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何时生了怨了?

    这个问题现在自然没有人来解答,乔望舒下场后比赛继续,第二场比的是算术,天祈鸿德两人都会而且速度还一样,最后是平局。第三场比的是辩论,论点也跟谢家有关,直接拿去年谢家二老爷谢明朝的功德伞来说事。

    如果洪水真绝提,这领头人,退,还是不退?

    天祈选的是不退,鸿德是退。

    天祈学子看着鸿德的方向,质问,“身为百姓父母官,灾难当头时,如何能退?对得起一身的官帽,对得起百姓的爱戴吗?!”而鸿德这边丝毫不让,“命题是洪水真绝提,如果不退,几乎可以断定会亡故!”

    上前一步,声势逼人。

    “我问你!”

    “如果在任亡故,皇上再指派新的官员是否需要时间?那灾难后的一切调度又该谁来?在新的官员到地方时,百姓早就乱成一锅粥了!不退,我钦佩,但知道要分得清轻重缓急,以身殉职固然伟大,但为百姓办实事更重要!”

    天祈这边自然不服,就算县令都有副手呢,在新官员到来之前,他可以接手调度!还没开口再辩,皇上起身,直接下了结论,“这场依然平局。”

    这才刚开始呢?

    皇上打量四周一番,在大臣们站的地方停了停,扬声道:“两方的论点都是对的,这件事没必要再争,争下去也不会有结论,所以是平局。朕之所以把这件事给点出来,是因为在今年夏季洪涝频发的时候,不希望有人东施效颦!”

    去年谢明朝靠着这件事翻了身,就莫名其妙真真假假多了许多的功德伞出来。厉目扫过某些大臣,全部都不敢跟皇上对视低下了头,皇上冷哼一声再道:“灾难当前时,退于不退是你自己的决定,朕当然不喜欢你们之中任何一个意外亡故,也更不想听到百姓说朕的官员是逃兵!”

    “自己审时度势,好好掂量该如何做!”

    “再让朕发现故意为之,一定严惩不贷!”

    不少大臣都羞红了脸色,皇上又扫视了一遍才收回了眼神,换了一副和蔼的神色看向了在场的学子们,“今年的比试谁输谁赢你们心中自有定论,朕也就不再重复。春闱在即,朕在金殿等着你们!”

    “是!”

    所有学子齐齐朗声回话,一定要去金殿!

    事情已毕,皇上也起驾回宫,皇族众人都纷纷离去,其他人还在原地交头接耳。这次天祈和鸿德的比试实际上没有谁输谁赢,若看成绩,鸿德胜一场,另外两场平局。那场说不上胜之不武,可晏君自己放弃了,虽然他分明就会狂草。

    所以,这次两方倒没有和往年一样成了斗鸡眼,都在春闱见真章!

    而这次比赛,明面上是天祈输了,可最大的赢家却是谢家,第一场和最后一场都跟谢家有关,谢家大姑娘又出了那样的风头,谢家老太爷更是从头到尾都陪在皇上身边,这会子又跟皇上回宫去了。

    很多人拦着老夫人说话,连带着谢青瓷也脱不开身,慌乱间垫着脚尖看离去的皇族一行人,只能看到后面的侍卫们。谢青雯谢青雅也从后面走了过来,谢青雯笑望着青瓷,“原来姐姐一手狂草也这般出色。”

    谢青雅也道:“是了,我那会子还怕大姐姐你不会呢!”

    谢青雯谢青雅的位置和女学的姑娘们在一起团团坐,杨贵妃刁难的时候,姑娘们也在议论,议论青瓷会怎样应对,都没猜到原来青瓷的狂草这样出色!青雅看到她们当时一个个都张大嘴的时候,笑得可开心了!

    我大姐姐什么都会!

    谢青雯上前一步在青瓷耳边轻声道:“今天这事杨贵妃怕是不会善了,宫里有娘娘还不打紧,只是听闻杨大人的闺女已经守孝满三年,要从祖祠回来了,到时候,必然会入女学的,只怕到时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姐姐要小心为上。”

    杨贵妃的侄女,杨大人的闺女杨倩如要回来了,这事青瓷是知道的。看着谢青雯真心为自己打算的模样,青瓷亦是一笑,轻声道:“她又不是老虎还能把我生吃了不曾?这杨小姐能忍得住清苦去祖祠为母亲守孝三年,说不定是你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呢。”

    谢青雯也只是一笑。

    “但愿如此。”

    等老夫人终于寒暄完,时间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青瓷扶着老夫人登上马车,谢青雯和谢青雅直接回去,青瓷则是陪着老夫人去外面逛逛,说好多年没有回京了,也不知道现在都发生了什么变化。

    至于乔望舒,唱完戏后就没看到人,也不知道跑哪里野去了。

    除了绿蝉红檀还跟着,其他的丫鬟婆子们都回了谢府,马车外除了马夫还有两小厮跟着。现在老夫人才算彻底放了心,问道:“现在青釉怎么样了?”在家时一直忍着没问,就怕隔墙有耳。

    青瓷笑道:“祖母放心,现在青釉好多了,你一会见了便知。”

