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洛宁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云海脸上的笑容如同火山口所喷发而出的岩浆碰触到冰冷的水一般,瞬间凝固了下来。

    但是云海既然能坐到城主这个位置,必然有其过人之处。而洛宁此时正好整以暇的再次拿起茶杯,缓缓喝上一口,然后一手拿着茶杯的盖子,不断在茶杯口上下轻击。

    这轻击的清脆声,便是在这安静的议事厅里面,显得格外的响亮。

    “洛当家,这可是双赢的局面。”云海忍住心中的怒火,依旧展着一张笑脸道:“一旦解决了这只四阶玄鳄,百妖岭对于你们连绵十八山的威胁也小了。我记得几年前那会儿,不就爆发过一次兽潮吗?”

    “所以说,只要解决了这只玄鳄,你们也是有莫大好处的。”

    “嗯,然后咧。”洛宁放下茶杯,歪着头看向云海,道。

    云海原以为自己这一番话下去,洛宁哪怕再怎么不禁事,也得好好考虑一下。可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如此不给自己面子。想到这儿,云海的眼睛一眯,而声音则是大笑而出。头也是在大笑的时候顺着低下,只是眼神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机。

    而就在云海这道杀机闪现的时候,洛宁的额头瞬间一凉,这种感觉……

    没有任何迟疑的,洛宁抬起袖子,而袖子口却猛然多了一块小小的铜镜。自从从骨片空间中出来,每番遇到危险,都会有这种感觉。

    而自己的娘亲也对自己说,多照照镜子……娘亲,洛宁知道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多年来的孤独也是让他能够迅速的掩藏这一切。

    此时他所从铜镜上看到的,便是一双干净的眉目。只不过,在这被几缕长发轻遮起来的额头处,却是仿若一点青色的光斑,逐渐消散……

    “这……是什么。”其实这也只是一次几秒的事情,无论是云海还是滕化看过去,都只不过是洛宁抬了抬手而已。

    毕竟身为一个修灵境的高手,又岂会去在意一个凝灵境的小动作。

    洛宁深吸一口气,强行按下自己刚才从铜镜中看到那道青光的惊异。他也知道,自己刚才的动作,虽然云海等人不会在意。但是,刚才所看到的,已经是打乱了洛宁的心境。现在可能没什么,可一旦时间久了,自己肯定会露出一些破绽来。

    看来,自己得先离开了。想到这里,洛宁便是开口道:“云大城主身居如此高位,还放下架子前来邀请我这个粗鄙的山贼前来工共谋大事,我洛宁自然是受宠若惊。”

    受宠若惊?看不出啊。云海冷哼一声,倒也没多说什么。毕竟他还是能够听出,现在洛宁这小子是要谈条件了,只要自己满足了他,他便可同意。

    所以现在无论洛宁提什么,云海便都会答应。毕竟在此时他的眼里,在座的四位,其实都已经如同死人一般。只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而无论自己答应什么,都只不过是暂借,等到他们死的时候,曾经有的,便都会还回来。曾经没有的,也都会成为有的!

    正在云海沉浸于自己的想象之中,洛宁便只是如自顾自一般的说道:“昨晚城主的那份厚礼,晚辈就不客气的接受了。只要城主允许晚辈带走那份厚礼,这件事情我洛宁就定下了如何?”

    听到这里,云海一双眼睛在洛宁身上仔细打量了起来。虽然在他的眼中还是心中,云如梦的价值说到底也就是个漂亮的女人而已。而且洛宁若是愿意为了一个女人,使得自己能够施展开来,对于自己来说,无疑是极好的。

    可为什么,云海心中总是感觉有些不太对……

    难道刚才这个小子拒绝,就仅仅只是想要多加一个女子的筹码?

    “好。有洛当家这句话,我云某人就放心下来了。就是不知紫蟒山大当家与玉象山大当家如何啊?”虽然心中依旧疑惑着,但是云海并没有表现出来。立马就是转过头问道。毕竟无论怎么说,这件事情大半已经是敲定下来了。

    而此时的滕化,在此时并没有看向云海,也没有看向洛宁,只是看着范毅,道:“范兄,我看云城主都如此诚心了,再说到,解决了四阶玄鳄,的确可以了却我们连绵十八山的后顾之忧。不如此番一起合作,也拿个双赢。”

    “好啊。”范毅稍微犹豫了一会儿,然后竟然是站了起来,一只手伸出对向滕化。而滕化此时也是伸出一只手,与范毅紧紧握在一起。

    几秒之后,两人一起放手。谁也不知道,此时范毅收回的手在袖口略微的颤抖着,他没有想到,滕化的实力竟然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上几分。不过,强才能保证合作啊。

    其实刚才在握手的同时,滕化与范毅都是发出了暗劲,只不过在各自抵消之后,滕化有六道暗劲攻击到了范毅,而范毅却只有四道。

    这也就代表着,之后的成功后的分成,是四六分。很显然,范毅与滕化这并不是第一次合作了。

    四成……倒也是够了。范毅心中暗想道。

    而滕化此时,则是一脸的笑意,只不过眼睛在瞥过洛宁的时候,流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杀意。

    洛宁见此,则依旧是保持着一脸的淡然,道:“既然如此,我看着诛杀玄鳄之事,我一个小小的凝灵境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先行回我赤虎山去。”

    怎么回事?云海一愣?虽然云海一开始的计划当中,并没有洛宁这个名额。毕竟在那时候的考虑中,洛宁还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凝灵境,无论是在山还是在城,对于自的局势影响并不大。

    但是,既然现在能够走到这一步,若是把洛宁绑在城主府,总比放他回山要来的好上许多。

    想到这里,云海大手一挥,道:“洛当家这样说,不就是不给云某人面子嘛。洛当家好不容易来趟云城,总不能只待上一晚便走。话再说回来,等我诛杀了玄鳄回来,还需要开举办一场庆功宴。到时候,再去赤虎山邀请洛当家,似乎是麻烦了些吧。”

    “嗯,看起来似乎是个道理。”洛宁慢慢站起,道:“不过,我洛宁就是喜欢这麻烦,这样整天也就不必闲着了,倒是挺不错的。所以那时候城主传来一张请帖,我洛宁必到。”

    云海面色一冷,道:“洛当家的,莫不成是在我城主府住的不舒服?”

