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起来还是新婚,戴了佛珠之类怕人多想。

    “那便把世子妃送的沉香手串拿出来带着,沉香安神。”

    正是过午时分,屋里点了火盆暖烘烘的,林黛玉见信赖的长辈都在,心里也松了口气,翻过身来打了个哈欠。

    明依澜给她掖了掖被子,“要是困了就睡吧,有我守着你呢。”

    林小珏趴在床边,眼巴巴的看着林黛玉,“我也守着姐姐。”

    林黛玉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正要闭眼,碧菱道,“奶奶到这会儿还没进过东西,还是喝些汤水再睡吧,不然后头饿醒了,岂不是又搅了困,也伤身子。”

    “这会儿还没吃饭?得亏碧菱这丫头提醒了,奶奶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一会儿就得。”

    “喝口粥就行,嬷嬷快坐,别辛苦了。”林黛玉道,“正好小珏也到午睡时候了,让他陪我一起睡,母亲也别干坐着了。”

    明依澜道,“你只管睡你的,不必管我。”

    不一会儿雪雁亲自端了熬得浓稠的鸡茸粥上来,林黛玉喝了一小碗觉得腹中也暖和得舒服,重新洗漱了躺下。

    林珏睡在里侧,另铺了被子。

    “也不知道哪日见你和自己儿子睡。”明依澜坐在床边看着一大一小,林黛玉红了脸,拿被子蒙了头。

    “不笑了你了,好好睡。”明依澜隔着被子给她拍背,笑道,“你倒比小珏还似小孩儿。”

    林黛玉嘟囔道,“说了不笑人家的。”

    明依澜失笑,直到她呼吸平缓,熟睡了之后才起身放下了床帐,使了个眼神给一直在边上的于嬷嬷。

    二人挪到了东次间的炕上,于嬷嬷不肯上炕,明依澜笑道,“打我还没出嫁那会儿就认得嬷嬷了,嬷嬷还要和我客气这个么?你这样积古的老人家,可如同一宝,快请上座才是。也不必坐一半留一半的,难不成还等着您老起来倒茶不是。”

    于嬷嬷推辞不过,这才坐了明依澜的对面,“郡主这样疼姐儿,夫人在地下知道了,不知道多高兴。”

    “她只怕得骂我拐走了她的宝贝女儿才是。从前两个人躲在一处看话本,见那上头说若生一对女孩儿便结成姐妹,一男一女便结成夫妻,她还说瞎说,哪里有这样好的事。如今不就是真成了。”

    “所以说,无巧不成书。”于嬷嬷道,“不过姐儿脾性像老爷更多些。”

    “打小当男孩儿一样养大,自然像父亲多些。骥哥儿读书的事,我从不插手,也不知道他如今像谁了,他父亲也不是这等脾气。”明依澜捧着茶盏也不喝,只看着茶汤出神,“那么些年了,他们也都长大了。”

    “郡主这话倒把我的话说去了,您还这样年轻,瞧着你们婆媳和姐妹似的。”于嬷嬷扭头看了眼林黛玉的方向,像是在看有没有动静,“是药三分毒,喝了这些个安神药,可得好好养一阵子。”

    明依澜回神,“一定要好好养,等她好些了,我就接她回去,这样也不用管中馈之事,只安安心心休养。”

    “只是这小芝不能再留在屋里了,本就是外头来的不懂规矩,如今姐儿这病皆是因她而来,旁的不说,兆头就不好。”

    明依澜也觉得有些不吉利,“许是八字或是属相冲撞了,叫她去别处当差,不许再留在屋里。”

    于嬷嬷正要说是不是干脆放出去,秋心快步进屋,在明依澜耳边说了什么,明依澜捧着茶的手一晃,要不是秋心扶了一下,这茶就要翻在自己身上了。

    于嬷嬷不知秋心说了什么,但见明依澜神色以非先前的温和,绷着脸有些睚眦欲裂的样子,她借口去给林黛玉炖汤出去了。

    明依澜几乎要把手里的茶盏捏碎,“尔等蛮夷,也敢!”

