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怎么说,挺简单的。这不,陈氏已经信了。胡妈妈两眼蚊香:“我没看明白,太太可看明白了?”

    陈氏也摇头,自己比了比,到哪哪别扭。

    庭芳上辈子学了好几年呢,你们能过目不忘就见鬼了。眼珠转了转,又想出一个招儿来:“趁着冬天,娘只说冷,晚间我陪你睡。把丫头都赶到外间,悄悄教你半年。神仙说了,不用全学会,主要是强身健体。”

    陈氏又问:“那你弟弟能学不?”

    庭芳笑道:“他学什么?正经学骑射去。健身操专给我们女人使的。”庭芳怕陈氏不坚持,又添了把柴火,“还说什么生育的,我没听懂。总之就是好啦就是好。回头我教大姐姐去。”话就是庭芳编的,能不知道瑜伽在生育上的好处?她就是故意说不清楚,小女孩听不明白生育的事才是常理。就好比半露比全.露诱人,半截儿真话加上她们自己半截儿脑补,才能信的更结实。果然陈氏和胡妈妈眼睛里都冒出了亮光。陈氏更是拉着庭芳的手:“你大姐姐……一二年学的会么?”

    庭芳点头:“尽够了。”就是要你们多运动!省的一天到晚拿药当饭吃,寿星公这么个活法也要短命!

    陈氏拉着庭芳的手,不知说什么,看着看着眼眶里就开始蓄水,趁着大坝没决堤,庭芳赶紧道:“别哭!别哭!月子里可不许见眼泪!神仙又不是要你哭的,人要你长命百岁哩。”

    陈氏忙擦了泪,抱着庭芳好一阵摩挲:“你呀,真真是娘的福星。”

    “没错!”庭芳道,“看画像上的福星都是胖乎乎的,可见要吃得多长的水灵才招神仙待见。你们再不能吃猫儿食了,像我这般,没准也能遇见神仙呢。”

    胡妈妈笑骂道:“正经没两句,又胡说上了。我看是你太闹腾,神仙都看不下去,教你个健身操磨你性子吧。”又好奇道,“神仙长什么模样?是男是女?好看么?”

    “这哪说的清楚?”庭芳从床.上滑下来,“拿笔墨来,我画给你们看。”

    胡妈妈巴巴儿就端了画图的家伙来,看着庭芳一气呵成。抄的乃是八十年代西游记里的嫦娥姐姐。艾玛,嫦娥姐姐真的美啊,头发画对了,衣裳画对了,脸没画好……庭芳满脸囧字的道:“不成不成,没神仙好看。画不出那模样,衣裳首饰是对的。她跳舞可好看了。”

    陈氏十分理解:“神仙气度,哪是我们凡人能随意画的出来的。你是行了大运,可惜不许同人说。”遗憾了一回,又道,“罢了,你是姑娘家,有些名声忌讳。瞒着便瞒着吧,咱们自己人心里知道便是。”

    庭芳估摸着陈氏还要酝酿一下,便道:“我寻人打剥橙器去。”

    “慢着,”陈氏问道,“剥橙器也是神仙教的么?”

    庭芳嘴角抽了抽,厚着脸皮道:“她没教我,我看她在一边剥橙子用的就是这个,偷学的。”

    陈氏瞬间圆满了,高高兴兴的把她打发走了。

    见她出了门,胡妈妈不忙唤丫头,只压低声音对陈氏道:“我们四姑娘,怕是有来历的。”

    “我想着她聪慧,不曾想还跟神仙有渊源。”陈氏说着满脸遗憾,“既如此,怎底不托生在我肚子里。平白叫人挑了嫡庶。将来不知谁有福得了去。”

    胡妈妈笑道:“这有何难?虽不能告诉舅太太神仙之事,然只管同她说四姑娘与你如何如何亲近,又如何如何孝顺。她自要同咱们老太太说。到四姑娘大了,求老太太替她谋划,保管再无人挑她。”不就是庶出的没舅舅么!“魏文昊那处,寻人打听打听,真个是有能耐的,咱们不妨使点劲儿。既四姑娘有来历,如今想来只怕是魏姨娘受不住那福才早早去了。咱们也不能白受了人家的好,总要还个人情才是。”不知道还好,知道了不做声,只怕神仙不高兴呢。

    陈氏想了想,道:“既是魏家的,我们不用巴巴儿去管。庭芳明白着呢,叫她管去。只短了东西咱们贴补贴补。我听老爷说,外头的学子们,家里条件好的一月加上笔墨的用度还不如她们姐妹的月钱。想来魏家不必花多少。他们家是有骨气的,那年魏家二老为着救儿子卖女儿,闹的好大一场,你可还记得?”

