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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辰妤在登基三天后,发布了第二道赦免诏令,赦免对象毫无悬念是朱以海。
    这就京城千余宗亲弹冠相庆之时,第三道诏令,更是让在京宗室欣喜若狂。
    朱辰妤将自己拥有的织造司一半股份,注入了户部,将另一半,交给了宗人府。
    而第三道诏令,那便是惠及天下百姓了,朱辰妤下诏,以户部出资,大量购入商会股份,不作上限。
    这使得应天府已经被打落谷底的商会股价,脉冲般地上涨到了十两每股。
    短短几天之内,整个江南,百姓为之欢呼雀跃。
    而第四道诏令,那就是惠及建兴朝所有官员了,朱辰妤以私帑,发放所有官员的欠俸。
    一时间之间,人人皆交口赞颂,皆道建兴朝出了一个中兴明君。
    人的记性,往往只有几分钟。
    没有再记得朱辰妤才登基数天时间,没有人再想着去逆“潮流”而动,声讨朱辰妤得位不正,甚至连朱辰妤是个女子之身,都被人忽略了。
    不是看不到,而是不想看见。
    古怪的是,朱辰妤连续四道诏令,唯独没有对军队施恩。
    只在次日,发布了她第五道诏令,进左营都指挥使廖仲平为骠骑将军,并予麾下将领各晋一级的恩诏。
    但这也仅是左营,对右营及卫国公的建阳卫及禁军等,皆无恩赏。
    几乎所有人都在奇怪,更有宗室之人,欲“善意”地谏言朱辰妤,以使圣恩遍泽。
    然,朱辰妤却谁也不见,将宗室、大臣们,挡于宫城之外。
    ……。
    “总算是见着殿下容颜了!”莫执念跪伏在吴争脚下,用最谦恭的姿势和最谦逊的话,来表达着他对的吴争的思念,“……老朽有罪,莫家有罪啊!”
    看着满是涕泪的莫执念,吴争有种啼笑皆非的感觉。
    “莫相这是为何?”吴争说得很客气,“堂堂户部尚书、内阁大臣……这礼,孤可不敢受啊!”
    理是这么个理,就算吴争贵为监国吴王,若真按礼仪而言,身为钦使、户部尚书、内阁大臣的莫执念,是无须如此大礼参拜的。
    “请王爷摒退左右!”
    吴争一愣,莫执念这话出乎他的意料。
    看了一眼冒襄、马士英、李颙。
    马士英主动道:“那臣等先行告退。”
    这话一出,冒襄、李颙就算想留,也不好意思留了,纷纷拱手而退。
    “说吧。”吴争淡淡道,“莫相辅佐孤经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孤给你讲话的机会。”
    “谢王爷!”莫执念再次拜伏道。
    “起来吧。”吴争语气平静,此时的他,仿佛已经释然莫执念的背叛,不,准确地说,是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莫执念、莫家对他而言,确实有大功,甚至于大恩。
    吴争一直纠结于“鸟尽弓藏”,甚至是“卸磨杀驴”这样的字眼。
    吴争不认为自己是个君子,也无意做一个君子,可真要对商会、莫家下手,吴争心里确实有个坎。
    其实,吴争甚至更希望莫执念背叛自己。
    因为这样,一切纠结,都消失了。
    再没有象这样,令吴争心里轻松的事了。
    恩,若断,情,即绝。
    往后,便是各走各的路,各过各的桥了。
    可是,吴争不信,不信莫执念会背叛自己,于是,他给莫执念一个开口自辩的机会。
    吴争非常平静,看着莫执念,就象看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若老朽否认……没有背叛王爷,不知王爷可信乎?”
    “孤信!”吴争想都没想就答道。
    这出乎莫执念的判断,他微张着嘴,看着吴争的脸,许久。
    “王爷为何……这般信我?”
    吴争微笑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去!”
    莫执念突然老泪纵横起来,古稀之年的莫执念,在此时嚎嚎大哭的象个被人屈解的孩子。
    吴争反倒是愣住了,虽然心中觉得莫执念不会、不应该背叛自己,但许多事,都需要个解释。
    也就是说,吴争依旧是怀疑莫执念的。
    正象冒襄所谏之言一般,在朱媺娖、陈子龙死后,必定会有一个人,潜伏于吴争身边,而吴争第一个反应,就是怀疑莫执念一样。
    当然,现在朱辰妤一登基,吴争便知道自己怀疑错了。
    但这不代表着对莫执念的怀疑消失,事实上,莫执念对吴争潜在的威胁更大。
    吴争清楚自己妹妹的能力,却至今称不清莫执念的斤两。
    莫执念痛哭流涕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这才慢慢收敛起来。
    最后,停止哭泣、擦拭眼角时,不好意思地道:“王爷莫见笑……老朽失态了!”
    让一个古稀老人如此的激动,吴争有些不忍,“莫老请坐下说话。”
    莫执念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吴争的下首。
    “在老朽心里,这世间再无比王爷更重的人了……甭说一子,就算六子全加起来,也不及王爷份量十一,哪怕瑞加上老朽的性命和莫家,亦是如此!”
    吴争有些感动,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可吴争依然感动。
    “王爷就不问问老朽这些日子来的做为?”
    吴争抽了抽嘴角,不答。
    莫执念自嘲道:“不怪王爷,是老朽过于擅作主张了……可还望王爷呼老朽自辩!”
    “莫老尽管讲就是了。”
    “应天府政变前,大长公主派人私下找过老朽……老朽拒绝了。”
    “陈子龙在杭州城谋反前,也找过老朽,老朽也婉言拒绝了……。”
    “当钱肃乐来找老朽时,老朽知道,不能再拒绝了……王爷可知,为何?”
    吴争稍一思忖,道,“非友,即敌!”
    “正是!”莫执念连连点头,“当时王爷不在杭州城……若老朽屡次拒绝,必被忌惮,如此,老朽便无法发挥作用,他们会象防贼一般地防着老朽……。”
    “可老朽依旧难以取信于人。”莫执念叹了口气道,“好在,正好逆子之事发了,这就有了老朽向王爷求情,被王爷拒绝……接下来,一切皆顺理成章了!”
    “陈子龙、钱肃乐他们有一件事没有说错……大将军府内部有问题!”莫执念悠悠道,“可其实最大的问题,是他们自己!”
    吴争不置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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