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谢青瓷。

    “谢明安是你爹是不是?!”

    眼里居然是满满的恨意?谢青瓷不解,起身,“对,正是家父。”怎么会这个样子?向晚不是说他是蜀地人士并未来过京城么?看他现在的情状,好像和父亲有深仇大恨,他没来过京城,父亲也没出过京阿。

    “老先生认识家父?”

    并未理会谢青瓷的话,低头,神情既恨意又有快意,快速的闪过很多复杂的情绪,最后居然停留在了癫狂,仰头大笑,“哈哈哈!苍天有眼!谢家人居然求到了我身上!这才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苍天饶过谁!”

    狰狞得看着谢青瓷,眼中红丝布满。

    “不治!我就算要去也不是治她,而是让她死得更快!”

    “滚!别再让我看到你!”

    说完就背起背篓,一脚把放在地上的茶叶盒踹向一边,盖子翻落,青绿的茶叶撒了一地,顺着泥梗朝对面而去了。谢青瓷被他的怒吼吓得后退了两步,绿蝉连忙把人给扶住了。“姑娘,没事吧?”绿蝉也恼,这人太没礼貌了。

    “姑娘别理他,这人性子未免太怪异了些,这样的人也不放心让他去治,天下名医多得是,咱们再找,犯不着去求他!”

    俞长舟也有些反应不过来,虽然这老先生性情和常人不同,可这么多日相处下来,没见他发过火,他和谢伯父之间有什么?思考间眼前一个青色的身影闪过,耳边响起的是绿蝉的惊呼,“姑娘!”

    “不要跟上来!”

    听到这话,俞长舟刚迈出的步伐收了回去。

    谢青瓷头也不回的跑向了老先生离去的方向,追上后双手展开站在他的面前。老先生停住脚步,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谢青瓷,“怎么着,软的不行要来硬得了?老夫现在就一个人,要命一条,绝对不会治的!”

    “让开!”

    “会让开,但是是在事情说清楚之后。”

    谢青瓷在原地喘息几次平复呼吸后,定定的看着他,“你和我父亲是怎么回事?他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他?”听到这话老先生好笑得反问,“看来你和你父亲的关系也不怎么样,连事情经过都不知晓就能断定是他对不起我。”下一刻脸色又板了下来,“那又如何?不治就是不治!”

    “我没让你治,我只想知道事情的经过。”

    谢青瓷正色,这个人对父亲的恨意这般大,如果不了解是为何,自己也不敢让他去给青釉看病。那老先生本不欲理会青瓷,绕过她就要往前走,却突然停下了脚步,满是恶意的看着谢青瓷。

    凑近她耳边低语。

    “你知道你还有个孪生妹妹吗?你知道是你父亲给你妹妹判了死刑吗?”

    仔细的看着青瓷的脸,想要捕捉她脸上任何一种惊惧的神色,不想错过这种情绪,因为会让自己满足!青瓷一滞,脸上确实有惊惧闪过,还没笑谢青瓷就猛得拽住了他的手臂,轻声,“你怎么会知道青釉的事情,你是谁?”

    “那个孩子叫青釉?你也知道她的存在?”

    这下轮到老先生不解了,随后马上回神,声音沙哑极尽不可思议,“你让我治的人,就是那个孩子?那个孩子还活着?!”谢青瓷没有回话,震惊的眼神已经代表了一切。老先生低头思索,显然事情的发展也出乎了他的意料。

    谢青瓷见他提了青釉之后神色就软化了许多,想了想接着道:“您既然知道青釉的事情,那也该知晓她的身体是什么样的情况,她真的很需要像您这样的大夫。”

    并未理会青瓷的话,自顾自的低头想着自己的事情,良久后才点头。“也是,虽然她先天弱治不好本,续命到现在还是可以的。”抬头,见青瓷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想着她刚才为了那个孩子如何忍受自己的坏脾气……

    心里终究不忍。

    “你回去吧,我不会治她的,你走罢。”

    “为什么!您刚刚明明也不忍了,为什么不愿意呢?您救救她吧,我真的不能失去我妹妹!”青瓷双手拉着老先生的手臂,恳求他,眼中湿润浓重。可是老先生却又突然癫狂了,猛得挥开青瓷的手。

    “你不能失去你妹妹,我就能失去我妻子吗?”

    “当年为你们两姐妹接生的产婆就是我内子!就因为她知道你们两姐妹的事情,被你父亲给灭口了,要不是我当时身染重病气息几乎没有,我也死定了!你觉得,我还有可能去治你妹妹吗?!”

    居然,居然是这个样子的?谢青瓷退后两步,目光恍惚的看着老先生,眼里太模糊了,怎么看也看不真切,实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可是作孽的是谢明安,为什么要让青釉来承担这个苦果。

    她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

    俞长舟绿蝉听青瓷的话没有上前,一直在原地等着,虽然听不清楚声音视线却一直聚集在两人身上,看着他们好像发生争执,然后老先生叹了一口气离开,姑娘居然哭了?!神情脆弱到好似一碰就会倒下了。

    俞长舟眉心紧锁的大步走过去,绿蝉也小跑了过去。

    “姑娘?”