    “不不不。”洛宁连忙摆手,只不过脸色上并没有显示出几分诚意,依旧如同原先一般地道:“我岂敢不给您面子啊。只是晚辈真的是有急事,所以必须得回山一趟。否则出了事可不好。”

    而还没等云海问到底有什么事。在一旁的滕化便是忍不住说道。

    “我看贤侄不如留在城主府吧。方才你还没来的时候,我们这些长辈就已经选好了抄近路。走的并不是连绵十八山那一条路,到时候李先生跟我们走了。你一个小小的凝灵境,可怎么回去啊。”

    说到这儿,滕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若是有个万一,说赤虎山少当家竟然被其他一些山贼给抢劫了,那传出去,真是……”

    没等滕化说完,在一旁的李先生便是站起,毫不留情地打断了滕化的话,道:“滕大当家,少当家先前还说因为一些事务烦身,没办法前去吊唁令郎。我估摸这番我们前去的时候,少当家便可回山去吊唁一番了。只不过希望滕大当家那时候可不要介意啊。”

    吊唁……

    滕化的双手现在已经是在袖子处紧紧的握在了一起。对于他来说,自己儿子滕武的死亡,是他深藏在心中的伤痛。而今天,却是一次又一次毫不留情的揭起。更重要的是,揭起之人,正是杀死自己儿子的元凶。

    最令他难以忍受的是,这议事厅根本不能动手。这就相当于面对着杀子仇人,滕化还要对其进行一番又一番的忍耐。

    但是如果自己在议事厅上动手了,虽然是可以联合范毅,可如若坐在上面的云海选择了叫停,前来插手,那么自己与范毅两人根本没了优势。而如果云海选择了袖手旁观,那么等两方俱败后,坐收渔翁之利的便是这城主了。

    所以,无论现在洛宁说什么话,自己都不能动手!一定要忍住,忍住。滕化不断的告诫自己,只要等到百妖岭,自己和范毅合作,便是能够斩杀李先生。而李先生一旦斩杀了,那么杀一个小小的凝灵境,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不不不,杀了他太过于便宜他了。对这个洛宁,绝不仅仅只能是斩杀两个字。

    直到现在,滕化hia清晰的记得,等到那天自己赶到的时候,自己儿子的尸体已经是模糊不堪,血与肉混合在了一起,流在地面上的血把枯草湿润,又被风吹干。如果没有那层来自血脉深处的联系,自己又怎会一下子认出这是自己的儿子!

    在那个时候,滕化便是发誓,自己儿子受到的,洛宁将百倍,千倍尝受!

    洛宁看了一眼滕化,很明显,滕化现在已经在强行平复着自己的心情。

    云海,滕化,范毅……都没一个是好惹的啊。

    洛宁心中快速想道。自己在与小贪离别的那一天,正好听人报道有死鸦飞过,那时并不是很在意。现在看来,这云海也应该是根据此来判断玄鳄命不久矣。至于范毅,虽然到现在也没有两句话,但是洛宁完全可以肯定,他肯定是与滕化进行了合作。

    而且洛宁也并不相信云海这个云城城主,费如此大周折,只是为了一张玄鳄之皮。所以诛杀玄鳄,应该只是明局而已,最重要的是……暗局。

    可暗局又是什么呢。洛宁的眼微微闭上,知道自己在没有摸清云城城主的暗局与底牌的时候,他便只能回赤虎山,这样至少可以以不变应万变。

    “洛当家还是在我云城做客吧,听昨晚犬子麟儿说,他与你相识恨晚,不如趁此机会,多进行交流。”

    等洛宁睁开眼的时候,便是听到云海的声音在他的耳朵边响起。相见恨晚?你那儿子估摸现在都想要杀了我吧。

    在洛宁过来之前,便是和云如梦有过一段时间的对话。而在那对话之中,他便是知道,这云麟对于云如梦也是相当觊觎的。现在被自己抢了一个先,相识恨晚?笑话。

    不过这话洛宁当然是不会说出来,于是洛宁打了一个稽,道:“我洛宁是个山贼,终是不及城主一般大家大业的。连续几年收成都不是很好,我也警告我兄弟不去抢那些山下的贫苦百姓。”

    “可我今番下山,却发现不少百姓衣不蔽体。而且我洛宁从有意识到如今,还从未听闻到赵国有任何接济粮食到连绵十八山下来。”

    “你想要说什么?”云海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他身为赵国云城城主,所以无论在何时何地,都得维护赵国的尊严。不过这样也好,只要洛宁敢再多说上几句赵国的话,他便可以以散布谣言扰乱国政等说法,先把洛宁给软禁了。

    “没想要说什么。”洛宁把手一摊,道:“我之所以说这么多,就是想说,无论是我,还是我赤虎山的兄弟,还是我赤虎山下一直接济的穷人。我们都是野草野花,我们靠的不是赵国,我们靠的也不是天命,我们靠的,仅仅只是自己不服输的性子,和那顽强的生命力。”

    “而现在,春天了,阳光也挺温暖的。所以,我洛宁是时候回去了,不是为了别的什么,就是单纯的想看看,那满山的野花野草。”

    “而这些,身为修灵境你,永远,也根本就不会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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