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濯挟持了吕薇,吕薇垫脚在他耳边说话的时候,余光一瞥,他看到了她脖子上有一根若隐若现的红绳,绳上虽然已经没了莲花铃,但他十分肯定,那就是豌豆的绳子。

    孟青的记忆被打断之后,经豌豆分析,可能是他的魂魄比想象中还要微弱,已经消失湮灭了,为今之计,想要除去阿乔,只有靠他与豌豆二人了,而武器,便是璧峰山上的那把青牛宝剑。

    与豌豆取得了联系,程濯开车驶往市郊,一路颠簸,后座上被打晕的吕薇穿着婚纱,渐渐醒来,清醒过后,惊慌的望着窗外,含着哭腔质问他,“阿濯!你做什么!”

    透过后视镜,她看到程濯皱着眉头,不说话,表情却冷的吓人,吕薇的心沉了又沉,“阿濯你停车,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你会毁了我的!”

    “脖子上的那根红绳,出现多久了?”

    终于,程濯说话了,眼睛深沉似海,有着她看不懂的担忧,吕薇当下发了火,愤怒的起身,探上前去抓他的胳膊,“你停车!赶快把我送回去!我真是错看了你,这样的事你也做得出来,你疯了!”

    吕薇不分轻重的去拽他的胳膊,情绪激动,方向盘转了下,车身急剧的晃动,紧接着是一阵急刹车,面色阴沉的程濯回过头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的像一把铁钳,硌得手腕火辣辣的疼。

    “我问你,脖子上的红绳出现多久了!”

    尚未从急刹车中回过神来的吕薇,被他这么一吼,吓得脸色发白,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哭出了声,“我,我也不知道,三天前试婚纱的时候我才发现的,但是一眨眼又没了,我没注意......”

    程濯甩开了她的手,吕薇跌坐在后座上,头发有些乱,眼睛哭的通红,看着程濯的眼神有了些许的惧怕,是的,她与程濯在一起三年,印象中他从未对她发过火,程濯是个挺稳重的男人,正因为这份稳重,以往面对她无理取闹的发脾气,也总是一笑了之。

    而眼前的程濯,脸色发黑,那么陌生,简直冷漠的令她害怕......吕薇与他分手之后,态度决绝,程濯便也没再找过她,而她心里对于他的不纠缠,反倒是有些愤恨的,虽然说分手的是她,但这个男人也当真是绝情,说不纠缠就不纠缠了。

    谁知道啊,他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三年的时间,原来仍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程濯竟是这样可怕的人,报复心如此之重,竟然在婚礼上将她劫持了,那么接下来呢?他还会做什么?

    以往电视上的法制报告,因爱生恨走上极端的人,丧心病狂之下,可是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吕薇惧怕的缩了缩身子,望着程濯,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

    璧峰山,废旧工地,荒无人烟。

    豌豆早早的等在这儿,从塌方山洞里拖出那把青牛宝剑,累得险些虚脱。

    孟青的青牛宝剑,一米多长,沉如玄铁,剑身呈半透明状,又隐隐透着红光,剑柄上铸着青面獠牙的牛首,面目狰狞,神态凶煞,一看便知是不凡之物。

    指望她用这把剑杀了阿乔,完全是不可能的,豌豆把希望寄托在了身形高大的程濯身上,示意他去拿剑,“用这把剑杀了她。”

    吕薇吓得脚软,颤抖的蜷缩着身子,蹲在地上不敢置信的望着程濯,“阿濯,你,你要杀我?”

    程濯抿了下唇,伸手去拿剑,眼睛却犹豫的望着豌豆,“她会死吗?”

    豌豆知道他说的是吕薇,顿了顿,诚实的开了口,“不知道,如果阿乔出来了,青牛宝剑却没能杀的了她,那她可能会死,但如果阿乔一直不出来,精气被吸干,她同样会死。”

    换而言之,阿乔死,吕薇活,阿乔活,吕薇死。

    程濯举起了剑,表情有些高深莫测,看的吕薇心下一惊,恐慌的摇着头,“阿濯!你看清楚了,我是小薇啊!我不知道你们在胡言乱语什么,但是我会死的!你真的要用那把剑杀了我吗!”