    秋心方才说的,是太后那里命人传出来的消息。

    鞑靼可汗有新国书递交上来,指名道姓要求娶博平郡主明依澜。

    胡哈尔也知道几分,还去寻严骥贺喜,“小严大人,等两国结了亲,你可就是可汗的儿子了。咱们草原上不兴什么守节不守节,到时候郡主娘娘就是草原大妃,尊贵无匹啊。”

    严骥深吸一口气,抬手在胡哈尔脸上打了个乌青眼,胡哈尔措不及防,眼泪都被打出来了,他跳脚道,“你这是做什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鞑靼提出这等荒谬这事,便是在这里等着我们了?两国交战,好一句两国交战,我自会报予陛下知晓。”

    理藩院也有当值的侍卫,趁着胡哈尔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拥而上将他摁倒在地捆了个结实。

    “这罪,我领了。”严骥抬脚碾在胡哈尔脸上,“不斩来使?哪日开战了,我亲自悬了你的头去祭旗。”

    说着连踢带踹,皆是朝着肺腑地方而去。

    诸位同僚包括这些个侍卫都是头回看他拉下脸发火,常侍郎冲上去拦腰抱住把他拖回来,“小严,我知道这王八蛋该死,打归打,别气怪身子。”

    平时不发火的人,忽然发火说不得就气坏了;就像平日不生病的人,一生病就是大病。

    常侍郎就是这么觉得。

    但是他没拖动。

    小严力气还挺大。

    只得侍卫上来帮忙了,领头的道,“小严大人也歇歇,我们来!”

    噼里啪啦打了一顿,这回照着脸,把胡哈尔本就不大的脸,揍成猪头三了。

    严骥平了平气,拱手道,“还请大人带上使臣和卑职同去面圣。”

    常侍郎点头道,“这是自然。”

    明曜早在御书房发过一通脾气了,又被太后提溜过去听了半天骂,这会儿听说理藩院和使臣来了,挑眉道,“宣进来。”

    胡哈尔是被拎进来的。

    两个侍卫来勉强拖动他,往御书房地上一扔,好在御书房铺了地毯,不然说不得还要激起层灰。

    明曜看看常侍郎,“小严人呢?”

    “在外头跪着请罪,说自己打了使臣,请陛下责罚。”

    “打了吗?不是先前就长这样吗?”

    胡哈尔咳了两声,本就不大的眼睛肿得根本在脸上就找不到了,他张口欲辩解,“天/朝陛下,不是……”

    常侍郎忽然提高嗓门,把他的声音盖过去,“是啊,陛下英明,先前就长这样,今日他换了身衣服,微臣就犯了脸盲症识不得人了。小严想来是犯了失忆症,忘了使臣长相,故此贻笑大方。不过也是,谁会天生就长了张欠揍的脸呢。”

    既然没有打人,那就不需要请罪了。

    明曜见了满面阴郁的严骥,笑道,“小严,朕知道你在想什么。”

    严骥没有说话。

    “明日大朝会,朕会命兵部户部有所动作,多的朕就不说了,你俩的品级没到,不是你们该听的。”

    严骥跪倒在地,“小臣愿为陛下做马前卒,万死不辞。”

    常侍郎一僵,小严我知道你很爱国,但是你跪了,我不跪,是不是有些尴尬。

    明曜一笑,“冲锋陷阵的事用不到你,倒是等鞑靼战败之时,需要你们去找可汗谈谈。去吧,把使臣也领回去,好吃好喝供着,哪日用他祭旗,头也大些,让鞑靼人看得清楚些。”

    严骥略放下心,只是母亲遭此祸事,妻子尚未病愈,亦是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第90章 【已替换】

    林黛玉已经饱饱的睡了一觉,正和林珏在床上翻花绳玩儿,听到他的声音,一扭头,露出一张灿烂的笑脸。

    “明德你回来了。”林黛玉笑道,“母亲来了。”

    “今天睡得可好?”严骥走近了,摸了摸她散下的长发,柔滑的触感让他心里也一软,“我先去给母亲请安,然后来陪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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