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安云乡表情扭曲,状若疯狂,萧飞鸿心中说不上是震惊还是诧异:“小落的死我也很遗憾,但当时掌门病重,一心想看到独生爱女风光大嫁,邀请了诸派弟子前来观礼,虽然小落出了那样的事……但要强的掌门还是坚持要我们将仪式走晥,不要误了吉时。但小落的死,是我一生中最为内疚之事。你若是想为她报仇,我无话可说……”

    “呵,你也太天真了。你认为我会让你死得这么轻松?我筹谋多年,等的就是今天!不但我要将萧家并入囊中,正式成为麻衣盟的掌门,我还要夺走在场之人的生魂,化炼启封!你和你那个宝贝孙子灵力最强,就来做我的头祭吧!”安云乡狞笑不止。

    “你!”萧飞鸿又惊又怒,因为对小落的内疚之心,又得知安云乡竟暗恋小落,刚刚他对对方还生出了几分惭愧,但没想到,安云乡所谓的深情云云只是表皮,揭开这层不知真假的面纱,他骨子里还是那个残暴嗜血、心狼手辣的逆徒!

    他不知道安云乡所讲的解封是什么,立即问道:“原来你早有预谋,才会将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你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你还不配知道!不过,等你下了地狱,也许我会在血海之前对你说上几句。”

    说话间,安云乡双手一挥,如同夜行蝙蝠,大张不祥的黑翼:“启动!”

    随着他一声令下,偌大的宴厅里突然有眩人眼目的法术光芒冲天而起,一环环玄奥难解的法印层层飞起,将惊恐交加的宴厅中人统统困住,动弹不得。有人想要尖叫救命,但刚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便只见安云乡又一个手势,余下的惊呼声便统统堵在了喉咙里。

    这个安云乡,是想要无声无息地作掉所有人吗?他为何如此疯狂?

    同样被法阵困住的萧飞鸿与萧玄易,全都向他怒目而视,却又百思不得其解。

    环视了一圈场内,安云乡满意地放下双臂:“解封献祭的生魂有特定要求,并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的。在场的诸位都是锦衣玉食,富贵窝里的人物,前程似锦自不用说,或许还希望将来继续大展鸿图,壮大家业。可如果你们就此死去,那死前的不甘执念化出的怨气,定然要比普通人浓郁百倍!能被我精挑细选,成为瓦伦丁家族黑暗法术的实验品,你们——应该感到荣幸才是!”

    瓦伦丁?听到这个名字,萧飞鸿立即反应过来:“这就是隐藏在你身后的那个美帝超级家族吧?但、但这些年我也多方打听过,不止一次派人到美帝调查,却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安云乡的冷笑里,顿时多了几分讥诮:“他们与华夏的隐门一样,都是避世但强大的家庭。你不过一个小小没落家主而已,当然没资格知道他们的存在。”

    说到这里,他突然眉心一跳,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沉下来:“临死前能知道这些也不错了,你就带着不甘与懊悔,化成我所需要的力量吧!”

    随着他诅咒一般的话语,捆缚住众人的法阵,渐渐变了颜色,从冰冷的暗青,一下子变成象征死亡的黑色。那不详的黑色慢慢渗入每一个人的身体,像是毒蛇嘶信沿着血管游走咬啮,让所有人疼得面孔苍白,表情扭曲。如果不是法阵还有捆缚消音的作用,厅内肯定是一片狼嚎痛呼打滚的悲惨情景。但纵使发不出声音也不能逃避,单看他们的表情,也是惨不忍睹,若有人误闯,一定会误以为置身炼狱。

    但对着满屋宛若身处修罗的人,安云乡却露出了堪称温柔的笑容,更显诡异:“呵呵,呵呵呵!一旦封印解开,法术大成,你就能回到我身边了——小落,这批鬼侍的力量,一定会让你起死回生!”