    伸手扶住谢青瓷,看她睁着双眼无声的哭,心里好似被针扎一般,姑娘从未哭过,那人到底对她说了什么!“姑娘,怎么了,您别吓我。”声音也带上了哭腔,眼睛泛红。“青瓷,怎么了?”俞长舟也在一旁不停询问。

    对于两人的问话谢青瓷没有一点回应,神思恍惚。

    绿蝉见状不停的唤她,眼泪也跟着不停往下落,俞长舟见状马上道:“先带她回去再说,我背她!”说完就弯身,示意绿蝉把青瓷扶到他的背上。是出从急,再者这附近也没什么人烟,背上马车就行了。

    绿蝉也知道自己扶着怕是不好走这山路,小心的把谢青瓷扶到了俞长舟的背上,仔细背稳了之后就快步朝停马车的方向而去,绿蝉小跑跟上。

    三人离去后少卿才从后面的树丛中走了出来,遥望他们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原来还有个妹妹呀,怪不得了……”

    谢青瓷并没有回俞府,而是回了谢府。中途青瓷坚持要回家,俞长舟虽放心不下,也只得依她,只是嘱咐了绿蝉好几次,一定要给她熬一碗浓浓的安魂汤服下,刚才的模样,分明就是失魂症了,若还有不适一定要请大夫,要是青瓷不肯一定叫人来找自己。

    绿蝉一一应了,扶着谢青瓷进了家门。从马车上回神后的谢青瓷就一直冷着脸色,除了说了回家两个字,其他的绿蝉再怎么问都不吭声了。刚进家门就松开了绿蝉的手,“你现在马上去叫黎总管来见我,我一个人回去。”

    神色太平静,平静到完全就是风雨前的宁静。

    至少她现在说话清明了,又是在自己家,到处都有丫鬟婆子看着,也就点头应下了,快速跑去找黎总管了。谢青瓷平静的望向前方,一步一步的往幽水阁而去,一路上丫鬟婆子都是疑惑,大姑娘不是去俞家做客了么?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可惜,没人敢去问,大姑娘脸色平静,可眼睛里好像藏了好多的漩涡,风雨欲来的模样呀,谁惹的?不仅别人不敢问,就连听到声音迎出来的红檀看到谢青瓷的第一眼脚步就一顿,然后才上前,小心翼翼。

    “姑娘?”

    谁把姑娘给惹成这个样子了,绿蝉呢!没有回应红檀,直接走向了花厅坐下,等着黎总管的到来。见状,红檀什么也不敢问了,默默的上茶后就站在了一旁,花厅里寂静无声。绿蝉亲自去请,神情又焦虑,黎总管来的很快,呼吸也急促了几分。

    “大姑娘?”

    “关门。”

    绿蝉红檀一起走到门口处关门,一个在门内听吩咐一个在门外守着。

    谢青瓷起身走到黎总管的面前,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问得清楚。“当年接生我和青釉的人,是不是被谢明安弄死了?”黎总管没想到青瓷着急喊自己来居然是问这个事情,“姑娘你怎么知道的?”

    马上就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垂眼不敢看青瓷的眼睛。

    是真的!谢青瓷突然觉得全身的力气走没了,踉跄的走到一旁的位置上坐下,闭眼。谢明安,你到底造了多少孽!许久之后再问,声音轻微“接生的那位是怎么死的,知道葬在何处吗?”

    虽然时间久远,但这事黎总管一直都记得清清楚楚。虽不知大姑娘从何处知道了这件事情,但既已知晓,就没必要再隐瞒了。“是下毒,当时她亲戚报了案没人理会成了悬案,就葬在城外树林子那一块。”

    谢青瓷呼吸都几乎停滞了,颤抖着手拿起一旁的热茶,结果手一个哆嗦茶杯就直接摔倒了地上,发出好大的一声脆响,黎总管身子都跟着一抖,担心的看着谢青瓷。

    “姑娘?”

    谢青瓷木然的盯着地上碎裂的茶杯。

    “他一定会有报应的,就算苍天绕过了他,我也不会放过他,绝对不会。”

    这话很轻可黎总管还是听清楚了,眼睛悠得瞪大看了谢青瓷半响,嘴唇动了几次还是没有发出声音,最后只余一声叹息。大老爷他,确实,心太狠了些……

    合府众人都知道大姑娘突然从俞家回来了并且神色不愉,二房那边的反应不说,苏氏却是担心,可又不敢自己上门来问,怕惹得青瓷更加的不高兴,遂派了初夏来问话。谢青瓷正在梳妆,换了一身素服,头上一根簪子也无。

    听到说初夏来了,摘耳环的动作一顿。

    “不见。”

    连个原因也没给个,绿蝉红檀对视了一眼,绿蝉留下继续伺候,红檀转身去应付初夏了。没一会的功夫就回来了,“我跟她说姑娘身子有些不舒服,染了风寒,不想见外人,并无其他的重要事情。”

    谢青瓷可有可无的恩了一声,“待会若是母亲问起来,你就说我去了别院。”红檀应了,然后目送青瓷和绿蝉出门。

    黎总管把青瓷绿蝉送到了那位的埋骨处后就听谢青瓷的话转身离去,只留了几个婆子在外面远远的候着。谢青瓷四下张望一番,这里是树林深处,处处可见粗壮的大树,树叶浓密到阳光都有些渗透不进来,阴暗幽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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