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a300_4();    众人面面相觑,胡子发狠道:“我他妈还不信了,非抓到那个鬼孩子不可。..”他顾不得其他人,提着笤帚奔顶楼就去了。

    花大嫂拉着我的胳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满嘴鬼话,不停叫着儿子。

    众人都厌恶,让我赶紧把这个娘们处理走。我也烦得要死,好说歹说把她送出殡仪馆。

    此时只有我和老黄两个人,我看着他,不知怎么的心里发慌。虽是大白天,可一想起刚才看到的小鬼仔,我浑身不舒服。不光不舒服,而且吧,总有种不祥之感,说不清道不明,就是闹心。

    自这天殡仪馆见到小鬼之后,总觉得心神不宁,坐卧不安,就说晚上睡觉吧,一闭眼就是小鬼趴在隔窗后面的那张脸,怎么也挥散不去。

    我把解铃的“悲”字项坠挂在床头也无济于事,每次都做噩梦。接下来的几天,病恹恹的,说感冒又不像,就是提不起力气,大白天也泛冷。

    这天黑哥召集员工开月会,我坐在后面的墙角,他看不到我,一阵困意上来,我合着眼打瞌睡。

    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似乎躺在家里的床上。我一时恍惚,似梦非梦,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公司,还是在家里。

    床上除了我,还有一个人,是谁看不清,想坐起来全身还乏力。凭感觉那个人躺在旁边,不时还动一动。

    过了片刻,那人爬起来,站在床头上上下下地蹦跳,蹦的我这个晕啊。我使劲睁开眼,这才看到那人是什么模样。这一看差点没把我吓尿了。

    正是那天在殡仪馆看到的小鬼仔,他没穿衣服,全身雪白,脸上是黑森森的三个洞,正在床头蹦得起劲,一下低一下高。

    一边蹦,一边瞅着我。也没什么表情,两个黑眼眶好似无底深渊,眼神特别阴毒。

    我猛然打个激灵,忽然就醒了,上面黑哥还在开会。我擦擦头上的冷汗,原来是一场白日梦。

    黑哥自从主政公司以来,他有个最大的癖好,就是开会。他也说不出什么有营养的东西,就喜欢把所有人定期召集在一起听他讲话。

    我挪了个姿势,双手插在袖筒里,闭着眼又睡过去。

    这一睡,又出现梦境,此时此刻我的神智很清楚,完全明白自己是在做梦。..眼前是暴风雨夜,电闪雷鸣,周围是黑醺醺的群山连绵,好像在一条环山路上。

    我坐在金杯运尸车的副驾驶座,转头看到一个人正在开车。这人也侧过脸看我,我陡然一惊,居然是花大嫂。

    这梦真够怪的,花大嫂开车拉着我,还是在雨夜。

    我正想着,突然前面打了个闪,金杯车一时控制不住,摇摇晃晃朝着万丈深崖闯过去。

    我惊叫一声,一下醒了,脚不由伸一下,正踹在前面王庸的凳子上,发出很大声响。

    黑哥朝我这里看看,没说什么,继续讲他的励志宣言。

    我旁边坐着老黄,他碰碰我:“咋了,做噩梦了?”

    我掏出小镜子照照,擦擦头上的冷汗,惊疑地说:“最近不知道怎么了,一闭眼就是噩梦,真他妈邪了。”

    老黄道:“我也是,最近感觉不舒服。执尸队的业务我都推了,状态不好,还是不要沾惹脏东西。”

    在我印象里,老黄绝对生冷不忌,和殡仪馆的胡子有一拼。胡子是傻大胆,老黄是胆大包天,这两个人都是晚上能搂着死尸睡觉的主儿。没想到老黄还有心悸惊慌的时候。

    散会之后,我坐在公司客厅的沙发上发愣,回想着刚才梦里的一切,突然手机响了。

    响了半天,我没反应,旁边的王庸推了我一把:“老菊,手机!你最近咋了,魂不守舍的。”

    我这才反应过来,拿过电话看看,是个生号,是谁呢?接通后一听,心里腻歪极了。

    电话居然是花大嫂打来的。我本来把她的手机号拉黑了,她居然用别的手机打的。她话没说就开始哭,哭得我这个闹心,恨不得用脑袋撞墙。

    她毕竟是客户,我也不好意思说什么狠话,只好安慰:“花大嫂别哭啊,有什么话好说。”

    花大嫂哭着说:“小齐,你帮帮小羽。”

    小羽就是花大嫂死掉的儿子,死的时候才十一岁,确实挺可怜的。

    我苦笑:“我能怎么帮?”

