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阮秋清晨时推门而出才发觉昨夜竟是下了一夜的雪,整个院子被皆是被皑皑白雪覆盖,唯有几条供于行人的小径被扫出来。

    阮秋心中搁着事,便也无甚心思赏雪,用过早饭后便直直去了正房,叫人唤来沈七。

    沈七看上去显是一夜未睡,一身笔挺的长袍破天荒的带着些许褶皱,平日里精神奕奕的面容也略显疲惫,阮秋见他这般模样,也无心寒暄,将周遭下人屏退至门外后便略显急躁的问道:“怎样,昨夜都按照我说的做了吗?可有何成果?”

    “回禀夫人。”沈七说:“昨夜我已派人照夫人安排的那样做了,但并无什么特别的收获…所以,夫人不必再担心袁家之事,将军也吩咐奴才,叫奴才告知夫人,夫人这几日且安心待在府里便好,不必担心将军也不必再担心袁家之事。”

    “将军?”阮秋盯着现在座下的沈七,一字一顿的问:“将军何时昨夜来此好像并无召见你,他何时吩咐你的?莫不是…你昨晚去了军营?”

    沈七恭敬的对她行了个礼,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只答:“将军说了,夫人只需安心便好,一切皆有将军在的。”

    “好吧。”阮秋闻言点点头说:“既将军这般说了,那我便…我便不再管这些个事儿了,不过,沈总管,昨夜真的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吗?”

    沈七俯身拱手,恭恭敬敬的答到:“奴才昨夜派人守在袁家,并无见袁家有任何异常,所以,还请夫人放心,也希望夫人不要再管这些个小事,叫将军安心下来。”

    听到这些话,阮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晓得自个儿叫沈七去探听的事情定是叫他全部告知了沈瑜,沈瑜不欲她多想这些事,所以才会有了沈七的这番话语。

    “行了行了,我知道。”见分明是一脸谦卑的沈七却是如此的油盐不进,阮秋心中也是有些窝火,但也晓得这将军府里怕是阖府上下瞧着自己的容貌身量,皆是知晓自个儿是只纸老虎,不敢乱来也不过是因为府中有沈七镇着,便回道:“既然将军这般说了…不过沈总管,我只要你一句实话,你当真派人去袁家了?也当真将袁家…并无什么特别之事,告知了将军?”

    沈七拱手,疲惫的脸上终是带了些许暖意,“回禀夫人,这些事务奴才皆已全部告知将军,所以,夫人可以不必再担心了。”

    阮秋闻言终是放下心来,点点头道:“既是如此,那你便退下吧。”

    待的沈七出去后,阮秋想着现如今自个儿还不能因为一个梦便大动干戈,想想办法叫沈瑜心生警惕便好,见沈七这般模样她也猜得到这袁家定是有什么诡异之处,既然沈七已经将这些个事情告知沈瑜,那她也可安心了。

    想起沈瑜那件冰冷的铠甲,阮秋心思一动,便将候在门外的燕回唤进来,“叫人去将城中最好的绣娘请过来,就说是我她前来教导女红。”

    燕回愣在原处,半晌才坑坑巴巴地问道:“敢问夫人,夫人是何时,同绣娘学的女红?可是府里的…”

    阮秋不耐烦的摆摆手,回道:“我正是因为未曾学过,这才叫你派人去将最好的绣娘请来的。”

    “可是…可是夫人你…”燕回瞪大眼睛说:“夫人昨日不是对将军说这几日在学…将军昨日还问了奴婢几个夫人在向何人学习绣活儿,可奴婢几个皆是一问三不知,将军便…便生了气,所以奴婢才斗胆问夫人,可是同府中之人学了…”

    阮秋闻言也是一愣,不禁为昨日里自个儿的大言不惭而感到羞愧,所谓的学习绣活儿不过是她趁着没人的时候自个儿拿着针比划了两下而已,好半天才回道:“我不过是…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快去,帮我请来城里最好的绣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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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绿兰穿着皱皱巴巴的嫁衣躲在这间低矮阴暗帐篷的角落里,鲜艳的红色被粘上的灰尘掩盖,这件她精心赶制出的嫁衣在这一刻显得暗淡不已,一刻钟前她被几个行为粗鲁的兵士扔进这个臭气熏天的帐篷中关了起来。

    帐外守着的和路过的士兵时不时探头过来望她一眼,眼里流露出让她恶心而又恐惧的绿光。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这与昨夜关押她的地方一点儿也不像,那些兵士从不会带着这些恶心黏腻的眼神盯着她看。