    胡妈妈笑道:“怎么不记得?魏强当时听说要卖了妹子做妾,差点就撞了柱子。还是魏姨娘跪着求他才按住了。原都想着不要了,另寻人家买的。谁知魏强又撅了过去,唬的魏家二老只求我们要大夫,连女儿的身价银子都不敢要了。”

    陈氏叹道:“可惜了。她比周姨娘不知强多少,若活着我也多个说话的人。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呢。若不是哥哥身子骨不好,断落不到这样的结局。”

    胡妈妈也叹:“都是命,往后年节里多与她烧几把纸钱,愿她来世投个好人家吧。”

    “但愿吧。”

    第35章 喵喵喵

    老太太发飙,可不是当时发完就算了,余波还不知荡漾多久。叶府不是勋贵,一代发家,所谓的家生子并不很多。头先跟着的奴才,因感情好,大多都放出去各自找营生,算主仆一场好聚好散。后来买的,奴才结婚时间比较晚,繁衍速度并不快。加之老太爷苦过来的人生活并不太奢侈,奴才总人数不算太多。一下子连子女带爹妈的撵出去十几户,家里登时空了三分之一。最惨是三房,主母受罪,统共两房陪房撵的干干净净,趁手的人都没有,很是乱了几天。

    秦氏几乎咬碎后槽牙,把郑妈妈恨了个死。她是真冤枉,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女人家背地里跟着心腹说小话的事儿谁不干?只别露出痕迹来。她许郑妈妈去看热闹,没许郑妈妈去挑事。到头来把她给坑了进去,老太太骂完不算,丈夫回来只差没把她打死。幸而新来的一家子乃老太太派来的还有些体面才拦下了。如今说着她是主母,说话还不如奴才有分量,都是郑妈妈害的。老太太也是狠,叫人牙子把郑妈妈家五六口人远远卖去了盐矿。朝廷不许罔顾人命,主家打死奴婢要判刑,真个就当主家弄不死奴婢了?光明正大的卖给盐矿里头,谁还能说个不字。

    通常大家子做事都是胳膊折在袖里,能不叫人知道便不叫人知道。可惜叶家不是积年的旧家,说的好听叫骤然显贵,说的难听为暴发。恼怒起来面子剁了喂狗,快刀乱麻一顿砍。名声是什么?你得势的时候当然说你家主母雷厉风行有大将之风啦!不见那么多勋贵人家扒灰偷小叔子,笏满床时谁说他家闲话了?有些人看不透,宦海沉浮的老太爷老太太都活成精了。流氓耍的妥妥的,请老太太带着庭瑶看戏的帖子也没断过。权势才是真的,节操素来是浮云。

    处理的奴才里,下场最惨属郑妈妈,老太太亲吩咐过要下死手的,属于杀鸡给猴看。余下的不过是平常发卖,骨肉分离难免,受多大的罪全看自己造化。那几个先前报信的也不能寒了心,虽是撵出家门,但顺手替他们脱了籍,赏几两银子,算两不相欠。为着核对名单,当日老太太才急急找了庭瑶过去。务必不错杀一个好人,但也不放过一个坏人。老太太的雷霆手段震得叶府几乎散了魂,老太爷回来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便无下文。原先还指着老太爷求情的众人都消停了,再没人敢作妖。

    过了几日,老太太发现尽管少了小半人口,但因责权分明,大家又绷着神经,竟比往日还井井有条,高兴地宣布除了给庭树庭芜补上丫头,旁的就不添人了。省下的钱做点什么不好白养着奴才有空嚼舌头,简直是花钱买罪受!

    正看着花名册子合计还能裁了哪些人,丫头人参进来道:“老太太,秦家孺人来了。”

    老太太抬了抬眼,道:“请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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