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里,清香缭绕,淡雅怡人,正适合安睡。
    轻纱帐里,静悄悄的,白子画想着阿若估计还在安睡,刻意放缓脚步,向圆桌旁走过去。
    “是师父回来了吗?”
    却不想轻纱之后传来少女清脆的嗓音,明明是疑惑地问句,偏偏带着笃定的语气。
    白子画换了方向,朝着雕花木床走去,也不回答阿若的问题,反而道:“还是吵着你休息了?”
    一双玉白的纤纤细手从里拨开纱帐,露出清若秀丽的容颜,她笑道:“不是师父吵醒了我,而是我睡饱了,不信你看看。”
    白子画细细打量了一下清若的脸色,白如瓷的肌肤上晕染着红晕,果然比之前他离开的时候,说道:“这药丸效果不错,按时服用,切不可随意停药。”
    “弟子谨遵师命。”
    清若坐在床上,拱手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嬉笑着应诺。不等白子画作何反应,她自己先绷不住,笑了起来,白子画跟着她嘴角微勾,心中无奈地摇摇头,道了声“调皮”。
    果然心态还是很重要的,哪怕是病中,清若除了脸色苍白了些,依旧神采飞扬。她瞧着师父一去一来,心情好像不错,问道:“师父,那些掌门被你打发……那些掌门是否今天向你辞行来了?”
    本来准备问那些掌门是否被师父打发走了,但是瞧着师父看过来的眼神,不赞同的意思,她立即改口辞行,心中哪怕不以为然,也不能违逆师父的心意。谁让自己拜了个最是宽容慈悲,最是谦和守礼的师父呢。
    “为师也不知道这些掌门什么时候走,不过,这一切你师伯会处理好,你就安心养好身体。”白子画给出个不算答案的答案,幸亏清若跟着他学习的时间长,知道这意思是没什么大问题了,就是有些小事,世尊也能处理。饶是如此,清若在心里也为世尊摩严默哀,虽说各派没有长留势大,但是各派掌门好歹执掌一派,岂是好应付的,遇上师父这样的掌门,师伯不容易呀。
    还未等清若为摩严默哀完,白子画想了想又道:“等你身体恢复了,为师带你下山玩玩。”
    “又下山玩?不会像上次一样名为游历,其实是寻找十方神器吧?”不是清若不喜十方神器,而是不喜安宁的历练被打乱。
    瞧着爱徒不信任的目光,白子画想着之前寻找神器,卷入王朝之争,也有些无奈,难怪她听到下山玩耍,不是开心,而是怀疑的目光。他道:“此次下山,主要去莲城向无垢他们道谢,然后再带你在人间逛逛。”
    清若点点头,赞成道:“师父中毒那段时间,无垢上仙和紫薰上仙,还有檀凡上仙都很紧张,而且提供了很大的帮助,的确应该走一趟莲城,亲自登门道谢。”
    朋友之间贵在以诚相交,心里的感情更要表达出来,纵然互相了解对方的性格,不说也能明白,但是表现出来岂不是更好。
    该说的事情都说了,白子画本该离开让阿若多休息,但是心里又不愿离去,干脆就在另一边榻上盘腿打坐。“阿若,你好好休息,为师就在这里打坐,有事叫一声即可。”
    清若乖巧地点头应道,“好,我现在不困,看会儿书再休息。”
    白子画清冷的双眸闭上,渐渐进入入定状态,体内的法力按照他修行的功法在脉络里循环,像潺潺溪流,缓缓前行。
    清若右手撑着头,清亮的双眸微眯,眼睑遮住她平时的慧黠,带着几分慵懒,她静静地盯着白子画如玉般的俊脸,没想到一向慈悲宽容,大义凛然,为人正直的师父,也有这般无赖的时候。
    之前明明他的言行里表现出对自己的爱,偏偏一场中毒使得他不愿意承认,任自己怎么做他都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否认,如今更是只字不提,仿佛仅仅只是师徒之情,但是现在却赖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走了。
    也许他在担忧,一旦承认,责任与情意又将何去何从?
