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武艺,阵道学习更加枯燥。

    阵石铺子,墨良站立俯视着身前半丈长、三尺宽的沙盘。黑沙在眼底,一览无余。他伸手探取,一粒又一粒,速度飞快,如耕犁一样来回往复。不久,在沙盘边的桌案上已经垒成小堆。

    收手,他深吸一口气,再向沙盘看去,已经没有一丝黑沙的痕迹。

    看向一旁的沙漏,“这回的时间不足一刻。”

    较之昨日,墨良更快了。但他的眉头却是蹙起,“可这显然是因为我更加熟悉的缘故。沙盘拾沙,对功夫的考察是全面的,眼睛入微的‘天眼’,摘叶拈花的‘神工’,专注不变的‘匠心’,缺一不可。目前来看在天眼和匠心,我是有一定天赋的,让我不能够更快的阻碍是‘神工’。”

    神工,是阵石制作的手上功夫。阵石的底料,一般都是极为坚硬的材料,可却要求更为繁复、细致的雕刻与布置,手中的能耐差了可不行。

    “看来,我要进行更加针对的训练了。”

    墨良喃喃自语,很快地便离开沙盘,寻找办法去了。这没人教他,可他却总是对自己的行为、方向有着超强的感知,从他独自一人摸索刺魂觉醒的时候,已经是这样。

    阵石匠人在清晨忙碌之后,来查探墨良的练习,却见到墨良正专注地雕刻着一段木头,立刻一愣。

    墨良察觉人影,抬起头见到匠人,解释说:“方才我练习沙盘,觉得自己在‘神工’方面比较差,所以想如此试试。”

    匠人露出笑脸地点点头,朗声赞道:“好!墨良,你很好!能不拘于形式,不碍于规矩,自己体悟,自己进步,难能可贵!”

    不过他的目光随意地滑过墨良的手,却话风一变,摇头道:“能有想法是好事,若是能事先请教一番,那就更好了。阵石的木质阵基,有‘檀乌血桃枫’之别,你手上的木头,已经是桃木级别,恐怕有些冒进了。先从枫木练起,至檀木,而至坚石,才是正途。”

    说着,匠人从一丛木料中选取一段,递给墨良。“这才是枫木。”

    墨良恍然大悟地接过,点头道:“我懂了。怪不得方才有些吃力,也雕不出模样。”

    再一试,果然细腻许多,如此才能更加细致地练习“神工”。

    看着很快陷入忘我专注中的墨良,匠人难掩目光中的欣赏,心中感叹,“此子,将来必成阵道大师啊!”

    ……

    一连几天,墨良都没有沙盘拾沙,而是专注地雕刻枫木。手中一个老人模样的木雕,越来越形象,惟妙惟肖。

    这天,匠人清早制作阵石,吩咐道:“墨良,阵石的能量引子没有了。我换取了八枚入墨一品的阵石,你去碾碎收集起来,我明日要用。”

    远远的,沉浸在专注中的墨良立刻心头猛地一震。

    “终于来了!”

    缓缓放下手中的枫木雕刻和刻刀,他的胸口有些压抑,泵跳的心脏似乎要挤占满整个胸腔。

    那是八枚入墨一品的妖元啊!

    他从入墨一品晋入到入墨三品,也只消耗掉六枚妖元。而突破入墨三品的瓶颈,可能也只需要十六枚妖元,这已经是一半的数量。

    若是让他猎取或换取妖元,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有八枚,最快也需要三个月吧!

    深吸一口气,眸子里的一抹激动渐渐消散。他告诉自己,这不过是一个开始罢了!

    走入侧面的准备间,桌案之上,有碾子,有八枚灰蒙蒙的妖元。

    警觉地向外望一眼,墨良如同偷东西的贼一样。

    走到桌前,用身体遮住手部,拿起一枚妖元。刺魂之意渐起,淡淡的吸力从掌心传出,严丝合缝的妖元之中,那灰絮的能量又开始丝丝缕缕地渗透而出,进入墨良的身体。

    随着晋入入墨三品,墨良开始产生淡淡的气感。体内的元气,已经将阻塞的经脉渐渐打通,形成了一个个的局部循环流通。让墨良感觉到,那灰絮的妖元能量,一没入身体,就向着四面的经脉而去,很快地消失其中,可经脉立刻又通达一些。

