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翊听说阮宗延和阮星眠要从医院回来,早早地带着黎予臻在阮家等待。

    阮星眠和项允集大包小包进门时,大厅内的肖翊和黎予臻一见便面面相觑,他们在微光岛遇见的阮星眠男朋友并不长那样。

    将伴手礼品交给秀嫂收起来,阮星眠看见肖翊和黎予臻的瞬间,难堪之余便是反感。

    虽然阮星眠只说她的青梅竹马和她的好闺蜜在一起,但看她见到他们的表情,项允集也猜得出他们是谁,以及他们和阮星眠之间可能发生的事。

    阮星眠从小那么依赖她的青梅竹马,喜欢她的青梅竹马也正常,青梅竹马和好闺蜜在一起,对她来说不啻于一种背叛。

    “星眠,这两位是?”于是,项允集故意问。

    “他是我邻居,肖翊。”阮星眠指着肖翊道,目光扫过黎予臻,“和他的女朋友黎予臻。”

    “我是项允集,幸会。”

    项允集客气地跟肖翊打招呼,对黎予臻颔首示意。

    “星眠,你又换男朋友了?”黎予臻一见阮星眠,亲热地挽上她的胳膊,仿佛她们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在她耳边说着旁边人也听得清的悄悄话,“上次是活泼型,这次是成熟型,都是大帅哥,桃花朵朵开,真让人羡慕呢。”

    项允集听到黎予臻的话,皱了下眉。

    在“新男友”面前说这种话,傻瓜都听得出挑拨之意,何来羡慕?

    “怎么叫又?”阮星眠沉下脸,她的碰触让她产生生理性的厌恶,直接掰开她的手,往后退一步,与她保持距离,“你记错了,我没有男朋友。”

    在肖翊面前的黎予臻和在她面前的黎予臻,截然不同,阮星眠看透她的惺惺作态,再与她亲近浑身都不舒服,以前居然将她当成无话不谈的好闺蜜,太愚蠢了。

    “肖翊,我是不是说错话?”黎予臻撇了撇嘴,靠近肖翊,有点委屈道,“星眠好像生气了。”

    肖翊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转头问阮星眠,语中有责怪之意。

    “眠眠,予臻只是好奇,你不用这么敏感吧?难道咖啡馆的那位先生不是你男朋友?陪你回来的项先生也不是你男朋友?”

    “肖翊,难道我和异性在一起就一定是情侣吗?”

    阮星眠恼火,在肖翊眼中,经常看到有人追她,是不是就认为她和他一样“花心”?

    “好,算我说错话。”肖翊没料到阮星眠会这样反驳他,不好意思地对项允集道,“项先生,抱歉,误会你们了。”

    “没关系,我和星眠是好朋友。”项允集淡淡道,她反应这么大,心里大概有点放不下。

    “你看,眠眠有些任性,我们一起长大习惯小打小闹,让你见笑了。”

    肖翊瞥了眼冷下脸的阮星眠,可能在怪他“骗”她回来吧。

    项允集只是看了看阮星眠,不予置评。

    阮星眠却呛声:“对,我任性幼稚,没有予臻脾气好,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哄得大家都开心。”

    “你——说什么呢?”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绝不是什么好话,肖翊很意外她的口气如此冲,没了以前的软绵。她从进门后拒绝予臻的亲近,他就觉得不对劲,她和予臻什么时候变得不对盘了?

    黎予臻尴尬极了,不自在地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说:“肖翊,我们还是走吧。”

    阮星眠抿着嘴没有再说什么,看着她对肖翊装脆弱无害的模样。

    在黎予臻的影响下,肖翊渐渐会将她当成无理取闹的刁蛮女吧?

    见阮星眠不为所动,肖翊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于是拉着黎予臻离开。

    阮宗延换好家居服出来,朱韵和秀嫂已备好饭菜上桌,他想喊肖翊他们一起用餐但他们走远了,他奇怪地问阮星眠:“眠眠,你怎么不留肖翊呢?”

    “大家这么熟,去留自便,何必客气。”

    阮星眠不以为然道,看到朱韵已经招呼项允集入座,一副温良贤淑的当家主母模样。担心项允集不自在,她就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

    朱韵年近四十但保养得宜,身材丰腴皮肤白净,看起来只有三十出头,少妇韵味十足,看似温和的面容,眉眼间却有精明闪现。

    项允集不着痕迹地观察朱韵,她对阮宗延极尽人/妻/之贤惠,轻声细语地侍候受伤的丈夫用餐。而对阮星眠,她的态度客气有礼,不怠慢也不亲近,明知阮宗延和阮星眠之间氛围古怪,也不会擅自介入去缓和父女的关系,安分守己。

    朱韵像是个合格的后母,但项允集很快就发现本质,她对阮星眠并无感情,纯粹看在阮宗延的面子上,维持表面的和谐。

    不一会儿,秀嫂抱着睡醒哭泣的阮星屿出现,朱韵便借口安抚小孩,带着阮星屿回卧室安抚去。

    阮星眠至始至终都低着头吃饭,听到阮星屿的哭声,阮宗延和朱韵起身去关注,她反而僵住身体,握紧了筷子,没有看阮星屿一眼。

    阮宗延回到饭桌,有些不悦地看着无动于衷的阮星眠,叹道:“眠眠,他是你弟弟,就算你对我有气,也不要这样无视他。”

    “你不是说过我是你唯一的孩子吗?”

    阮星眠本想用他说过的话回答,但理智告诉她不要再起冲突,而项允集在桌面下拍了拍她的手,似是在给她力量。

    “哦。”

    于是,她不咸不淡地应了声,她可以不再怨恨他,但有些事还无法原谅。

    阮宗延碰了软软的钉子,有点堵心,但见她对弟弟的态度不像以前“势不两立”,也不好再说什么。

    项允集主动起话题,提及他以前外科医生的身份,对阮宗延的伤给出一些护理建议,自然而然地和阮宗延聊开。

    饭后,项允集又陪阮宗延喝了会茶,便起身告辞回泷游,阮星眠出门送他。

    “允集,我今天的表现很差劲吧?”

    项允集没有马上开车走,阮星眠便坐进副驾驶座,想起回家之后对肖翊和阮宗延他们的态度,她没有自己想象得从容淡定,无法再任性发泄不满,便沉默以对。

    “哪里差劲?”项允集不以为然道,“孔子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所以,以直报怨,以德报德,你的表现只是遵从心意而已。”

    “听允集这么说,我心里好受多了。”阮星眠觉得自己还能在家里呆下去。

    “那过完年,我来接你回去?”项允集建议,有点遗憾过年期间分两地。

    “不行。”阮星眠看着他一直戴着烧伤手段的左手,“来回开车六七个小时太辛苦,现在高铁很方便,我自己回去。”

    项允集的左手虽然恢复良好,对日常生活影响变小,但并未完全痊愈,戴弹力手套一来帮助复健防止疤痕增生,二来遮掩疤痕以免引人侧目,毕竟那些疤痕并不美观。

    “好,听你的。”

    项允集没有异议,知道她为他着想,心里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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