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a300_4();    周宸昨夜朅离后,我再也无法入眠,旁边的明子云却睡得非常香甚至打起呼噜。他的话不断地在我耳边徘徊,此事非同小可,把他的骨灰瓮供在家里等同于引狼入室,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更何况他是只鬼。

    “小依,你还在发什么呆?”明子云梳洗出来第一时间抱着王道长的骨灰,连桌子上的早餐瞧也不瞧,语带埋怨。“今天是我师傅入葬之日,我们不能再耽误事,还有你昨晚我的手指咬得很痛。”

    “子云,你真的决定要做王道长的徒弟?”我走到她的面前,握着她胳膊认真问道。“你知道和死人打交道意味着什么吗?”

    “我清楚,就是半只脚踏进鬼门关。”明子云说得非常轻松。

    明子云的自知之明让我感到非常意外,更想不通是什么令她突然想要做个女道长?我无话可说,也不可能阻止,这是她的自由,我觉得阴阳人这个职业挺适合她,神神叨叨就是她的专属标签。

    我一大早就用红布把王道长的骨瓮包了起来,我爸说这是对死者的一种祝福。明子云小心翼翼地把它惴在怀心里。

    我使用手机软件叫了辆车,在外面等了几分钟,突然一辆黄极轿车横冲直撞地停在我们面前,我和明子云都受到惊吓退了几步。幸亏我们所在地是空敞的地方,没有什么人来往和障碍物,车和人都平安无事,虚惊一场。

    司机擦了额头的汗水,伸出头,一脸苍白问道。“是你们叫的车吗?”

    明子云想上车,我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用力地摇首。直觉告诉我这位司机很危险,否则刚才就不会差点刹不住车,还几乎撞到电线杆上。

    司机好像察觉到我的顾虑,忽地按了下喇叭,吓得明子云几乎松开抱着骨灰瓮的手。

    “两位小姐,你们到底上车还是不上车?”司机师傅非常神气问道。“我可跟你们说明,过了这条村就没这个店。今天可谓邪乎,我们公司和其他公司的所有车辆都无端失灵,只有我的车没事……所以我很忙,你们不坐没关系,需要我车的人多得去了。”

    我听司机师傅这么一说,心楞了一下,连忙拉着明子云上车。我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最近简直黑得垫底,什么不好的事都有可能发生在我身上,不过如此诡异的事情还是头一次听说。

    这位司机的态度非常*,语气自傲地问我们去哪里,我给他看了地址,他的容颜默然大改还变得很不淡定。

    我用手肘推了下明子云,她心领神会试探性地问。“师傅,你脸色好像不太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

    “那墓园最近闹鬼很厉害,听说有好几个人祭拜回家后,都变得疯疯癫癫,谁也不认得。”司机师傅说的淋漓精致,好像亲身经历。“我跟你们说,他们最后大病一场,无故死亡。”

    “这些恶鬼实在太可恶,等我师傅葬进去看他们怎样再害人!”明子云一脸正义凛然。

    “师傅,你刚才说所有车都失灵,唯独您的车没事,到底怎么一回事?”我表现得对这事非常感兴趣,挪动下身姿摆出八卦的样子。

    司机师傅望了望倒后镜,眯了下嘴巴,沉着脸压低气氛道。“我们公司前几天有位师傅载了个人摸人样的女鬼然后就离奇死亡,昨晚是他头七还魂夜估计心有不甘,回来捣乱……我们老总已经请来驱鬼道长替他超度,搞得人心惶惶,还有更奇怪的事情,那师傅的车不是说被盗走,可是今天早上它就在我车旁边停着,你们说诡异不诡异?”

    我去,我一大活人怎么可能是女鬼,明子蓝说根据死者遇害前陈述我付的车费是冥钱,现在这位大哥却说死者载了个女鬼,到底怎么回事?

    我是不是有必要招魂,问清楚这几个死者怎样跟我扯上关系?

    “小依,他说的女鬼是不是你?”明子云在我耳畔悄悄地问。

    我轻轻地点首,手指放在嘴边示意别让他听见。

    “不是我吹嘘,我的车之所以没事,全靠我在泰国求的佛牌,那叫一个辟邪啊,鬼看见我都要绕道而行。”司机指着倒后镜挂着的佛牌,自吹自捧乐道。

    我很好奇是什么样的佛牌,刚抬眸,司机的车突然熄火。

    “靠,艹,尼玛逼!”司机大哥一个劲儿地爆粗口,表情十分不妙,眼神充满恐惧。“你们说邪不邪乎,这刚到墓园,车就抛描了。”

    “诶,师傅,你刚才不是说你的佛牌很厉害吗?”一路上,明子云都极少说话对他不屑一顾,现终于逮到机会挫他的神气。

    “师傅,这是给你的,你拿去修车吧。”我看了眼明子云,然后掏出几百块递给他。

    我觉得内疚,要不是我的关系也许他的车不会失灵。

    “等一下……”司机突然喊住我们,或许觉得我是个好人,好心提醒。“女人的阳气没男人的重,你们稍后回家进门的时候,要反着走,不然那些脏东西会跟着你们进去。”

    我道了谢后,匆忙赶去找守墓人,如今离王道长择好的时辰还有二十多分钟,时间有限。

    墓园非常诡异,破旧不堪,地上铺满了枯叶,阴风阵阵抚起树叶时发出鬼叫般的声音,最令人费解的是这里栽满了槐树,而且好像有人故意摆出八卦的形状。

    我听我爸提及过槐树乃木中之鬼,其阴气重易招来鬼魂,在风水里面是禁止种在房屋的附近。墓园植树普遍为柏树,因为它生长缓慢,还有一种特殊香味,而这里怎么就种槐树了?

