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手封住附近的穴道以止住伤口的血流,慕容龙城立于原地,面色森寒:“想不到段贤弟你心机如此深沉,确实是为兄小觑了你。只不过,若非我和那逍遥子互换一掌,两败俱伤,你这六脉神剑也未必奈何得了我。”

    段英思点头道:“慕容兄的武功,我一直敬佩得很,不过小弟无心与慕容兄争胜,只求保住柴荣伯父的遗孀,我便心满意足。慕容兄若肯掉头离去,小弟绝不阻拦。”

    慕容龙城冷哼一声,“段贤弟倒是情深义重,只不知对现地来说,是周太后重要些,抑或是儿子重要些?”

    段英思面色一变,还未开口,慕容龙城已闪身没入林中,再出来时,手中提着一名少年僧人,正是一直在林中观战的丁渔。

    原来他刚来时,慕容龙城与段英思正全神贯注地对峙,因此一时没发现他。但等到段英思使出六脉神剑,丁渔心襟摇动之下,呼吸难免粗重了些,而慕容龙城左臂受创之后,又朝着他这边退却,如此一来,自然便发现了丁渔。

    丁渔感觉到,慕容龙城在伸手拿他时,心中并无杀意,因此他没做任何反抗,任由他揪住衣襟将自己提在手上。果然,慕容龙城在跃出树林的同时,对他传音道:“一会儿我将你抛入河中,段英思定然飞身救你,我喊一声‘动手’,你便配合我一起出手。”

    丁渔默然点头,慕容龙城将丁渔竖直挡在身前,一步步走到断桥前端,对段英思道:“让路,否则我杀了他!”

    段英思低着头,目光紧盯着湍急的溪流,抬头时,目光中充满怒火,他咬牙道:“慕容龙城,告诉我,我素可孩儿如今是生是死!”

    慕容龙城一愣,将手上的丁渔举了举,道:“自然是活着……”

    然而他话音未落,便被段英思一声怒喝打断:

    “闭嘴!我问的是我那亲生孩儿段素可,不是这个假货!”

    慕容龙城心头剧震:难道这小子露了破绽?不对,定是段英思在诈我!

    他故作不屑地道:“段贤弟莫非失心疯了?连自己的孩儿都不认得!”

    段英思凄然长笑:“慕容龙城,我佩服你。我不知你从哪里找来这个小子,和我家孩儿长得一模一样,举止言语也不差分毫,若非早前在河上的一幕,我几乎被你一直瞒下去。

    先前那黑大汉从岸上投下两块巨石,将木排掀飞,除了我和你们父子之外,所有人都跌落河中,当场被水鬼擒杀了大半,就连你三大家将也折了一人,两人带伤。唯独这个小和尚,他潜在水下,反杀了水鬼,安然无事地回到木排上。

    但你们不知道的是,我那素可孩儿在天龙寺为僧时,曾被其他杂役僧欺侮,将他推入池塘,险些淹死,其后虽被救起,仍大病一场。从那以后,他对水极为恐惧,连河岸池塘边都不敢靠近,更别说下水游泳——你说,他从哪里练就一身精熟的水性!”

    慕容龙城万料不到,破绽居然出在这里!他心中恨道:既然段英思已起了疑心,这小和尚留来何用!

    他左手高举,便要一掌击杀丁渔。然掌力将发之际,却瞥见段英思极为紧张地向前踏了半步。他立时醒悟过来:这厮果然是在诈我!

    当即收回掌力,大笑道:“既然你不认儿子,我便替你扔了罢!”说着一挥臂,将丁渔朝溪流中一块大石的棱角上甩了过去。

    “手下留情!”段英思高呼一声,脚下运劲,正要飞扑出去接住丁渔,却被眼前一幕给惊呆了:

    只见丁渔被慕容龙城甩脱的同时,他在半空拧腰提膝,竟一脚蹬在了慕容龙城的面门正中!接着连翻两个筋斗,稳稳地落在溪流中心的大石上方。

    他这一脚在心中盘算已久,却并非积蓄了多少力道。正相反,他知道绝顶高手的感应灵敏,自己被抓在手上,若是开始蓄力,肌肉、内力的变化定然瞒不过慕容龙城。因此他这一脚几乎全无力道,目的不是在**上伤害慕容龙城,而是其中强烈的羞辱意味。

    果然,慕容龙城猝不及防面门中脚,先是愣了一愣,心中一时无法相信:我慕容龙城居然被这蝼蚁般的小子踩了一脚?紧接着便是一股烧毁天灵的怒火:这蝼蚁般的小子,他怎敢……怎敢踩我慕容龙城的脸!

    而就在他这番心理转换的同时,丁渔大喊一声:“师父动手!”

    段英思当即醒悟,左手五指一崩,五道剑气同时飞出——只听慕容龙城惨呼一声,一头栽入林中,在地面上留下斑驳血迹。

    丁渔喜道:“师父,你胜了!”

    段英思苦笑着点点头,又摇头道:“慕容龙城果然了得,他本就被逍遥子所伤,又被你吸引了心神,这种情况下,他仍避开了三道剑气,不过剩余两道剑气中,有一道伤到了他的关元穴,没有一两年调养,他无法回复元气。”正说着,突然他身子一晃,连退三步,伸手扶住一棵大树,这才勉强站稳。

    丁渔一惊,急跃下大石,从溪流中游到对岸,跑到段英思身边扶着他,这时丁渔才发现,段英思的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师父,难道你被慕容龙城伤到了?”

    段英思摇头道:“不是他,是六脉神剑。六脉神剑的剑气威力太大,对经脉负担极重,以我此时的内力,同时发出三道剑气已是极限,方才勉力两次突破极限,双手经脉遭到反噬,幸亏重创了慕容龙城,否则现在保命都难。可儿,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速速离去,及早赶回大理。”

    丁渔答应一声,搀扶着段英思向树林深处走去,才走出半里路不到,段英思身子又是一软,险些跌倒。丁渔一把扶住,背转身子道:“师父,我背你走一段。”

    段英思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双手搭在丁渔的肩上。

    陡然间,段英思的双手骤动,两道指力透入丁渔左右肩井,丁渔只觉身子一麻,脖子以下便动弹不得。

    段英思绕到丁渔面前,右手食中二指抵住丁渔的劲脉,指尖一股锋锐的剑意含而不发。他神色复杂地看着丁渔,虚弱地道:“先前我所说的,并不全是在诈慕容龙城,可儿确实最怕水,你的水性却好得出奇。但除此以外,我找不到你和可儿有半点不同之处,我实在无从分辨,只能出此下策。告诉我,究竟你是不是我的儿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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