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月就像是一个狩得猎物的猎人一样,笑得贼兮兮的,朝身后喊道:“拿口袋来!”

    一口袋装了五六只乱蹦乱跳的麻雀,可是愁坏了心月了。

    这可怎么杀啊?

    家里也就王二郎一个顶事的男的,这等活儿只能交给他了。男人嘛,心肠比不得女人婆婆妈妈的,总要硬些吧?

    心月实指望王二郎能把这麻雀处理好,可谁成想,王二郎接都不接那口袋,摆着手往后退:“大嫂,我不杀生的,还是你来吧。”

    什么?

    心月瞪着他看了足有移时,这家伙说他不杀生?难道他是佛门弟子吗?

    他不杀生,自己就得杀吗?这岂不是造孽?

    心月又把眼光瞥向听到热闹刚从堂屋里迈出门的二丫,道:“你二哥不杀生,你把这些麻雀处理了吧。”

    “这哪是我一个姑娘家干的活儿?”二丫拒绝得更是干脆。

    心月气得摇了摇口袋,冷笑道:“既然都不想动,那晚上的饭都别吃了。”

    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

    摸了摸睡得正香的三郎和三丫,见两个孩子呼吸匀称,面色正常,她方才放了心。

    起来先给两个孩子泡了一大碗的大麦茶,这才走向锅屋。

    二丫已经起来了,洗了脸梳好了头,正拿着杨氏放在桌上的油脂往脸上抹着。

    抬头见心月向锅屋走去,她就不由自主地冷嘲热讽起来,“我看这个家也没有规矩了,一个做媳妇的睡到日头晒到了屁股才起来,传出去像个什么样子?”

    心月没好气,头都没回淡淡地应道:“可不是没了规矩了?亲娘浪到镇上住着不回来,我这个当大嫂的还得管吃管喝的,夜里哄着小叔子小姑子睡觉,传出去确实不成个样子!”

    噎得二丫拿着梳子的手半天都不知道动弹,望着心月的背影投去了两道怨毒的目光。

    因为昨儿晚上三丫和三郎吃撑了消化不良,早上的饭就是大麦粥。

    二丫吃得满头火起,可也不敢再招惹心月,毕竟这饭菜都是人家做的。她白吃白喝的再挑刺儿,这个大嫂可不会给她好果子吃。

    有了上次不刮干净茅厕不给饭吃的经历,她这一段谨言慎行多了。心月的话,她就算心里不当回事儿,面儿上也得唯唯诺诺的。

    吃过饭,心月就盘算着怎么找些吃的东西。

    鸟儿虽然能捉到,但是也不能顿顿吃啊。再说还得有粮食才能引得鸟儿来呢。

    天上飞的弄到手了,干脆再试试河里游的吧。反正地上爬的她暂时还没法子弄来。

    外头日头很好,暖融融地照得人浑身发懒。

    二丫本来就胖,这一吃完了饭就更懒得动弹了。

    但是心月绝不会让她闲着的,和她一般大的人,凭什么在她面前摆小姐的款儿?

    她让她把昨儿夜里三郎和三丫吐脏的衣裳洗了,反正是她的弟妹。又不让她到村头的溪边去洗,家里的柴禾多,烧些水就行了。

    可就这样,二丫还是撅着嘴不情不愿的。这要搁在杨氏那儿,绝对不会这么好心,不仅得让心月到溪边洗去,还不能有一丝一毫的迟疑,不然,棍子又得追着打。

    心月起身找了根绳子,又拿了一柄做农活用的铁叉,让王二郎提了一个瓦罐,就往门外走去。

    三丫和三郎虽然昨夜里折腾了大半宿,但是到底是孩子,好起来也是很快的。

    见大嫂和二哥往门外走,就追上去问道:“你们要到哪里?我们也要跟着。”

    心月回头朝他们笑道:“我和你二哥到河边看看有没有鱼,你们待家里跟着二姐玩好不好?”

    “不好,二姐才不跟我们玩。”三郎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三丫也跟着撇嘴,“二姐成天就知道梳头打扮,才不理我们呢。”

    无奈,心月只得带着两个跟屁虫,不放心地又千叮咛万嘱咐:“到了河边可得听话,不然掉进去淹死了就再也见不着我们了。”

    三丫和三郎懂事地点点头,四个人就往村后走去。

    村头洗衣裳的小溪里因为水浅,并没有什么鱼虾。村后倒是有一个大池子,那是山上的雪水留下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鱼。

    到了池子边上,心月先把绳子拴在池边的大柳树上,一头拴着自己的腰,慢慢地沿着池边往下走。

    又让王二郎看着弟妹不要乱走。

    她手里拿着铁叉站在池水边,盯着那清澈的水面看。

    古代不似现代污染重,池水都是透亮的,能清楚地看到底面。

    一尾黑鲤摇头摆尾地走过来,心月大喜,手起叉落,扎向水面,无奈力度方向掌握地不好,连片鱼鳞都没有扎到。

    鲤鱼受了惊吓,打了个水花游走了。

    水面上又复平静。

    她等了半天也没等着鱼过来,急得烦躁不安,难道就这么等着饿死吗?

    岸上王二郎也许是想到了什么,忙从兜里掏出一块黑乎乎的面饼子抛下来,“大嫂,这里头的鱼没人喂,想必也饿了。你试试看。”

    心月捡起地上的面饼子,这还是早上那干野菜做的。也不知道鱼吃不吃呢?

    她掰了一小块揉碎了,撒在水面上,静等着鱼儿过来。

    不多时,果然有鱼儿过来了。

    心月大喜的同时,双手紧紧地捏着那柄铁叉,掌心里都是汗。

    这次可不能再失手,不然鱼儿受了惊吓就不敢过来了。

    她相了相,选好了角度,狠狠地一叉下去。

    为了活命,只能吃你们了。

    她默念了一句,睁眼看时,铁叉上果真叉着一尾黑鲤鱼,约莫有斤把重。

    “哈哈,叉到了,叉到了。”她兴奋地大叫起来,手里把那鱼从铁叉上拿下来,就朝王二郎扬起。

    王二郎看见了,拎着瓷罐乐颠颠地就从上头冲下来。

    还是他家大嫂厉害,才一出手就有鱼吃了。

    今儿是个大晴天,日头暖洋洋地照着,积雪正在融化。

    王二郎吓得急了些,不防就滑到了。

    手里的瓦罐骨碌碌滚下去,碰到水边的一块石头给撞烂了。

    他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向心月,自嘲地笑道:“我真是没用,连拿条鱼都做不好。”

    “这有什么?谁还没有摔跤的时候?”心月正色道,把鱼递给他,“拿上去找跟草棒儿穿着。”

    待王二郎拎了鱼上去,她又接连叉了几条。

    一天的饭食算是有了着落了,王二郎把插上来的鱼都用草棒儿穿上了,和三丫三郎、心月四个人满载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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