,这首歪诗他们议论耻笑了多时,正主儿却就坐在面前。

    “这,这个,怎么说呢,你这首诗,原也不错的……”

    看到他坦言就是东风吹的作者,态度又这般诚恳,让人当面倒是不知该说什么了。

    “我就奇怪,你严政为什么要一个劲替这首东风吹辩护,原来是吃人嘴短啊。”有人这时恍然大悟,鄙夷讥讽道。

    严政不动声色,斥道:“你胡说些什么,这位仁兄的话,我怎么听不懂。”

    那人嗤笑道:“严政,你还不承认么,原来那个喜欢打秋风,占人便宜的,就是你啊。”

    严政依旧端坐在那,神色不动道:“你不过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罢了,我不跟你这样的小人多说。”

    “事实就在眼前,严政你还敢狡辩,不是吃人嘴短,你为何要极力替他辩护!”那人冷笑道。

    严政正色道:“很简单,我是真心觉得,这首东风吹极好罢了。我跟平川是真心相交,情如铁石,岂是你们这般言语挑拨能够动摇得了的。”

    “哈哈,想不到严政你竟然会是这样一个大言不惭,厚颜无耻之人。”那人讥笑起来。

    江云这时不得不说话了,起身说道:“诸位误会了,严兄不是这样的人,这次酒席,就是严兄做东,特地为在下这首诗庆贺。”

    众人听得一愣,他们原本都以为,严政就是在打秋风,吃人嘴短,听江云这么一说,难道是他们想错了。

    “为你这首诗庆贺?这又有什么可庆贺的?”有人不解的追问道。

    江云呐呐道:“当然是庆贺在下一鸣惊人,声名鹊起,诗名传扬四方。”

    “这……”

    看着某人“沾沾自喜”,自鸣得意之状,这下众人再也忍不住,再次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看来这人确实不愧“书痴”之名,就是一个书呆子。这下众人心中再没有怀疑了。

    旁边那清灵俊秀少年再一次笑得气喘吁吁,直趴在了桌上。

    周世民把江云拉回了座位,把那副严政带来的字稿又推到他面前,说道:“别理那些人,咱们还是饮酒论文,自得其乐的好。平川不如好好欣赏这副黄眉山的‘早堂论’。”

    江云坐下,推辞不过,只得拿起这副字稿,看了起来。

    那些人笑过之后,又各自饮酒谈笑起来,一时倒是没有人再来刁难找茬了。

    在脑海中回忆一下,江云记起了这个黄眉山是谁,是本县一位前辈,名叫黄文彦,在前朝曾经高中进士,眉山是他的号,此人擅长书法,在本地很有名气,颇受推崇,也算一个名士。

    按照严政的说法,眼前这副字稿,就是这黄眉山亲笔手写的“早堂论”手稿,上面凝聚有其留下的浩然之气。

    若是以前的江云,见到这样一副本地名士的亲笔手稿,一定会怦然心动,爱不释手,起收藏之心,不过现在江云却不怎么把这副手稿看在眼里,只是本地的小小名士,而看这书法水平,气韵不显,庸俗平常,还不足以让他高看一眼。

    更何况,说什么这就是黄眉山的亲笔手稿,只是严政的一面之词,他当然不会天真的就相信了对方的话,不出意外,这副字稿十有**就是一个赝品,给他挖的一个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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