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便站起身来,对着郑国公夫人福了福身子,欢喜道:“女儿谢您成全。”

    郑国公夫人拉着她坐下,端起桌上的茶盏喝了几口,才道:“寇氏早就想和咱们郑国公府接亲,我写张帖子派人送到淮安候府去,请寇氏来府里做客。”

    崔贞一听,脸色一红,羞涩的低下了头去,半天才小声道:“全凭母亲做主。”

    郑国公夫人见着她这样,微微一笑,心里头却是轻叹了一口气,要不是老太太满意这门亲事,贞姐儿也一门心思要嫁给那谢迁,她哪里会这么轻易就将贞姐儿嫁出去。

    ......

    蕙兰院

    傅沅才用完晚饭,就见着万嬷嬷从外头进来,脸色比下午的时候要好了许多,不免觉着有些诧异。

    自打上午从宁寿堂回来,万嬷嬷知道了她差点儿被老太太动了家法,脸色就一直凝重,既怪老太太不疼她这个嫡亲的孙女儿,又怪自己没护好她这个主子。觉着若不是有那玉佩护身,她被老太太一顿责罚,往后在府里便是到了奴才们跟前儿,也抬不起头来了。

    因着这,傅沅才有些奇怪。

    不等她开口,万嬷嬷就上前,低声道:“姑娘,方才老爷去了宁寿堂,出来的时候老太太就晕过去了,这会儿宁寿堂正一团乱,请大夫进来呢。”

    傅沅听着,不禁愣住,随后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过了一会儿工夫,外头就传来一阵脚步声,她才转过头去,就见着父亲傅呈远和兄长傅询一前一后从门外走了进来。

    傅沅站起身来,走上前去,还未福下身子就被傅呈远拉了起来,伸手揽在了怀中。

    “都是父亲不好,叫你受委屈了。”说着,摸了摸她的脑袋。

    傅沅听着这话,鼻子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却是摇了摇头,闷声道:“祖母上了岁数,我其实不怪祖母,就是怕祖母觉着女儿今天太过放肆,拿出那玉佩来。”

    傅沅这话自然不是真心,却足以惹起傅呈远这个当父亲的更多的怜惜和恼怒来。

    果然,听着她这话,傅呈远沉声道:“没有那玉佩,你就去了半条命了。”

    傅沅听出父亲话中的恼怒和寒意来,抬起头来,眸子里带了几分后怕。

    傅呈远拉着她在桌前坐了下来,转头对着站在一旁的傅询吩咐道:“你明日叫人将映月阁收拾出来,叫沅儿搬过去。这院子,不必住着了。”

    “是。”傅询应了一声,像是不经意提醒道:“父亲,时候不早了,今个儿是十五,太太想必在沉香院等您呢。”

    傅询这话说的突兀,却带了几分冷意,听在耳朵里莫名叫人背后泛起凉意来。

    傅呈远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那你陪着你妹妹。”

    说着,便站起身来,又嘱咐了傅沅几句,就离开了。

    “黎氏贵为郡主,父亲便是生气,也拿她没有法子,何必叫父亲去呢。”

    傅询看了她一眼,出声道:“妹妹大概不知道父亲的性子,有些事,父亲是忍不了的。”

    傅沅听着,就明白傅询是什么意思了,只是她没有猜到的是,傅呈远去了沉香院的时候,什么话都没说,就递给黎氏一封休书。

    ☆、第87章 刺激

    沉香院

    黎氏看着傅呈远放在桌上的那封休书,顿时变了脸色,先是震惊后是不信,不信傅呈远竟枉顾他们夫妻这么些年的情分,想要休了她。

    黎氏拿起那休书,几下就撕成了碎片扔在地上,满是恨意道:“休书?你我夫妻多年,到头来我只得到了这个?”

    傅呈远面无波澜,只抬眼淡淡看了她一眼,眸子里带着疏远漠视,还有毫不掩饰的嘲讽。

    “你知道我心里没有你,也不可能有你,这休书你收不收,往后我都不会再来这沉香院了,咱们夫妻情分到此为止。”

    傅呈远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几乎掩饰不住满腔恨意的女人,便想到了当年皇上赐婚她嫁给他的时候,未尝没有姑娘家的良善娇羞,只是岁月留痕,他们夫妻到底是要形同陌路。

    “傅呈远,好!很好!你今日敢这样羞辱我,就别后悔。”黎氏上前一步,满是阴狠道:“你不是疼你那女儿吗?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就叫她在这府里过不安稳。”

