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天气还不是太热,至少北方的这个时候还是春暖花开的时节。当几缕细碎的光线打落进帐篷的时候,一只白鸽悄悄落在了帐篷顶端。咯咯咯几声婉转,惊醒了榻上浅眠之人。

    冯姝兀的睁开双眼,她睡眠一直很浅,稍微细小的声音便能入耳打断已经入睡的夜晚。好在渥也迷这几日似乎有了新欢,都没在她帐中过夜,宝儿这一大清早也还没过来。

    冯姝扯起身边一缕细稠快速披在身上,几个大步掀起帐门来到帐篷外,外面的光晕显得有些刺眼,冯姝伸右手稍微挡了一下,转头看到帐篷顶端的鸽子,迅速将它握在手中,四周查探了下,像是生怕被人发现似得,抽出鸽子腿上的帛布,大约细看了下,便进的帐内在油灯上点起了火苗将帛布烧毁,白鸽在她松手的那一刻也已飘然飞走。

    宝儿刚穿好衣服,准备来冯姝帐篷服侍,却异常的看到这一幕,直觉告诉她其中有什么不寻常之处,于是暗自躲在一张帐篷后面,偷偷瞄了瞄。

    渥也迷抹了一把脸,径直走到帐外。王庭的草场已经渐渐开始复苏,绿打打的一片挨着一片,几十里外,几个小孩正赶着牛羊在草场上慢悠悠散着步,几百里外依然可见那黑压压一团兵马的影子。鼻中忽然飘来一缕奇香,像是烧烤的味道。一觉睡到这个时辰,渥也迷早已觉得饥肠辘辘,腹部像不听使唤似得咕咕叫起来,好在这时候宝儿端了一盘白兮兮的奶糕过来,渥也迷却没什么兴趣。循着那烧烤的味道慢慢走来,便看到山坡处几个小孩围在一起升起了顶点火苗,那飘摇的火苗上还架着一只似鸡或似鸟的物体。

    匈奴不养鸡,渥也迷寻思这群小孩定是打了鸟来烧烤,果真,那小孩的身后便见一堆白毛毛的翅羽被丢弃一旁。宝儿见渥也迷没兴趣吃她端来的实物,也不敢离开,便跟着渥也迷一起过来,看到这一幕,眼中略显一丝犹豫,忽的疑惑道:“这莫不是今天阏氏帐篷飞来的那只白鸽吧?”渥也迷还在欣赏着孩童围食的乐趣,忽听宝儿在身后这么一说,惊问:“什么白鸽?”宝儿见渥也迷这样问着便将今日所见一一相告,却见渥也迷明亮的脸色忽然深深黯淡下来,暗淡的比锅底灰还黑似得。

    联想到昨日的异常,渥也迷越发觉得一场阴谋在向自己慢慢逼近,又想到那日右谷蠡王信使所言及今日宝儿所言,心中更有了几分笃定。

    渥也迷深思着,脚下的步伐渐渐加快,身材高大,腿脚较长,没几步就进了冯姝的帐篷。渥也迷斜着眼瞟了瞟似在假寐的冯姝,试探性问了问:“前几日,单于命我等龙城会盟,不知阏氏以为我该去还是不去?”冯姝像是被突然叫醒似得,微微睁开双眼,略作思索,并未出声。

    渥也迷先是看了看她,似乎闻到了什么异味似得,瞥眼瞧见了刚刚熄灭的油灯,灯座里一坨黑乎乎的不明物体浸泡在煤油之中。

    “以妾只见,爷还是不去为好”冯姝说完略作停顿,眼光顺着帐门似乎在看远方,慢悠悠道:“单于召集龙城会盟,右大将几万大军逼近王庭,爷不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联系吗?”

    “哦”渥也迷像是听进去了,嘴角扯出一声,伸手拿了一根细支在那油灯黑团上挑了挑,亦是慢悠悠道:“阏氏以为这其中有什么关系呢?”

    “妾以为右大将没有单于指令是断不敢挥兵至此的,单于邀您龙城会盟,怕是来者不善,妾只怕..”冯姝支吾着,后面的话不晓得该不该说,偷偷望了眼渥也迷。只见渥也迷正放下手中那根细支,慢悠悠转身,微笑着看着她,浅浅道:“只怕什么?”

    “只怕——”像是突然下了决定,冯姝定定道:“有去无回。”渥也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而后眼角惊现几丝阴冷,狠狠的别了冯姝一眼,朝帐外大声吼道:“来人,将此女给我拿下,变作女奴。”

    不一会儿便见两个粗壮大汉跑进账来,五大三粗将冯姝制服,冯姝眼现惊诧,却不知渥也迷这是为何?张大了嘴想要开口再说些什么,却听渥也迷恶狠狠道:“好个妖妇,爷待尓不薄,尓却现爷于不忠不义,今日暂且不杀你,带来日会盟将你交给单于让其自行处置。”

    冯姝连声大呼:“妾冤枉,定是有人陷害.....”还没说完便被两个壮汉拉了出去。

    渥也迷独自待在帐中,女子呼喊的叫声还在耳畔徘徊,定定注视那盏油灯,心中七上八下。虽然觉得此女不怀好意,但她说的几句话却正中了渥也迷下怀。此时此刻他也在担心,龙城会盟会不会是有去无回,然而,他跟壶衍鞮单于兄弟相称,又似乎不太相信他会真的这么做,可是右大将又是怎么回事,渥也迷迷惑了。

    好在不一会儿,派去打探的人终于带回来重要信息,原来右大将真的是单于派来的,渥也迷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湖底。

    注:龙城会盟的失败标志着匈奴统治阶级贵族矛盾不断加剧,给奴隶主贵族势力的发展带来了巨大障碍,匈奴也由此走向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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