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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终于还是离开了。她有些悲伤难过,还倒在我的怀里哭了。我看着她的背影,转身决定离开这里。

    莉娜还需要我,我同时万般需要她,渴望见到她,每时每刻都想她在我的身边走动着,微微的笑着,不经意之间向我怀里走来。

    黑色轿车拐向左边,路过四条大街,停在了大剧院门口右侧。

    我跨进大门的瞬间,一片激烈的掌声几乎吓到我了,不,是振彻心扉,像春天里的一只小燕子突然在我家房檐底下织了金黄色的窝窝,那般的从远处飞来的欣悦。

    我走进去的时候,第十二层楼顶的灯光打开了,雪亮,雪亮的,像一件巨大的白色裙子一样悬挂在这栋楼的中心偌大的空洞里面。

    我几乎是跑步过去的,因为我觉得好像所有人的双脚都开心的跑着,人群散开了,像搓开的麻将子儿一样。更重要的是我看见她了,她正在努力挤开挡在她面前的两个身穿黑色晚礼服高壮的男人。

    她渴求着我,想早一点拥入我的怀里。这一丝感觉早已从她的目光,她的手腕的每一个动作里突显出来。而我更迫不及待,想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以发泄我对她的渴望。

    她跑到我的面前,脱掉了白色手套,快速塞进我的兜里。她的动作非常之快,但我还是觉得她像一个小女孩一样拖拖拉拉。我紧紧地将她抱住,将她的温暖贴在我的胸前。

    我们再也不想管周围的人怎么看我们,怎么说我们,会怎么评论或者猜测我们。他们或许都会以为他的死亡跟我有关系呢?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那关系在哪里?所以我不再去想,而是专心的拥抱此刻也正在紧紧地拥抱着我的女人。我专心的吻着她的嘴唇,那温暖里面不只是彼此的渴望,而更多的是其他一些妙不可言的温暖的感受。

    我牵着她的右手,带她离开这里。打开车门,将她塞进去。黑色轿车立刻带我们离开这栋十二层的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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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死去的第二天早晨,六点多,管家打电话告诉了我。他知道我在一栋十二层楼的楼顶有一套公寓。

    “她死了。”电话那头说。

    我接起电话,听到电话那头老头的声音。他还想再说句什么,比如她在哪里死的,什么时候发现的,她的表情,死去的表情是什么样的,可怕的,冷漠的,或者开心的。他仅仅砸了砸干燥的舌头,我真想立刻给他一杯威士忌,让他润润口。但他硬是没有吐出一个字来。我立马又回想到了他半天拧不开别墅中间走进大厅的白色大门。他要是永远也拧不开就好了,那么一切是不是又都有可能发生改变,而不至于产生如此仿佛真的完全是因为我是一个全天下最称职的司机,所以上帝才要了车主的性命,这么回事吗?这么让人难以理解,无法发挥一丝一毫想象力的令人无法表达其悲惨的事情。

    “我知道了。”我说:“我会过来看望她的。”

    我推开黑色铁门进到别墅里面,我恍然差一点晕倒过去,又突然眨了一下眼睛,大脑格外清晰。就仿佛这是在一个在夜晚,她挽着我的左臂,依然万分喜悦的凑近我的黑色圆顶礼帽下的小小的耳朵说了一句相当开心的略显神秘的话语。

    但这是一个早晨,太阳还没有升起来。我在屋外缓缓地移动步履,终于转到她的窗外。她躺在那里,像睡着了一样,我抽不开步子,两只脚像钉子一样钉在了地上。我挪了半天,嘴里不驻的流出口水,管家在几步之远的地方着急的望着我,反而让我感觉更着急了,更慌乱了,仿佛我永远也挪不开双腿而不得不永远像调皮的卓别林一样在这个没有观众的清冷的早晨和笨笨的管家一起同台演出一样。那样我还不如去死,我觉得。我终于挪开了步子,终于撕开了一张卡壳的唱片或者磁带一类的什么玩意儿。

    我继续往前走,转过别墅。我渐渐地跑起来,或者我真的真的已经疯了。我并不知道我在做些什么,脑子里面空空的,空无一物,像一碗没有放任何调料的白花花的面条一样。我跑出别墅大院的黑色铁门外,绕着像监狱一般将别墅三层大楼严严实实包围起来的黑色栅栏跑着。我越跑越快,我一直盯着那扇窗户,能看见她安详的躺在床上的那扇红色的窗户。看不见她的时候,我会加快步伐,希望早一点跑到别墅的另一边,能够早一点再看她一眼。

    我倒在了离黑色轿车不远的地上,整个脑子像有一群孩子在呜呜闹腾着死命的捉弄狠狠地踢着的奇怪的感觉。那感觉越来越重,我以为我还在跑着呢,只不过什么时候不知不觉将眼睛给闭上了,什么也不想看见了,除了跑就只想跑得更远,跑到没有声音没有温暖没有冰冷的地方,静静地等待,等待些许未知的平静。

    “嘣”,一声枪响结束了脑海里所有的滞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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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扣动了扳机,在一片茂密的黑色林子里,身穿波兰军装,腰上悬挂一把灰绿色指挥刀。

    他一跃跳到了马背上。马儿“哼哼”两声穿进林子里,将他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死命摔打,他的两只手紧紧地抓住马儿脖子上的长长的鬃毛。

    一群身穿肥大的连衣裙的波兰女人正追在后面,因为刚刚他亲手打死了她们的丈夫。

    他害怕极了,十分恐惧,怕被身后那般胖乎乎的又十足可爱的女人给抓在手上像小虫子一样来回搓捏。那可就惨了。

    他低下头,弯了下腰,抓起缰绳,爬在马背上,松针不停的刺杀着他的脸蛋儿,他都五十六岁了,他转念一想:老兄不是开玩笑吧,你才三十六岁,小伙子,快跑。

    嗯,快跑。他拍了一下马屁股,不,是摸了一下马儿的肥妞妞的臀部。

    马儿又是“哼哼”痒痒的笑了两声,立刻加快步伐。

    他闭上眼睛,因为那速度像火箭一样实在太快。他都不敢睁开眼睛看一眼这个世界。

    阳光像利剑一般劈砍着松林,那光线灼热的温度将枯叶儿里的水泡连同雨天里的霉味一并蒸发起来。他开始咳嗽,但奇怪的是听到的还有许多女人的咳嗽声。

    他被轻轻地像个孩子一样从马背上抱了下来。他睁开眼睛正在一个胖乎乎的特别漂亮的波兰女人怀里。

    他微微一笑,那一刻他简直都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在急剧收缩,想象中快要收缩回到一个婴儿的咿呀开心的笑的要吃奶的摸样。他就是这般的表情在他脸上痴痴的无知的望着波兰女人的脸。

    一群波兰女人围着他,凝视着他的面孔,将温润的目光注视着他,关爱着他。

    女人们爬在阳光下的草地上,他爬在女人们白花花的裙子上。时而猥琐的一笑,尽引得女人们也痴痴的笑了。

    马儿还在不远处的树下嘚嘚跳着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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