    “小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花大嫂声音低下来,像是在说什么了不得的秘密:“小羽昨晚回来了,在房梁上站着,他对我说,妈妈我好苦,快救救我……”

    没等她说完,我对着话筒说:“喂,喂,信号不好。等会儿再说。”把电话挂了。

    本来就闹心,又听个疯老娘们讲鬼话,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直接把电话关机,坐在沙发上发愣,王庸拍我:“看你最近精神状态不好,周末咱们哥几个去水库钓鱼吧。”

    这主意不错,现在天气转暖,我也很长时间没去户外活动了,散散心挺好。

    说是钓鱼,其实就是王庸和土哥钓,他们两个在村子的时候就喜欢钓鱼,进城之后这个喜好一直没扔下。我们约好了时间,我负责带炒菜过去。

    临去的晚上,我做了几个凉菜,泡了一斤鸡爪子,统统用饭盒装好。

    第二天一大早,土哥骑着电动小摩托过来接我,他准备了一套钓鱼的家伙事。我们一起到了水库。

    到了后,看到老黄和王庸也来了,一起来的还有王庸的对象刘鹏鸽。刘鹏鸽现在是王庸的未婚妻,两人关系好的不得了。刘鹏鸽完全一副小媳妇的样子,为我们收拾渔具,把东西归整好。

    这片水库没人管,里面都是野生的草鱼,我们找了僻静地方,支起小马扎。王庸和土哥是钓鱼老手,下钩之前还得评估这块水域的鱼生态。

    我和老黄也听不懂,把马扎子搬到避阴的地方坐好,一人抄着一根黄瓜当零食,吭哧吭哧吃起来。

    太阳很毒,王庸和土哥却乐此不彼,把钩子甩进水里,悠哉悠哉钓了起来。

    刘鹏鸽打开短波收音机,放着单田芳的评书,吹着凉风,眼前是明晃晃的水面,简直太过惬意。看着看着,我有点犯困,靠着树干,迷迷糊糊一下一下点着头。

    正迷糊呢,不知谁说了一句:“真是不知道危险。”

    “什么?”我闭着眼随口问了一句。

    “死到临头了,嘿嘿。”这话不知谁说的,特别阴森,口吻很诡。

    我陡然睁开眼,看到王庸和土哥在专心垂钓,老黄坐在很远的另一边,正和刘鹏鸽开着玩笑,两人打打闹闹的。

    我擦了把冷汗,刚才谁在说话?看这几个人都不像啊,难道幻听了?

    这时王庸回过头看我:“咋了,睡了?让你出来放松的,你怎么整的像个病鬼似的,打起精神!帮我甩两杆,我去放放水。”

    我答应一声,坐在他的位置上,王庸钻进树丛里撒尿。

    土哥骂:“跑那么远干什么,谁稀罕看你。”

    王庸的声音从老远的树丛深处传出来:“就防着你,你个老色鬼。”

    我也不懂钓鱼,不知道怎么看鱼鳔,只看到水面一起一伏的,有点头晕。就在这时,王庸忽然在树丛里喊:“你们快来看啊。”

    好像他发现了什么,我们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一起钻进树林。王庸扒开树枝看着外面,啧啧称奇,我们站在他的身后一起看。

    只见不远处的水里,有个女孩正在游泳,离的太远看不清长相,身材极是不错,穿着一身比基尼,像浪里白条一样在水里忽上忽下。

    刘鹏鸽打了一下王庸的脑袋:“看什么啊,有什么好看的,就知道你不安好心。”

    老黄摇头:“市内这么多游泳馆不去,偏偏来这里,水库游泳太危险。”

    “你懂啥。”王庸说:“这叫回归自然,游泳馆的感觉能和大自然的水比吗?”

    “你们不懂,”老黄说:“这个水库不干净,死过人的。”

    我一听就腻歪:“那还来这里钓鱼?”

    王庸反驳:“死过人咋了,哪个水里没死过人。大海没死过人吗,我看你们吃海鲜比谁都起劲,一口没少吃。吃过死尸的鱼,我看更鲜嫩,那些脏东西经过消化系统都代谢出去了。”

    土哥打个哈欠:“对啊,这个世界上什么干净?什么都不干净,闭着眼吃吧。回去钓鱼,今天多打几尾草鱼,让老菊做个酸菜鱼给咱们吃。”

    我们又回到原位置钓鱼,钓着钓着,就看到刚才游泳那女孩,游了过来。从我们背对的水面,游到了我们现在正对的水面。

    我们一边钓鱼一边看着她,她好像知道我们在看她,反而游的更起劲了。

    游着游着,她的头没入水里,我们等了片刻,想着她的头会再出水面,等了半天,这个人就像是消失在水库的中心,突然无影无踪。

    我们面面相觑,老黄站起来脱衣服:“老菊,跟我下河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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