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好了,都来喝吧,寒雨天暖暖身子。”
    因他们从天弃荒原返程,路途遥远,雇了很多辆马车,也会经常露宿荒野,锅碗瓢盆可谓准备的很齐全,唐闻柳把汤都盛在碗里,少年们纷纷上前,表示感谢的同时,也各自捧着汤碗重新回到原地。
    欧阳胜雪顺便也把萧知南的那一份取了回来,但萧知南道了声谢,却直接绕过他,向道观外的马车行去。
    目睹着萧知南进了车厢里,看着同时返回来的江子画,欧阳胜雪心里虽稍微有些不舒服,但想到那是自己的师弟,便默默又坐了回去。
    卓丙春看着欧阳胜雪,若有所思的蹙着眉头,他笑而不语,觉得这番画面倒是蛮有意思的,果然是少年人啊。
    ......
    因小南天门在坻水郡里和其他修行山门结怨颇深,柳城向离宫剑院七先生递刀,败得一塌糊涂,虽李梦舟离开前,很清楚的说明了若有人问起,大可实话实说,但坻水郡的修行者却始终缄默不语,使得那些自北燕而来的南天门圣殿修行者于坻水郡耽误了不少时间。
    他们只是晓得有人毁了坻水郡的小南天门,但是何人所为,除了坻水郡本地修行者外,清楚这件事情的人也不多,蒹葭苑不发话,坻水郡的修行者又全都缄默不言,便也逐渐惹火了南天门圣殿的那些修行者。
    他们是来执行秘密任务的,自然也不可能在坻水郡把事情闹得太大,可也不代表他们甘愿被人当做白痴,首当其冲的目标便是蒹葭苑。
    北燕道宫南天门圣殿派遣了五十名四境修行者,而且基本都在上境,甚至其中有一个人,已经达到四境巅峰的范畴,他便也是此行的领队,已达不惑之年的杭子玉。
    在整个坻水郡里能够一下子拿出整整五十名四境上品修行者的山门,就连蒹葭苑都有些勉强,柳城所在的木尘门也仅有二十名四境里的修行者,其他的山门,找出十名来都很难,甚至有的只有一两位。
    毕竟坻水郡只有蒹葭苑一座五境宗门,除了海棠山主,四境便已经是坻水郡最高的层面了。
    而且普遍下境的修行者多一些,上境便很少,四境巅峰的大修士更是只有寥寥几位。
    这虽然是整个坻水郡修行世界的情况,但并不包括蒹葭苑,作为坻水郡里唯一的五境宗门,四境巅峰大修士的数量是超过整个坻水郡的,只是部分都不在山门里。
    杭子玉率领着南天门圣殿修士前往蒹葭苑的途中,也在思考着对策。
    小南天门被毁,绝不是一件小事,坻水郡的修行山门也不可能不清楚,是他们刻意隐瞒,在杭子玉的想法里,能够做到轻易毁掉小南天门的,也就只有蒹葭苑,但姜国境内不止有一座小南天门,也对这件事情展开过调查,貌似真的和蒹葭苑无关,但对方是谁,尚不清楚,只知道是一名少年。
    蒹葭苑里全都是女修士,自然不可能有少年的存在。
    离宫剑院七先生一剑毁掉小南天门的事情,其实在坻水郡范围里传得很广,就连坻水郡之外也有传闻,但那件事情毕竟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且姜国境内另外一座小南天门也不是第一时间便察觉到的,错过了最佳得知李梦舟身份的时间。
    “统领,如果蒹葭苑故意隐瞒那少年的身份,便是与我们南天门圣殿公然作对,门主命我等抓捕那少年,却未曾说过要和坻水郡蒹葭苑为敌。到时,我们该如何?”