    清若有几分释然,也不再想着怎么逼他承认,她且等着,总有一天他会在责任与情意之间找到平衡点。
    收回发散的很远的思维,清若看着打坐的白子画,心中闪过一个念头,心道:“师父最近倒是经常入定打坐呢,全然不像平时,这打坐的次数真是频繁。”
    她也不打扰白子画,从床头书柜里,悄悄拿出一本阵法古籍和一副棋具,低眉敛神,认真用围棋黑白子在棋盘上演练着阵法。
    一室静谧,两处宁和,颇有几分“岁月安好,温暖如初”的意味。
    却说另一头,东方彧卿本以为白子画在劫难逃,非收齐九方神器,召集炎水玉不可,这局都布好了,却得知炎水玉出现了,白子画的毒解了,他有点不可置信,亲自上长留来试探一番,这才有了下面一幕。
    长留山门口,一身儒衫博冠的青年悠闲地等待着,好奇地看着渐渐离去的各派弟子,竖着耳朵听着他们议论的内容,无外乎仙剑大会,长留上仙等话题,一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有,也不再关注这些人,安心地等着要等的人。
    “东方,你怎么过来了呀?”大门处传来少女惊喜地询问声,来人正是花千骨无疑。她本来准备去看看师姐,却得知弟子说大门之处有人找她,她不得不先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是东方。
    东方彧卿儒雅的面容嬉笑道:“当然是想骨头啦。”
    “这次仙剑大会,你怎么没跟着昆仑掌门一起过来?”花千骨有些疑惑地询问道,上次仙剑大会,东方还跟着洛掌门来看了自己上台比试。
    东方彧卿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这几天有事情耽搁了,错过了你的精彩比试。”哪是有事耽搁,不过是怕自己心疼骨头,看着骨头去收集神器,心软打断自己的计划而已。
    他说完,看着花千骨故作不开心的俏脸,又拉着花千骨的袖口,围着她哄道:“骨头,我知道你最是善良,肯定能原谅我对不对?”
    “骨头,我知道你原谅我了,来笑一个。”
    ……
    看着东方彧卿没脸没皮的嬉笑,花千骨有些扛不住,败下阵来,道:“好了好了,东方,我原谅你了,你好好说话。”
    “骨头,今年仙剑大会新人组的魁首出来了,尊上还准备收徒吗?”东方彧卿和花千骨边走,边聊天,他好奇地问道。
    “师父没有这个意愿,前几天师姐问过他,师父说有师姐那个麻烦,他能收两个徒弟就不错了,哪还有精力管别人。”花千骨想了想当时的情景,师父皱着眉,有些嫌弃地说着,眼睛却很宁静,没有丝毫讨厌师姐的意味。
    “你说上次尊上救了我,这次到长留,我要不上绝情殿向尊上打声招呼?”东方彧卿眼眸望了眼绝情殿的方向,向花千骨询问道。
    花千骨摇头,道:“别,师父没时间见你的。”
    “怎么了?”东方彧卿停下了脚步,关心地问道。
    花千骨拉着东方欲往待客的偏殿走去,道:“师姐受伤了,师父要守着她,肯定没时间见你。”
    “原来如此,尊上的确没时间见我。”东方彧卿点点头,跟着花千骨往前走,瞧着花千骨的脸色,不经意地试探道:“那你师姐怎么受伤的?是仙剑大会上和人比试的时候受伤的吗?”
    “当然不是,是……”花千骨果断否认,想起师父不许他们提起当日之事,为难之意浮然于脸上。
    东方彧卿看着花千骨停了下来,自然也看到她脸上的为难,好奇地问道:“是什么?”
    “师父说不许外传,我不能告诉你”花千骨眼睛一闭,不在回答东方的问题。
    东方彧卿似是善解人意地道:“骨头,我不问你了,咱们走吧。”
    如此两人调换了角色,花千骨跟着东方彧卿往前走,问道:“你刚刚承诺的,你不再问了,可不能反悔。”
    “不会问了,你师姐受伤无非和炎水玉有关。”东方彧卿摇着折扇,自信地说道,既然不是比试受伤,还能因为什么在白子画的保护下受伤,除非和神器有关。而白子画毒解了,她受伤了,除了炎水玉,还有什么。
    “东方,你……你怎么知道的?”花千骨惊讶地睁圆了她的眼睛,指着东方彧卿,有些难以相信。
    “像我这么聪明的人,自然是猜出来的。”东方彧卿自信地笑道,看着花千骨瞬间由惊愕,变成惊慌,瞬间明白她是怕白子画怪罪吧。他收起笑容,安慰道:“骨头,别担心,这件事我不会和别人说的,而且我是自己猜出来的,和你无关。”
    花千骨得到东方彧卿的承诺,不放心地叮嘱道:“千万别告诉别人。”
    东方彧卿点头保证,继续逗弄着花千骨,心思却是百转千回,既然卜元鼎之毒都不能让你死,那么便让你失去最重要的,让你绝望,让你生不如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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