    一枚妖元很快消耗一空,这种点点滴滴看得见的实力进步,让墨良兴奋得上瘾。

    再次深吸一口气,看一眼身后。他很担心吞噬的秘密被人发觉,现在的他,还不具备自我保护的能力。

    无人。他立刻将已经透明的妖元晶体放入碾槽,妖元并不十分坚硬,碾子一碾,已经粉碎。往复几遍,细致成粉。现在,纵然是实力通天之人,也辨不出它的秘密。

    取起第二枚妖元,如法炮制。

    很快的,墨良体内的元气更加充足一些,经脉更通达,入墨三品的实力也更加深厚了。

    第三枚;

    第四枚;

    ……

    第七枚。

    墨良的心跳渐渐又快了。这世上,还有能够如此提升实力的么?这样下去,不说入墨四品,似乎气海境也可触及!

    悄然地瞥一眼身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动作,心跳砰砰作响,即便深呼吸也无用。还有最后一枚的妖元,连这枚妖元的能量吞噬,他的实力就将是入墨三品的中期。

    可如果被发现,也要面对天大的麻烦。

    依然没有人。墨良拿起了第八枚妖元。

    最后的一刻,他目光凝在一起,死死地盯着掌心的妖元,眼见灰絮飞快地淡薄下来,心悬一线。

    成功了!

    随着第八枚妖元变得透明,墨良的拳头猛的一握。入墨三品中期!距离突破瓶颈,已经走出了一大步。

    他不敢掉以轻心,将那透明的妖元碾碎了,才双手扶着案面缓缓平复心情。第一次的尝试,完美无瑕。

    如此再有不足十数日,便能够晋入入墨四品!

    片刻之后,他将碾槽中的妖元粉末收集起来,拿着去向匠人师傅的跟前。

    “已经碾好了。”他的声音淡然,已经听不出任何异样。

    匠人唔的一声,停下手中的零活。转过身,将妖元粉末拈一抹在指间,入微如鹰目的双眸盯着,惊叹道:“好精纯的阵石引子,似乎其中一丝驳杂的能量都没有。如此一来,作为阵石能量引子的粉末,更少对阵石能量产生干扰,成功率大增啊!墨良,你是如何做的引子?”

    匠人抬起头,目光奕奕地看着墨良。墨良微微一愣,险些渗出一丝冷汗,模糊道:“可能是我力气比较大吧。”

    没想到,这失去了能量的妖元,对于阵石制作有这般好处!

    “是么?”匠人狐疑地问道。

    不过,他很快便不再关注此事,毕竟如此本事已经算是看家本领,换做是他,也不会轻易透露。将精纯的阵石引子保存,匠人的心情似乎不错,开怀道:“墨良,今后的阵石引子就都由你来做!”

    墨良立刻有些惊喜,点头应是。

    ……

    精纯的阵石引子,让匠人制作阵石的造诣大升,似乎制作的热情也更高了,并且他那停滞多年的阵道水平也有提升的痕迹。

    引子的消耗速度更快。

    墨良很快便有第二次接触入墨一品妖元的机会,只是这一回只有四枚。墨良晋入入墨三品后期……

    又不久,便又是四枚,他悄然地晋入了入墨四品。

    入墨四品,体内阻塞的经脉打开,小指粗细的元气能量在体内流转,让他的身体更加强壮,单手力量已经有千斤之巨。

    可他并未停止,一次次的吞噬,实力仍在持续提升着。

    只是,随着晋入入墨中期,入墨一品妖元的提升,已经越来越细微。从入墨四品晋入入墨五品,需要入墨一品妖元超过六十枚。即便在阵石铺子,可能也需要半年之久才能够突破。

    他知道,若想要继续提升实力,入墨一品的妖元已经无法满足了。

    ……

    在阵石铺子二十余天,墨良觉醒刺魂已经一个月。

    这天,他在傍晚天色朦朦胧胧中,从阵石铺子离开。余光里,有如同永昼极光一样的赤红色,将天际渲染得壮烈。

    靠近墨家的转角,转过身的墨良只觉余光中黑影一闪,十分刺眼。

    “马向东?他在我家附近做什么?”墨良喃喃自语道,顿时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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