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知道他事情最清楚、也是他最得力的小厮长青被他安排去给安远良挑礼物,这件事才没交给他办。可这一回是算计失误了,谁知安远良竟不肯收他的东西,白费了他的苦心。

    谁知传回来的消息,更令陈谦惊出了一身冷汗。

    “什么?许蕙带着人把梁氏给接走了?还说是我的吩咐?”陈谦犹自不敢置信的问道:“你们确定没有看错?”

    来回话的人点头如捣蒜。其实他们心里也有些疑惑,大爷原本的命令是让他们好好看着梁氏,不许别人来看她,也不许她踏出大门半步。而这些服侍的人,也曾服侍过许蕙,知道二人的关系。如今见了许蕙过来,还只当是陈谦的意思。即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却没有阻拦。

    看样子,果然还是出了岔子。

    “一群蠢货!”陈谦怒不可遏,他厉声道:“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都给我说清楚!”

    来人见状不好,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他磕磕绊绊的把当时的情形复述了一遍,只说是看到了许姑娘,才以为是大爷的意思,才把梁氏给放走的。虽说跟着许蕙来的是些陌生的面孔,可他们本来就是才买进府不久,对陈家下人的情况不大了解。

    丁氏在一旁听着,心中也觉得不好。原来陈谦竟真的不是把许蕙藏了起来,而是以为许蕙回到了家中!

    陈谦怒极反笑,一群蠢货坏了他的大事!

    来人被赶到廊庑下战战兢兢的跪着,陈家母子在商量对策。

    “一定是南安侯府的人带走了蕙娘!”陈谦蹙着眉,突然对丁氏道:“别人再不会管梁氏如何!他们定然是为了胁迫蕙娘听话,也为了威胁咱们家,毕竟蕙娘肚子里有我的孩子!”

    丁氏却不这样认为。“侯府犯得着么?为了个丫鬟这样大费周章,我看未必。”

    陈理的后院也并非没有得宠的丫鬟、侍妾,即便一时风头无两,丁氏自然有不动声色的手段把她们收拾得服服帖帖,不敢再张狂。而丁氏的贤名却从未受损,也没闹出大动静来。

    若是南安侯府真的这么做了,简直是自贬身份。

    “难道还是蕙娘自己跑了不成?”陈谦烦躁的走来走去。他说完,自己心中突然有了种异样的感觉。一旦这个想法成型,便控制不住的去寻找蛛丝马迹佐证它。

    这些日子蕙娘有什么不对吗?

    陈谦冷静下来,回想着蕙娘跟自己的相处。仿佛这些日子来,蕙娘愈发的懂事温顺,也没再跟自己吵过。她这样温柔的模样,简直跟时而冷着脸时而歇斯底里跟他吵的六娘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故此他闲暇的时候,更愿意去蕙娘处坐坐。

    今日蕙娘央着自己带她出门逛逛,说是透口气——自己没有拒绝她,她便早早的收拾妥当,带着两个丫鬟跟他出门了。那两个丫鬟原先就是给她买的,这些日子自己见她乖巧懂事,便把这两个人重新给了她用。

    好像这两个丫鬟走的时候,手上提着两个食盒。而这一路上,自己并没有见她吃点心——

    陈谦心中不好的预感渐渐扩大。他也不顾上跟丁氏解释什么,便匆匆的出了门,往许蕙的小院中去了。

    本在打着瞌睡守在熏笼旁的小丫鬟见陈谦满脸愠色的过来,即刻便给吓清醒了,忙起身行礼问好。陈谦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把推开她,自己大步走了进去。

    梳妆台上还放着六娘的首饰匣子,陈谦猛地打开后,却发现里头已经空了。原本里头有不少琳琅满目的珍珠宝石,什么猫眼石、红宝石、南珠……还有各色的发簪、镯子、项圈等物,统统不见了。

    陈谦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还记得自己高兴之余给过许蕙的银票,许蕙还当着他的面藏过,陈谦去找时,却发现连荷包的踪影都不见了。

    自己曾经送给蕙娘那些值钱的东西,全都不翼而飞。

    陈谦失神的跌坐在床榻上,心中充满了愤怒和失望,继而发出大笑声。

    外头服侍的小丫鬟听得惊心。

    好、好一个许蕙娘,竟敢趁势跑了——不对,她即便带着两个丫鬟,哪里有能力跑走?肯定有什么人帮她才对!况且当时护送她的婆子和小厮也都不见了——

    他一定要查出真相来!

    还有谁能帮许蕙呢?陈谦脑子中飞快的转着,突然灵光一闪,他想起了在许蕙家中见到的高大男子,他看向许蕙的眼神绝不一般——在平远侯麾下的郑兴!只有他能帮许蕙!

    说不定这件事跟平远侯府有关?平远侯肯定是不屑于插手这样的事,可平远侯夫人是六娘的妹妹……那日闹出许蕙有孕的事情来,在南安侯府,安然也在的,虽然安然一言未发……

    陈谦脑子里乱糟糟的,还没等他想出来要怎么办好,只听到长青匆匆跑过来通报。“大爷,老爷回来了!”