    “这疯子在胡说什么——”萧飞鸿也在苦苦挣扎。他身怀杀手锏而来,不想却被困住,根本无计可施。

    感受到体内的疼痛越来越强烈,萧飞鸿粗喘一下,不甘又绝望地想:难道老天也在帮着这个叛徒,他今天注定要死在这里么?

    这个念头刚在心中闪过,突然之间,一声巨响从头顶传来,带得整个房间都震动起来。高达十多米的宴厅正顶上,巴洛克风格的吊灯摇晃几下,便和沙石尘灰一起坠落而下,砸在了某些人身上。

    众人还一片惊愕,摸不着头脑时,那巨响又接二连三传来,像是有人正拿着大锤在楼上敲打。楼板龟裂出几条巨缝,再也承受不住力道似的碎裂成片!

    眼见巨大的水泥碎板当头砸下,处于下方的人不禁更加绝望。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那些带着尘灰腐气的水泥板堪堪将要落下将他们拍成肉泥时,平地突然刮起一道飓风,将它们稳稳托到无人的角落。

    又是一声闷响,水泥板轰然落的地瞬间,安云乡意外又满怀戒备的声音,再度响起:“你是谁?!”

    巨大的破口里,只见一名女子从天而降。她穿着时下流行的前短后长红色晚装礼服,鱼尾裙摆如同一朵盛开的大丽花,随着她飘然而下的动作纷扬而起。纤长的玉腿微微一荡,脚下的手工真皮钉珠鞋折射着壁灯,泛出七彩珠光。

    法阵重重,满地俘虏命悬一线……这样诡异的场景里,她就像女王一般君临出场!

    落地站定,她扶了一下脸上的黑羽假面,若无其事地说道:“安老板,想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不但要安抚好你派出的弟子,还要费力气打洞。”

    她语气没有半分不自在,轻描淡写得像是在说着最普通不过的话,对目下一触即发的情形视而不见。

    安云乡却从她的话中嗅出到了不祥的气息:这家酒店是他的产业,为了这场宴会,今天已经暂停营业,派出弟子重重把守。难道这女人竟将弟子们都杀了?萧家没有这样的人物,她到底是谁?!

    打量着面前被假面遮去半张俏脸,只留下尖俏下巴,与珊红菱唇的女子,安云乡喝问道:“你是谁?!”

    “我叫蓝玉。”

    “蓝玉?”安云乡皱眉回想了一下,其余三家道门的家传弟子与嫡系弟子,都没有蓝姓。而散修之中,亦没有叫做蓝玉的人物。这女人难道是用了化名?“你为何来此?”

    蓝玉红唇一勾,掌心向上一抬,食指中指并拢如剑,正正指向安云乡:“你说呢?”

    这是一个道门中人打斗前的起手势。

    安云乡自负实力,见她竟想向自己挑战,不禁哑然失笑:“小丫头,我开始修道时,你都还没出生。你拿什么来向我宣战?若是你肯乖乖说出,是谁主使你过来捣乱的,或许我还能考虑放你一马。”

    “安老板倒是体贴,其实我也不想和你交手。不过没办法,我蓝玉入门前便起过誓,凡天下道门有败类丧行者,杀、无、赦!”

    话音未落,她纵身而起,掌中法光一暴,一道法术光波劈头向安云乡斩去。

    “哼,不识抬举!雕虫小技也敢——”安云乡还来不及说完话,忽然觉得肩头一痛,像一把尖利的冰锥悄无声息地刺进了肩膀,而他竟不知对方是何时出的手!

    难道这小丫头使了声东击西之策?运起护身法术,安云乡怒喝一声将袭入身体的法术生生弹开。脚下一错,自以为躲开了蓝玉的前后夹攻,却不料腰眼间又是一阵剧痛,似乎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撕开了肌肉,痛得他一阵抽搐。

    扭头一看,一只半虚半实的金眸老虎正在数米之外,甩落爪上的鲜血。安云乡冷笑一声:“没想到你小小年纪,居然拥有灵兽,是我低估了你,不过,你也别得意得太早!”