    黎氏满腔的恨意无处发泄,说话也丝毫都没有顾忌,直到看到傅呈远眼底那不屑和嘲讽,后背才陡然将升起一股凉意来。

    好像她所盼望的、期待的,从这一刻开始就永远都不会来到她身边了。

    眼前晃过她这些年对他的好,所做的那些努力,不禁眼圈一红,落下泪来,不甘心拽着傅呈远的衣裳撕扯起来。

    陶嬷嬷在门外站着,听着里头的争吵声,心中着实不安起来。

    她就知道,太太今个儿在宁寿堂没替四姑娘求一句的情,还听了老太太的话拿了那鞭子要责罚四姑娘,老爷知道了,定是有想法的。

    她唯一没料到的是,老爷竟不顾太太郡主的身份,不顾宫里头的太后娘娘,直接就给了太太一封休书。

    屋子里黎氏的吵闹声越来越清晰,还有茶盏摔落在地上清脆的响声,听在耳朵里叫人心惊的厉害。

    陶嬷嬷心里愈发慌了,才想透着门缝看看里头的情景,才刚靠近,门吱呀一声开了。

    傅呈远冷着脸从屋里出来,肩上被茶水打湿了,袍子有几分褶皱。

    傅呈远看了陶嬷嬷一眼,吩咐道:“看好你家主子。”才刚说完,就迈开步子,径直离开了。

    陶嬷嬷见着他离开,忙抬脚朝屋里走去。

    屋子里碎了一地的茶盏,黎氏坐在地上,目光呆滞,眼睛通红,四周散落着撕成碎片的那封休书。

    陶嬷嬷见着,忙走上前去,蹲下身子道:“太太,地上凉,老奴扶您起来吧。”

    黎氏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话似得,目光直直看着空中,许久才开口道:“扶我起来。”

    许是方才将心中的怒火全都发泄出来了,这会儿黎氏的声音里只剩下入骨的凉意。

    陶嬷嬷听了,不免身子瑟缩一下,视线不由得朝自家太太脸上看去。

    太太努力了这些年,到头来却得不到老爷一丝怜惜,反倒拿到了一封休书,心中的酸楚和恨意可想而知。

    只是,太太如今虽有太后娘娘庇护,可太后年纪大了,还能护得了太太多长时间。

    太太若真和老爷断了这夫妻的情分,往后又该如何自处。

    陶嬷嬷想着,便开口劝道:“太太,容老奴说句不该说的话。老爷今日是在气头上,未必真的要做到这个地步。”

    “家法是老太太叫的,再说您也没动四姑娘一根手指头,说到底您不过是不敢违抗老太太的吩咐罢了。”

    陶嬷嬷的话还未说完,就听得黎氏一声嗤笑:“气头上?他在气头上给我一封休书?”说着,呵呵笑出声来,声音里满是苦涩。

    “别说了。”黎氏看了陶嬷嬷一眼,冷冷道,“他既然不顾多年的夫妻情分,也休怪我害了他最疼的女儿。”

    黎氏说着,视线落在陶嬷嬷身上,目光里带了几分狠意:“我要让四丫头和那谢氏落得一样的下场,嬷嬷可有法子再拿到那东西?”

    陶嬷嬷听着黎氏的话,倏地一下就愣住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全身都僵住了。

    许久,才带着几分慌乱道:“太太,此事万万不可,当年咱们做的隐秘,没有人知道,好不容易过了这些年,该忘的您就都忘了吧。”

    “四姑娘可不像谢氏一样病歪歪的,再说,如今不像四姑娘刚回府时候了,上回您弄过去的那盆夕雾如今还在淮安候府呢。她若这会儿出了事,别说是老爷,就是南阳王府老王妃和二公子都会不依不饶的。”

    陶嬷嬷对于当年的事情未尝没有后悔,只是并非是觉着害了人心生愧疚,而是这些年她在宣宁侯府,看着自家主子这样费尽心思却是得不到老爷一丝的怜惜和宠爱。有时候她不禁在想,若是当年她们没有对谢氏下手,没有那道赐婚的旨意,主子以郡主的身份嫁到别家去,未尝得不到想要的夫妻情分。

    黎氏却是丝毫听不进劝去,听着陶嬷嬷的话,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叫你去做你就去做,过几日我递牌子进宫给太后请安,你跟着我一块儿进宫,我不管你找谁拿到那寒冰散,只看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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