    马车往城内而去,这会子已经快到午膳的点儿,街上的商贩已经少了许多,马车在一家胭脂铺子门口停下,铺子里听到声响的婆子们赶快迎了出来,青瓷先下车然后再伸手扶老夫人,有婆子笑道:“大姑娘许久没来了,铺子里进了好多新鲜的胭脂呢。”

    “最近忙,倒是不得闲。”

    一边应付着婆子一边扶着老夫人往里走,“祖母,这家的胭脂铺我倒是常来,香料细腻味道宜人,祖母也来瞧瞧。”老夫人自然笑着应了。四十左右的半老徐娘笑着等在门口,正是这胭脂铺的掌柜。

    “周妈妈。”

    青瓷笑着打了招呼,周妈妈弯身福礼,“大姑娘好。”又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才道:“想必这位就是老夫人罢?这外面的东西都是给旁人看的,老夫人和大姑娘一起随我进去到内阁一看可好?”

    二人自然没有不允的,随着掌柜拉起朱红色的帐子,走进了里面。

    里面还真的摆满了各色的胭脂盒子,不过几位都没有在这停留,而是继续往里,穿过了两个小弄堂才到了一座藏在市井中的小院,隔着外面的大路有几条胡同的距离,既又声音又不会太过热闹。

    敲门。

    里面很快就有人来应声,听到是周妈妈的声音才开了门,张妈妈开门后见到青瓷和老妇人,连忙弯身行礼,“大姑娘,老夫人。”老夫人没有忙着进门,而是四处看了一番,旁边的胡同里还有三两个小孩玩着皮球跑过。

    “你确定这个地方适合静养?也不适合藏人……”

    青瓷扶着老夫人往里走,“青釉现在不需要静养,祖母你一看便知。再有,我也没想一直把青釉藏着,被发现也罢,我后来才想明白,谢明安比我们还怕!”一开始时确实为了给青釉换地方而绞尽脑汁,觉得哪里都不妥。

    后面才茅塞顿开,我怕什么,怕的该是谢明安!

    就在城内找了处宅子,胭脂铺也盘了下来,宅子外院住了好些个会拳脚的武师,隔壁还是个武馆,他谢明安敢找到这里,自己就闹得人尽皆知!有手脚快的人进去通知青釉,青釉在内院门口垫着脚尖等。

    见到来人,忙不迭的奔了过去。

    “姐姐,祖母!”

    老夫人连忙把人给扶住了,惊慌的上下查看,“跑什么,祖母在这!”青釉乖乖的站在老夫人面前让她仔细查看,老夫人越看越惊喜,最后失声道:“青釉身子好了么?”

    现在的青釉和当日差别太多了。

    当日从江南走的时候,身板比青瓷瘦了哪止半分,面无血色,走几步路都要喘气。现在身上都有些肉了,再不是当初那个风一吹就会倒的姑娘,最主要是,脸色的气色也好了许多,看着红润可人。

    一点早夭之相都看不到了!

    “外面风大,咱们进去说话。”

    青瓷青釉一左一右的扶着老夫人往里面走,“现在青釉身子已经好很多了,遇到了一个好大夫,现在气血也跟上了。”这话的意思就是身体并没有好,只是比以前瞧着要好上一些,老夫人激动的心情才稍稍缓解。

    还以为这孩子好了呢……

    进了里屋后只拉着青釉说话,青瓷在一旁笑看着,又嘱咐张妈妈说午膳就在这里吃了,张妈妈应了,去吩咐小厨房多准备些饭菜。青釉觉得这一年过得比以往十多年的时间加起来都要精彩!

    起身,从一旁的柜子里抱了一堆的小东西出来。

    “祖母,这些都是我在市集上给你和祖父买的!”

    老夫人一一看去,很多的小东西,包头,捶腿的,梳头发的,各色的针线丝巾,很多很多的小玩意。说实话这些东西真的都不值钱,可老夫人眼睛却红了,比收到奇珍异宝还要高兴,“青釉真乖,祖母很喜欢,祖父也会喜欢的。”

    “祖母,我给你变个戏法!”

    也不等老夫人回应就小跑到了镜前,从盒子里拿出了几样东西贴在了脸上,再转身时,竟是变了一张脸!也不是变了脸,只是轮廓发生了一些变化,和青瓷不再那么想象,就算见过青瓷的人再见青釉,只会觉得两人有些想象,绝不会想到孪生姐妹上面去!

    老夫人只觉得今天的惊喜一茬接着一茬。

    从榻上起身走到青釉身边,伸手摸着她的棱角和眉骨,这两处地方稍稍垫高了些,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靠这么近也看不出来贴了东西,简直和皮肤无缝的贴合了起来。“这是谁给的,这么奇妙!”

    这东西自然也是张老先生做出来的。张老先生以前为了躲谢明安的走狗,易容了很多次,这么多年下来,易容术和他的医术也快不相上下了。现在青釉不需要静养,她需要在外慢慢走动,多接触些人气。

    一味的静养只会让她的身子越来越乏。

    “是给青釉治病的大夫做的,今天不在,下次给祖母引见。”

    青瓷的话点到为止,老夫人却明白了,知道有些话是不能当着青釉说的。当初青瓷确实是写信说过给青釉找了一个医术很好的大夫,不过自己和老头子都并未抱什么希望,名医看了那么多,也不见有什么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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