    他以为蓝玉所仗的全是那只可以虚实变化的灵兽,而刚才伤了自己背部的也是那孽畜。既然看穿对方的底牌,那就好办了。

    怕灵兽再偷袭,他环视四周,最后选择了主台上的高几,轻飘飘一跃而上。那张高几本来是放鲜花用的,承重力不强。但也不知安云乡使了什么身法,居然没把它踩塌。

    “小丫头,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什么来历?”现代不比从前,灵兽存世的数量只有以前的几百分之一,连四大派里的核心弟子都未必拥有。这自称蓝玉的女子能有一头灵兽,身份必定不凡。安云乡虽然疯狂,却也不愿轻易结仇。

    见他落在高台上,蓝玉眸光一闪,不易察觉地冲某个角落点了点头,同时为了分散安云乡的注意力,口中说道:“打赢我就告诉你!”

    她左手一扬,原本在混乱中被丢在地上的那只铜钟,顿时随掌风朝安云乡飞去。

    安云乡以为她又要玩声东击西的把戏,利用铜钟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再让灵兽化为虚体来攻击自己。轻蔑地一笑,索性不去理会那只没什么攻击力的铜钟,只专注感应着灵兽的气息。

    却不想,那只铜钟刚刚挨上他的身子,便被谁提了一把似的猛然拔高,一下子罩上了他的脑袋。安云乡顿觉受到了戏耍,怒吼一声,刚要掀开钟,耳畔却传来噼噼啪啪的电流声。他刚刚分辨出来这是雷电法术的动静,几道狂蛇一般粗大扭曲的闪电就向他当头劈下!

    如果是普通的雷电法术,安云乡还能挡一挡。但金属导电,这法力又威力十足,他还没来得及将铜钟掀开,就先被劈焦了半截身子,同时被罩住的双耳中传来让人发疯的洪钟巨响。纵是安云乡强悍无比,也被震得陷入了短暂的晕厥!

    ——计划成功了!自己、小晏加上小威,三方用计,果然抓住了安云乡的破绽,将他打倒了!

    林紫苏心里一喜,知道现在该趁他病要他命,不给安云乡分毫喘息的机会,立即将他彻底制服。却不想,少了安云乡的压制,法阵力量松动,萧飞鸿竟趁机爬了起来,克制着体内巨痛,艰难地向安云乡爬去!

    见状,林紫苏不禁挑了挑眉:“萧老先生,你打算做什么?”

    “咳……这家伙很强,如果不用那门法术,是没法彻底消灭他的。蓝玉小姐,之前您送还星命秘籍一事,我还未来得及向你道谢,这次又承蒙你救了我与玄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我萧飞鸿在此立誓,麻衣盟今后誓死听从蓝小姐的差遣!——玄易,你记下了?”

    毕竟是修道之人,其他普通人依旧困在法阵中说不出话,萧玄易也随爷爷一起,挣扎着摇摇晃晃站了起来。他本为解除了危机而庆幸,但看到爷爷的举动后,不禁脸色大变:“爷爷!你这要要做什么?!你难道要使用星殒术?!”

    星殒术正是之前萧玄易修行的那门禁术。类似安家的天魔解体,却比那更为决绝霸道:将生命魂魄转化为力量,与对手同归于尽。施展此术之后,神魂俱灭,甚至无法转世!正因如此,这门法术在萧家一直是个禁忌,如果不是被爷爷投诚的事弄得心灰意冷,萧玄易也不会去修炼。

    但现在看着萧飞鸿双手结印,那手势竟正是星殒术的施展前奏,萧玄易才突然意识到,原来爷爷并没有背叛萧家,而是抱了和自己同样的念头!

    “爷爷,不要!”