    “程濯,动手!”

    “阿濯!你说过会保护我的,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疯了吗?你不要被这个女人煽惑!”

    “程濯,动手啊!”

    “阿濯我求你了!别杀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你忘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们那么多美好的回忆,我爱你,我爱你啊,你怎么忍心害我呢?!”

    吕薇哭的梨花带雨,痛不欲生,程濯的神情松了又松,手中的剑迟迟没有落下,反倒是一旁的豌豆,蹙了下眉头,二话不说,举起了自己的那把铜钱匕首,想也不想的就要上前捅她一刀。

    不管怎样,先把阿乔逼出来再说。

    刀子没有落下,在距离吕薇的胸口只有几毫米的时候,豌豆听到有人冲她叫了一声,“杨芝,住手!”

    不是程濯的声音,豌豆手中的刀掉在了地上,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她知道,是端阳。

    转身,回头,仿佛是极其漫长的过程,艰难的令她无从面对。

    不远处,端阳西装革履,神情冷淡,无框眼镜闪过光,一双眸子冷峻如寒冬,透着无可遮掩的厌恶,“劫持我的新娘,然后杀了她,这就是你新的目的吗?”

    豌豆的睫毛抖啊抖,脸色苍白的透明,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无所适从,无处躲藏,“不,不是的,我没有......”

    “你没有什么?”端阳望着她,一步步上前,眼底含着讥讽,“你没有杀过人?你没有拿刀子割过别人的皮囊?还是你没有进过精神病院?你不是一个疯子?杀人犯?死变态......”

    “你够了!”

    程濯拦住了他紧迫的脚步,伸出手一把拽住了他的衣领,“嘴巴放干净点,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呦,这么快就找到男人了?你倒是挺有眼光,捡的净是别人不要的垃圾,不过疯子与垃圾倒是很般配的......”

    端阳嘴角含着笑,语气恶毒,气的程濯忍无可忍,扬手给了他一拳,打出去的同时,听到了豌豆与吕薇不同的呼声。

    “程濯!”

    “端阳!”

    豌豆叫着程濯的名字,话音未落,突然感到腹部一阵疼痛,瞪大了眼睛,低头望去,那把铜钱匕首正握在吕薇手中,深深的插入了自己的腹部。

    吕薇急剧的喘息,颤抖着松开了手,连连后退几步,跌坐在地上,一脸的惊慌失措。

    程濯愣了,端阳也愣了,尚且反应不过来,就见豌豆动了动嘴角,哆哆嗦嗦的伸出手去,狠心拔出了刀,瞬时鲜血直流,染红了衣服,然后摇摇晃晃的倒了下去。

    “小不点!”

    “豌豆!”

    程濯与端阳同时叫了一声,快步上前,将倒在地上的豌豆扶起,豌豆躺在程濯怀中,一只手捂着肚子,鲜血从指缝源源不断的流出,另一只手轻轻的朝端阳伸出,语气微弱,却带着小小的欣喜,“我要是死了,给小影偿命,你就不要恨我了,好吗......”

    端阳神情愣愣的,丢了魂魄似的,惶然的去握她的手,可是刚刚触碰到指尖,还没有感受到她指尖的温度,豌豆已经含着笑闭上了眼睛,垂下了胳膊。

    “小不点,小不点......”

    程濯红着眼睛,摸着她的脸,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她的名字,声音喃喃,失魂落魄,抱着她一步步的离开,再不回头看一眼跌坐在地的吕薇,以及璧峰山那块荒凉野地。

    欠下的,终于还清了吗?

    端阳伸出去的手始终没有落下,南柯一梦,很久很久,缓缓开了口,声音随着轻风,“你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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