    就像是群狼盯着一只被扔进它们洞穴的羔羊一般。

    即便她躲在了角落里,躲开了那些教人恶心的眼神,却躲不过那些嘴里嘴中污秽下流的言语。

    她现在只觉得后悔无比,都怪她太过心急,还没打问清楚将军身在便急急忙忙的闯入军营,结果扑了个空不说,还叫将军将自己当做细作关押起来,后来更是将她送到知州府衙,说什么一切按知州大人之命论处,然后她便被扔在这个可怕肮脏的帐篷之中,被周遭那些充满恶意的眼神盯着。

    将军定是以为她接近他不过是居心不良,这才动了大怒,待的她父亲将她救出,她一定要将心中的自初遇时便埋下的情意通通告知于将军,到那时,将军一定是可以原谅自己的…

    就在袁绿兰出神间,帐外守着的两个士兵将帘子揭开,几个士兵弯腰走了进来,这间小小的帐篷立刻变得拥挤不堪。

    那几个士兵脸上挂着下流猥琐的笑容,慢慢的向着缩在角落里的阮秋走了过去。

    阮秋见这帐篷唯一的出口被这几个明显是不怀好意的高大男子堵的严严实实,不由得失声叫喊道:“你要做什么,我告诉你们,我爹爹可是沈瑜将军麾下掌骑兵令的袁校尉,你们若是…若是敢对我做什么,我爹爹一定不会饶过你们!”

    几个小兵闻言后哈哈大笑,“还不饶过我们,小美人儿,袁校尉袁大人现如今也是自身难保,再者说了,瞧瞧你这身打扮,咱们可是你的新郎官啊,你忍心叫岳父大人生咱们的气吗?”

    袁绿兰闻言后脸色煞白,见已有人要伸手来碰她,便猛的拔下发丝中的金钗插在对方手上。

    “别碰我!”

    袁绿兰站起身,手里攥着还在滴血的金钗,怒视着眼前的众人。

    众人见有人吃瘪,纷纷哄笑道:“怎的,大刘,你可总算是遇到了个扎手的硬茬儿啊,若是连个娘们都对付不了,兄弟们以后可就要看不起你了啊!”

    那大刘捂着还在流血右手,又听到身后同袍们的哄笑声,心中更是恼怒不已,眼中满是阴翳,却又忌惮于袁绿兰手中不停挥舞着的利器。

    他心中恶意一起,阴测测地说道:“听说袁大小姐的这身红嫁衣是为沈将军穿的,你可知道,正是沈将军说,反正你也是死罪难逃了,临死前还不如拿来叫咱们兄弟乐呵乐呵,袁大小姐,你放心好了,咱们几个之后,还有营里那么多的弟兄,他们都想一睹这位自个儿送上门的新娘子是何等风采。”

    袁绿兰满脸的不可置信,她死死盯着眼前的这些人,“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幼时那个替她披上披风的青年将领再次浮现脑海,就是那一次的温柔叫她这一生都沦陷在其中,从幼时的钦佩到如今…突然,一道光闪过脑海,她抬头看着面前这些不怀好意的几人,颤抖地问道:“你们刚刚说…说我爹爹怎么了?什么叫自身难保!”

    几人闻言对视一眼,大刘坏笑的盯着她,“当然得自身难保了,袁大小姐不晓得军令,随随便便就偷了军令,可怜袁大人因掌管军令不力,叫沈将军赏了两百军棍,明日行刑,那可是两百军棍啊,不知道这两百军棍下去,袁大人还有没有命,来救你了,袁大小姐。”

    袁绿兰闻言如遭雷击。

    她瞪视着大刘,脚下一软便滑落下去跪坐在地上,无神看着身上黯淡无光的嫁衣。

    众人见她不在抗拒,便纷纷笑着走上前去,大刘更是抬起她的下巴,“这才乖嘛,小美人,你只要乖乖的,兄弟们还是会对你很温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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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先生受邀前来袁家时,绿竹正携着绿萝等在门前迎接他。

    郭先生见此情景不由得心花怒放,他一向喜爱袁家这对姐妹花,无奈袁校尉一直不应,好在上次为了袁家大姑娘总算答应了下来,同意将绿竹绿萝择一而纳。

    可惜这位袁家二姑娘太过聪慧,早早看穿了袁校尉的意思,便将绿萝藏的严严实实的,而她自己也是对着他横鼻子竖眼睛的,总是爱答不理的样子。

    这还是第一次如此的殷勤待他,可惜的是...绿竹见他不过前行了几步,脚步便渐渐慢了下来,面上带着几分犹疑踟蹰,便第一次主动地走上去,俏生生的行了一礼。

    “郭先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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