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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二憨守安东。
    他手中只有第一军五千人。
    面对着岳乐大举来攻,不假思索,向山阳鲁之域求援。
    鲁之域自然一闻讯,就发兵增援呗。
    池二憨得知鲁之域已派援军,便亲率一支偏师前出迎敌,至安东以北一处名为金城的小镇伏击,准备一挫岳乐的嚣张气焰。
    于是,一场伏击之后,逐渐演变成双方对金城的争夺。
    激战三日,双方前后投入了共近二万人马,在金城和金城周边,展开了拉锯般地厮杀。
    ……。
    然而,这时的邳州,猝然遭遇了清骑的突袭。
    驻守邳州的,是第一军一零三团四营,满编为七百五十六人。
    装备虎蹲炮三十六门,燧发枪六百八十四杆。
    守将为一零三团团副,也就是李定国的长子,李溥兴。
    如果没有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李溥兴已经踏上去往凤阳的道路。
    吴争在接到高一功经长林卫传来的急信之后,心中吁了一口气,只要李定国人在,其它一切的损失,都可以找补回来。
    但李嗣兴的牺牲,让吴争揣摩到李定国可能在伤心之余,产生舔犊之情。
    或许让长子回到他的身边,可以减轻李定国失去一子之痛。
    于是,急令李溥兴赶往凤阳,与自己会合,同往洛阳城。
    可人算,不如天算。
    谁也估算不到,岳乐会绕过沭阳,直扑邳州。
    沭阳、邳州、宿迁,皆为一零三团驻防地。
    团长为史坤,是军校接受吴争亲自训练的第一批军官,曾经在江都被勒令撤退,却在半路悍然回师,率全团绕至北门,趁夜突袭攻城清军,挽救了战局。
    一零三团驻防之后,史坤认为徐州已经收复,敌人要从西面来的可能性不大。
    最有可能先接敌的应该是沭阳。
    所以,将一、二营部署于沭阳,三营部署于宿迁,四营在邳州(第一军为四四制),三地互为犄角之势。
    可敌骑由北向西奔袭,完全出乎正常作战思路。
    因为这相当于敌人将这支突袭的人马,投于北伐军包围之中。
    可事实就这么发生了。
    当史坤接到斥侯骑兵禀报时,也愣住了。
    他无法想象,几乎四倍于己的敌骑,突然袭击四营,会造成怎样恶劣的结果。
    但问题是,从沭阳急援需要一天的时间,一零三团没有成建制骑兵。
    可以从宿迁增援,当天即可到达,但那只有三营,也就七百多号人。
    而且,传令也得半日时间,算下来,和从沭阳增援差不多。
    史坤冷汗浸背,他是知道李溥兴身份的。
    李溥兴一旦出事,后果极其恶劣,甚至关乎到吴王与晋王的交情。
    由此,一向果断的史坤,陷入了两难境地。
    可军情不等人!
    史坤猛一咬牙,在向鲁之域派出求援之后,下了一道命令——令麾下两营奔袭海州!
    既然时间不够,救不了,那就各打各的。
    敌取我邳州,我取敌海州。
    这又是一场豪赌,事实上,史坤也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
    这和岳乐不顾沭阳,急袭邳州的战术思想如出一辙——出其不意,攻敌必救!
    如今两军在安东一线胶着,如果威胁到海州,势必造成清军后背受敌,岳乐敢不救?
    但问题是,一旦岳乐回师一击,仅两营一千多人马,也就够岳乐塞牙缝的。
    当然,史坤做此决定,也是为形势所迫,因为李溥兴若有不测,他的前途恐怕也到此为止了。
    两害相权取其轻,只有这破罐子破摔之法,或可引进犯邳州的敌骑回援。
    这便是史坤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
    可鲁之域哪还有援兵可派?
    手中兵力增援了池二憨,根本无法提供向邳州增援。
    也就只能顺其自然了。
    很多时候,左右一场战局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
    或许岳乐和吴争,都意识不到,双方重兵堆砌的黄河战线,相峙、激战数月之久,竟会因一个小小意外而打破僵局。
    邳州是个小州,治所是下邳。
    下邳是个小县,城墙不高,也不坚固。
    数百人足以打一场有声有色的攻防战了。
    所以,史坤部署一个营在城中,并没有轻敌之意,就无所谓对错了。
    可当这么一个小县城,被三千精锐轻骑急袭,结果不言而喻。
    对,正常人都会这么想。
    可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
    从凌晨一直激战天黑,三门告破,可清军愣是夺不下东门。
    无论是城外强登,还是内外合击。
    东门城楼一、二里的区域,便是一枚铁钉,牢牢地扎在那,任由风吹雨打,我自巍然不动。
    李溥兴在军校,接受了热兵器作战的理念。
    他的聪明,对所学作了不小的修改和变动。
    猝然遭敌来犯,他也惊慌。
    可他反应很快,在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去防守全城。
    因为他明知这做不到。
    可作为守将,他不甘心,也不能够率军逃离。
    丢城失土之罪,就算吴王不惩处他,他爹得知,估计能打残他。
    所以,李溥兴将所部全员带上城墙,以城楼为中心,向外扩散。
    土城墙虽难看,可一样坚实,夯实的粘土,甚至不惧小炮轰击,而且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城墙前后城垛什么的,都有。
    火枪兵卧姿,将枪架于垛口,太完美了。
    这还不算,城楼上布置层次、交叉火力,再架设起虎蹲炮……啧啧,固若金汤啊!
    当然,这样的布置并非无法攻破,有几门重炮,一样轰得稀巴烂。
    可问题是,来袭的只是轻骑,哪来的重炮?
    充其量就是些骑弓。
    骑弓,听起来高大上,实则,还不如步兵弓是犀利。
    因为再好的骑射,那也是在马上,太硬的弓,在马上拉开,比实地上困难多了。
    骑射最大的威力在于密集、灵活,而非力度。
    最关键的是,李溥兴还隐匿下不少的手雷。
    这玩意威力不大,但对付这些下了马,想强登的轻骑来说,太合适了。
    简直是一炸一个准。
    从天亮打到天黑,双方各有伤亡,终于罢战“握手言和”。
    但清骑的伤亡远超过李溥兴部。
    那么,是李溥兴抗住了敌骑一天进攻,就改变了东路战场吗?
    不,不是。
    李溥兴只是个诱引,真正改变战场的,是史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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