    萧玄易大惊失色,刚准备拖着受伤的身子上去阻止,却被萧飞鸿以法力轻轻推出了十几米远。

    注视着这个倾注了自己一生心血的孙子,萧飞鸿露出欣慰的笑容:“玄易,爷爷打小没天份,资质远不如你,你才是我们萧家的未来与希望,要好好活下去。爷爷准备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杀死这个叛徒!你就让爷爷了了这个愿望吧!”

    “不——”萧玄易绝望地伸出手,脑中浮现的却是那本已烧尽成灰的秘籍第一页:星殒之术一旦发动,非死亡不能终结。且修炼时间越长,威力越大。

    原来,爷爷这些年早就抱了死志!原来,爷爷并不是身手低微,而是将所有的灵力都贯注在了星殒术上,务求将安云乡一击杀死!

    眼见灵魄之光点点溢出,像流萤一样萦绕了萧飞鸿全身,转眼又变成一道光罩,将他与安云乡一起包裹起来。比太阳还要耀眼的光辉里,萧玄易却不顾双眼刺痛,仍是努力睁大眼睛,试图捕捉到爷爷的身蛸,并拼命向主台跑去。

    父母早逝,他是爷爷一手带大,既是亲人也是师徒,感情比寻常人家的爷孙更要亲厚。他根本无法接受爷爷就这么死了!他一定要在爷爷魂飞魄散之前制止这一切!

    林紫苏没有想到萧飞鸿打的竟是同归于尽的主意。虽然得到了对方的承诺,将来会有萧家倾力支持,她却高兴不起来。

    就在她以为萧飞鸿与安云乡会双双死去的时候,忽然听晏行岚断喝一声:“小心!”

    此时,她也注意到了一股异样的灵力,更确切地说是阴气,夹杂着浓郁的死亡气息,猛然从主台爆开!一时间,萧飞鸿身上那种湮灭一切的光芒,竟就此黯淡下来,甚至连光罩也在急速缩小。

    “这是——”林紫苏来不及想明白,先抢身将萧玄易拉住:“不要妄动!”

    “爷爷还在那里!”萧玄易还想挣脱,却在看清台上的情形后惊呆了。

    光芒散去,原本被笼罩其下的一切都暴露出来。只见原本头顶铜钟晕厥过去的安云乡,不知何时竟又站了起来!裂成两半的铜钟在他脚下打转,却被他一脚踢开。一团浓郁的黑影紧紧护在他身前,显然为他挡下了刚才的星殒术攻击!

    凝视着那抹黑影,安云乡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小落,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随着他的话语,黑影渐渐散去,逐渐显出内里的真容。当看清黑雾中的人影时,所有人都只觉一股冷气从顶心直冲到脚底:那竟是一具半边完好,半边白骨的僵尸!

    如果单看完好的那边,你会认为这是一名眼含轻愁,颇有神韵的清秀女子。但再转到另一边,胆小的人却会吓得连心跳都停止,白骨森森,可怖之极!

    低头俯视着不知何时,容貌发生变化,瞬间变得苍老不堪的萧飞鸿,安云乡表情一变,恨恨说道:“你明知小落对你的心意,却始终视而不见,甚至还利用害死了她!现在你又来干扰小落的复活,真是万死难赎其罪!”

    他刚准备动手,却皱了皱眉,只觉体内脉络像是被火灼烧过一般,根本使不出力气。

    星殒术果然名不虚传,虽然在千钧一发之际,提前召出小落的遗骸护住了自己,但终究还是受了伤。

    他勉力提起一口气,突然出手,一下子便杀了四五个离他较近的普通人。那几人人头刚一落地,腔子里的鲜血便像有意识似的倒飞而出,齐齐灌注在僵尸身上。一时吸尽鲜血,僵尸周围的黑气更加浓郁。

    安云乡轻轻抚了一下僵尸完好的那边面孔,那陶醉的表情像是在欣赏一名绝世美女,根本无视她另一边黑洞洞的眼眶:“小落,杀了萧飞鸿这负心人,就当是为自己报仇,同时也庆祝你的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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