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昌笑道:“唯恐天下不乱?她自己亲口说的,叫师兄切勿手下留情。该起的点儿了。”

    庭芳昨天白日睡了,又听了一晚上糟心事,不知什么时候才睡着。原本也不打算赖床,就在屋里答了一声:“已经起了,稍等。”利落换上短打,随便揪了个发髻,就出门笑道:“我昨晚听到你们回家的动静了,刘大叔你好精神,不用睡的?”

    刘达道:“我们当兵的,甭管几点睡,都是这个点起。四爷要习惯才好。总兵昨夜喝了点酒才歇着,平素起的比你们还早呢。”又笑,“四爷快同我说说,昨儿你师兄怎么打你了?哭的忒惨。嗳我是不是下手轻了啊。”

    庭芳指着徐景昌控诉:“昨儿他吓我了,关我小黑屋!”

    徐景昌:“……”

    刘达大笑:“哈哈哈,原来你怕黑不怕打。来来,今儿你仔细着,叫我逮着空儿也关你黑屋。”

    庭芳凉凉的道:“大清早的大嚷,吵醒了平儿,她单不做你的饭!”

    哪知平儿已经醒了,推开窗子怒骂道:“大早上喊魂啊!”

    刘达赶紧:“嘘!嘘!大人还睡着呢。”

    平儿哼了一声,关窗,继续睡。庭芳笑的半死:“该!”知道一大群汉子中间唯一的妹子是什么待遇吗?知道你们亲兵营每一个人都是职业拍马屁的吗?招欠了吧?

    然而庭芳正女扮男装,刘达不知道她也是总兵府罕见的妹子。进到倒座,一招就把她揍趴下了。绝对的公报私仇。

    庭芳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道:“刘叔叔,平儿姑娘可是我的丫头,小心我告状,真不给你饭吃。”

    徐景昌在边上凉凉的补了一句:“到点了不自觉去站桩,欠抽。”

    庭芳菊花一紧,乖乖的溜到徐景昌边上站住,顺道欣赏美色。哎呀,我家师兄就是帅啊就是帅,光盯着脸能撑两个时辰不带打折的吧?

    辰初一刻,赵总兵溜达到倒座里。见刚站完桩的庭芳又在跟刘达溜嘴皮子,徐景昌安安静静的在旁边喝水休息,眉毛一挑:“徐景昌,过来。”

    徐景昌走到跟前,已全身戒备。果然赵总兵拳风如铁,数次连击。徐景昌实在避不过,用手肘连挡几下,觉的骨头都要断了。但他依然冷静,瞅准空档,转守为攻,手肘啪的打出去,赵总兵竟差点避之不及。然而赵总兵毕竟身经百战,一个跨步,抓住徐景昌的手腕反扭其肩下压,同时出脚踢在他膝窝处,徐景昌立刻就单膝跪在地上。

    放开徐景昌,赵总兵点头:“不错,能入眼了。”然后看着庭芳。

    庭芳深吸一口气,才到跟前,赵总兵掌风就至,庭芳连连退了好几步,急停,利用身高差,扫其下盘。赵总兵轻巧避过,回身一脚,庭芳又落地上了。当初倒座里专铺的木地板,就是为了摔她的吧?是吧?是吧?

    赵总兵心情甚好,单手把庭芳抱起:“今儿你们都好,走,跟舅舅看好东西去。”

    被当娃娃抱着的庭芳:“……”帅舅舅你能来个公主抱吗?跟她抱奶娃娃一个姿势是几个意思啊?知道你力气大,然而她已经有十岁了好吗!嗷!还是师兄可爱!小舅舅你活该注孤生!

    被赵总兵扔上马,庭芳稳住身形,就开始打马狂奔。那群人渣!跑的比兔子还快,她一直在吃灰。直出了城门好远才追上了大部队。一气儿跑到一个看起来比大同小一号的城外,赵总兵才道:“这是平虏。”

    而后又继续跑。至城门,对了印信,一行人才入了城内。平虏没有大同招眼,蒙古人也抢,但相对而言好一些。城内的房子还算整齐,看架势多是各色作坊。庭芳头一回来,刘达就与她分说:“咱们的许多兵器都在这里造。手艺好的很!大人都不大愿带徐提调来,省的他兴头的不想回去了。”

    庭芳笑道:“他做机关比打仗厉害,你们要人尽其才。”

    刘达道:“做机关又不升官,再好也是个卖手艺的。你劝着他些,他同你不同,你们家有权势,他没有。”

    庭芳知刘达好意,点头道:“放心吧,师兄有分寸。”

    跟着赵总兵抵达了一处宽阔的空地,空地周围散落着好些房子。远处竖着靶子,看样子是个演武场。庭芳跟着下马,进了一座大宅。赵总兵爽朗的笑声传出:“我今儿把人带来了,看了别恼!”

    里头迎了个四五十岁的汉子出来,乃此处负责人,名唤李矿,家里世代工匠,专管大同辖区的兵器研发。先拜见赵总兵,才笑道:“大人藏的那样紧,且让我们瞧瞧。”

    赵总兵大手一抓,就把庭芳拎到跟前:“他!”

    李矿看着庭芳愣了一下:“大人家的小姐?”

    庭芳:“……”女扮男装果然有些困难……

    王麻子大笑:“哥儿好模样,要不是你能打,个个都能当你是小姐。”

    徐景昌扶额,她本来就是小姐。

    那人才笑道:“公然又是个徐提调,长的好,人也巧。”说着冲徐景昌打招呼,“上回您想的那个臂弩甚好,给他们女眷防身用很是趁手。徐提调送心上人的吧,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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