    “你们是谁?来找鬼还是找人?”一位华发苍颜的老人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沉着脸压着声线问道。

    “我,我们是来找人也是来下葬的。”明子云呼了口气,推出怀中的骨灰瓮。

    她的胆子大,没像我这样被吓得说不出话,甚至还一脸苍白犹如楯柱杵在原地,直到老人再次开口。

    “我是这里的守墓人,你们叫我蒋大爷即可。”蒋大爷的语气温和了许些,续道。“你怀里的骨发瓮是否属于王道长?”

    明子云诧异地望着我,我们的眼神和想法一致:这位蒋大爷料事如神,是不是位隐世高人?

    “的确是属于我师傅,蒋大爷你怎么会知道?”明子云很好奇问。

    蒋大爷没有回答明子云问题,只简明扼要地说了三个字:跟我来。

    王道长的葬礼本来是由我来执行,自从明子云知道王道长要收她为徒,表现得非常积极。我就是一多余的陪衬,现在连话也插不上。

    我们跟着蒋大爷,总感觉背后还有人在跟着我们,我每十步一回头,一个踪影也没有。

    蒋大爷只顾着走自己,从未回首关心,似乎把我们当空气了。我们来到一块在八卦,代表阴的白处,埋葬王道长的墓地已经挖好,墓碑也刻好了,似乎是他事先已经知道王道长会‘光临’的样子。

    我注视手机,终于等到屏幕的时间显示正午十二点正。

    明子云刚将王道长的骨灰瓮下葬封地,万里晴空的苍穹赫然晴天霹雳,阴雨绵绵,顿时正午的白天犹如凌晨零时的黑夜。

    蒋大爷说这是场鬼雨,是那些鬼魂在控诉。王道长一入土就威胁了成千上百的孤魂野鬼的栖身之地。这场雨要下好几个小时才会停,他把我们留了下来。我和明子云长这么大,第一次要在墓园过夜,她倒是没所谓,不过,这间阴森的小屋里令我很不安,如坐针毡。

    “这个蒋大爷好像比我师傅还要厉害。”明子云把脸凑过来悄语。

    “我也觉得。”我同意地点了点首。“深不可测。”

    身体硬朗的蒋大爷正在埋首刻雕墓碑,我问他现在才雕刻会不会太迟,蒋大爷却幽幽地应我一句:不急,这个人还有几天的命。

    我去,这句话如雷灌顶,吓得我和明子云面面相觑心有余悸,都不敢吱声。

    这场雨真的如蒋大爷所言,连续下了好几个小时到现在还在下,蒋大爷给我们一人一块大烧饼蘸着辣椒酱吃,又给我们斟了茶,非常客气。

    “看来你们今晚是回不去了。”蒋大爷望着外面的天色道。

    雨下得这么大,不过夜也得过夜,可是这间简陋又小的房间挤三个人好像有点窄,也不方便。

    “哎呀,好痛……小依,我应该是吃坏肚子了。”明子云突然捂着肚子,很痛苦地拉着我的手。“蒋大爷,你这里有厕所吗?”

    蒋大爷站了起来,从床底下取出一把伞和手电筒给我。“出去左拐五米外就有一茅房,进去前先咳三声。”

    “我明白了,谢谢您,蒋大爷。”我接给他手中的东西,抿嘴一笑。

    我搀扶着明子云打着伞,出门不久拐了个弯,可是不是左弯,而是右弯。明子云根本就没有肚子疼,都是装出来因为她不想和古怪的蒋大爷待在一屋里,才迫不得撒了个小谎。

    如珠大的雨点打在伞上令我们心惊胆战,电光照着前方的铺了砖的石路上,心又害怕突然会伸出一只手抓住我们的脚,我们走得很急促。

    “我觉得那个蒋大爷不像是活人,而且举动又古怪,我们在这里度宿很可能被他埋了也不知道。”明子云肆无忌惮地说。“他肯定被鬼附身了!”

    这把伞太小,明子云只好搂着我。墓园的阴风拂面而来,冷得我们的身体不由颤抖。

    “糟了,我不记得出去的路了!”我冷得连声音也很小,快要被雨声吞没。

    “不是吧,我也没记住!”明子云说话间已掏出手机,准备呼叫支援。“丫的,这里没有信号!”

    糟了,我有个不好的预感,等下一定会有事情发生,王道长暂时不会显灵,要是出什么事真的没人可以救我们。

    “子云……”我突然停下脚步,拉住明子云,我左边有块墓地的名字非常熟悉。“这里就是周宸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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