    杭子玉眯着眼睛,狠狠咬了一口面饼,说道:“梨花书院阻隔着一切道宫势力,能够有两座小南天门矗立在姜国境内,也是谈判后的结果,毕竟在北燕也有一座书院在,如果小南天门在姜国安分守己,梨花书院自然不会有什么动作,但现在并非我南天门圣殿找事,我们有权讨要说法。”
    他所谓的安分守己,当然不仅仅是字面意思,朱扒酒在坻水郡作威作福,可不算安分守己,但终究也只能算小打小闹,若真的损害了姜国的利益,仅有的两座小南天门早就不复存在了。
    梨花书院和北燕道宫也都有所顾忌,他们都很清楚,一旦把事情做得太狠,便是公然开战,那是双方暂时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能够忍让的地方,自然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坻水郡的小南天门直接被摧毁,无论如何,北燕道宫都是站着理的,那么杭子玉一行人的动作,便是合理合法,只要他们没有白痴的直接挑衅梨花书院,那么梨花书院便也不会在意他们的存在。
    杭子玉心里也很清楚,他能够瞒过边境狂草堂的眼睛,可在进入姜国境内后,不可能瞒过梨花书院和朝堂天枢院的眼睛,他们早就站在明面上了。
    “我虽然没资格站在海棠山主的面前,可在我们占理,且代表着道宫南天门圣殿时,作为聪明人的海棠山主自然很明白自己该做什么,我们不能把蒹葭苑怎么样,但蒹葭苑也不会主动和我们作对,至于她们会不会刻意隐瞒那少年的身份,这对我们而言,并不是难题,而是必然的事情。”
    杭子玉看着一众手下,说道:“我们只需要向海棠山主传达我们南天门圣殿门主大人的意思便好。”
    此时的蒹葭苑里,海棠山主正站在长廊下,望着远在百里开外的杭子玉一行人,她的神情很平淡,眼眸里不见半点波澜。
    而在白虹镇的破落巷里,孤山客躺在屋檐下的竹椅上,聆听着面前雨水滴嗒,秋风带来的一股湿意,让得孤山客的腿脚也变得稍有不好,其实李梦舟在返程时,是有路过白虹镇的,但只因一直都躺在马车里,他便没有停下来,专意拜见孤山客。
    萧知南倒是抽空走了一趟,但并未见到孤山客,若只是萧知南一人,或许孤山客不介意,但他们那一行人太多,哪怕站在破落巷里的只有萧知南,但孤山客很清楚,在那时,有某人的视线投注了过来。
    孤山客很不想有人来打扰他,但他貌似需要主动走出破落巷。
    他从屋里拿出了不少童路送给他的茶叶,然后走出破落巷,挨家挨户给那些陪伴他很久的老邻居们送温暖,直到傍晚左右,他才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
    紧跟着便有一声剑鸣在院子里响起。
    海棠山主凝望着那个方向,对身后刚刚走来的陆九歌和南笙说道:“你们准备一下,便动身去都城吧,我随后也会去走一趟。”
    陆九歌和南笙称是退离,月从霜站在海棠山主的旁边,轻声说道:“山主不愿见北燕南天门圣殿那些人?”
    海棠山主说道:“我不喜欢被威胁,但比较悲哀的是,蒹葭苑不具备和北燕道宫叫板的资格,为避免扰乱心情,还是不见的好,因为我怕自己忍不住把他们全部杀死在蒹葭苑。”
    她是一山之主,考虑的事情自然会很多,她不是曾经那个入世实修的少女,她是蒹葭苑的山主。
    月从霜很不解的问道:“但山主是怎么让那位走出来的?”
    海棠山主笑着说道:“他在白虹镇破落巷里不是秘密的时候,便已经准备好走出来了,我只是希望,在他离开前,收拾他自己搞出来的烂摊子,毕竟李梦舟朝着小南天门拔剑,是他在推波助澜。”
    月从霜没有继续问下去,但她心里还有另外一个问题,似是犹豫了很久,终是开口说道:“山主真的决定要去都城?您不是从来都对那里的感观很不好么?”
    海棠山主看向她,微笑着说道:“所以我也要做一番心里挣扎,如果不是非必要,我确实不想去都城。”
    月从霜不能理解,既然并不想去,为何又要纠结?
    ......
    倾盆的大雨在世间各个角落肆虐着,这是很不常有的事情。
    杭子玉一行南天门圣殿的修行者自莫城赶往蒹葭苑,片刻不停,他们戴着斗笠,穿着黑衣,腰间佩刀,在泥泞道路上如履平地。
    但在上得大路的那刻,杭子玉忽然止步,他猛地抬起左手,一行人步伐一致,全部停了下来。
    “统领?”
    杭子玉皱眉观察着四周,细细聆听着倾盆雨落,压低声音说道:“有些奇怪,似乎有一股被窥视的感觉,但又找不到来源。”
    在南天门圣殿里,杭子玉也是有名的修行强者,道宫是北燕的山海清幽,而天门圣殿里除了各自的门主和教谕外,也只有寥寥数人有资格入得山海,同是四境巅峰,朱扒酒便没有资格,但杭子玉却是名副其实的山海修士。
    他的视线放在前面的大路上,那里有隐隐的剑鸣声响着,雨雾朦胧下,一道身影自黑暗里走出,人未到,声先至,“能够察觉到我的存在,你们南天门圣殿里倒也不全是废柴。”
    南天门圣殿的修行者把视线全部放在来者身上,杭子玉神情凝重,下意识把右手搭在腰间佩刀上,沉声说道:“阁下是谁,何故拦我等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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