    父亲回来了?

    自己这些烂事还没有理出头绪,若是让父亲知道了六娘被气得跑回了娘家,自己一定没有好果子吃!陈谦只觉得头疼欲裂,好在关于许蕙的事他已经有了线索,他该怎样好好利用,在父亲面前圆过去?

    陈谦一路走,一面绞尽脑汁的编了个不太经得起推敲的说辞,试图搪塞过去。

    等到了正院,陈理正负手站在堂屋,见他神色狼狈,眼中便有些不喜。也不等陈谦上前行礼,便神色淡漠的道:“我已经答应了南安侯,你准备与六娘和离罢。”

    第189章

    陈谦以为自己听错了,犹自不敢置信陈理所说之言。

    他不过是跟六娘发生了几句口角罢了,许蕙的存在南安侯府也是知道的。当初既是南安侯府容忍了许蕙的存在,断没有道理此刻又反悔!

    “老爷,好端端的说什么和离?”丁氏强笑着问道,“他们小夫妻年纪轻,一时口角也是寻常。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哪能就为这点子口角,就要和离的?”

    显然她也吃了一惊,方才陈理进来后,脸色虽说不太好看,却也还算正常。丁氏也只以为陈理是听到了外头的风声——毕竟珍宝阁就开在朱雀大街最繁华的地段上,今日之事丁氏本就没想到能瞒住。最好的结果不过是把六娘给接过来,平息此事。

    “爹,我跟六娘确实是吵了几句。”陈谦还真没想过跟六娘的和离之事,忙道:“我已经去过侯府了,等明日她消了气,我就把她接回来。”

    “爹,我是您儿子,您还信不过吗?”见陈理只是看着他,没做声,陈谦愈发的心绪没底。“您断不可听信外头的流言。”

    尽管听陈理这么说,陈谦还是觉得,他爹不过是要吓一吓他罢了。毕竟他们陈家跟侯府的亲事算是高攀了,原本陈家就像在京中寻找一份助力来维持他们皇商的差事,还有什么关系比姻亲还要稳固么?

    南安侯也确实给陈家提供过方便,陈理也是知道的。陈理会舍得放弃这便利么?

    “我说这话并不是吓唬你。”陈理看着面露急色,却还是觉得心里有底,并不十分害怕的陈谦,眼底闪过一道复杂的情绪。“我原本是后日到家,今日能提前回来,是我自己都没料到的。可是,南安侯府的人,已经等在了咱们家的胡同口。”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陈谦此时才真正的害怕起来。晌午前他从南安侯府出来,安远良对他不假辞色,态度十分严厉,他还觉得甚是不解,莫非竟是在那时,安远良已经做了这样的决定?

    可分明先前都没有任何异样!

    安远良决计不是多疼爱膝下这几个庶女,否则当时凭他的身份提到想要迎娶安九娘,安远良恐怕不会答应。

    这也正是陈谦深恨六娘的缘故,如果不是六娘坏事,对于安远良来说,嫁出去哪个女儿,对他来说没有分别。

    即便是他跟安六娘有了私情,不还是顺顺当当的迎娶了六娘,安远良对他还是青眼有加,甚是赏识。换了别人的父亲,怎么都要好生发落他一通才对罢?

    还有蕙娘有孕的事,安远良也是南安侯府中最好说话的人。

    怎么这一回明明事情不大,安远良却突然成了慈父,要护着女儿,跟他和离?要知道因为有孕的丫鬟和离,安六娘可是要背上善妒的名声,难道南安侯府的颜面就好看了?

    “可是儿子去侯府时,并没有听到岳父透露口风——”陈谦犹自垂死挣扎,干巴巴的道:“是不是岳父正在气头上才这么说的?您别当真,我明日就去请罪……”

    陈理见陈谦还在盲目乐观,声音不由冷了下来。“南安侯府打定了主意要和离,你事先竟无一点察觉。”陈理本想斥责陈谦两句,才说了一句,便想起为今的重要之事,是让两人顺顺当当的和离。“婚姻之事不过是父母之命,如今我跟南安侯已经商议定了,你不用再花心思了。”

    不单是陈谦觉得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下,便是丁氏也觉得难以接受。

    “老爷,若说要和离,也总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缘故罢?”丁氏给陈谦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话。她则是放软了声音,问道:“纵然她家是侯府,也不能仗势欺人……”

    正是这个道理。

    管他是京中的世家还是皇亲国戚,和离这样的大事,总不能由着性子胡来罢?故此丁氏母子还抱着一丝希望,即便是为了颜面好看,南安侯府也不会轻易提和离的事。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六娘在侯府又不是有多么的受宠!若是真的觉得他不好,当初不嫁便是了。才嫁给他没多久,就要和离——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陈理不由十分后悔让陈谦在丁氏的溺爱下长大,纵然陈谦有些小聪明的,大事上却糊涂。纵然这次凭借着小聪明攀上了南安侯府,得了南安侯一时的赏识,可竟不是长久之法。

    他目光淡淡的扫过丁氏母子二人,想起的却是被直接“请”到南安侯府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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