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上安然,庶出的姑娘有四个。那时确实是七娘仗着赵氏多疼她些,飞扬跋扈的,几乎比肩嫡女,甚至比嫡女的气焰还嚣张。连十娘都懂得让着姐姐,而七娘却是自觉凌驾在庶出的姐妹之上。

    “母亲,母亲我知道错了!”七娘害怕极了,她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求饶。“我错了,求求您原谅我——”

    七娘的声音越来越高,希望能引来外头的人,给她姨娘通风报信,起码把父亲搬来,救一救她也是好的。

    其实她们母女二人,倒是想到一块去了。

    丽姨娘在得到消息之后,想要搬救兵,立即让人去找安远良求情。

    谁知安远良自觉在女婿面前丢了面子,心中正憋着火,丽姨娘正撞在枪口上。安远良亲自过去,反而劈头盖脸的把丽姨娘骂了一顿。

    “姑娘们犯了错,自然有嫡母教导,你在这儿跟着跳脚做什么?”安远良想着原本女婿跟自己关系不错,也肯敬重自己,有平远侯这样的女婿,本就是让他觉得骄傲的事。却不承想,全被这一对糊涂母女给搅和了。

    安远良越想越气,“无知小妇,好好的姑娘都让你给带坏了!”

    丽姨娘被骂懵了,这些年来,她也算是过得顺风顺水,她会奉承侯爷、夫人,日子也过得不错。从她被指给侯爷做通房后,还没挨过侯爷半句重话。

    “侯爷若是有气,冲奴婢使也就罢了。”丽姨娘不由红了眼眶,委屈道:“七姑娘年纪还小,夫人的手段您又是知道的,您可以不管不顾奴婢的死活,可是七姑娘已经说给了定北侯府的四公子,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交代呢!”

    不得不说丽姨娘还是了解安远良的,若是往日,安远良想起安锋、安锐的姨娘,多半也就信了,肯定会把七娘给保出来。可是今日还夹杂了另一件事,就是七娘收买了他身边的小厮。

    安远良又不傻,手都伸到他身边去了,他能痛快么?

    “你们一个两个,别以为我是好糊弄的。”安远良方才的暴怒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更令人害怕的冷静。他神色淡漠的看着丽姨娘道:“我看你还是先安分些,别总是把手伸得太长!”

    光准备两个人说闲话是远远不够的,还要找人确保能把陆明修给带过去。

    原先他觉得七娘只是率性天真罢了,没想到竟也懂得里应外合!

    其实七娘有些冤枉了,毕竟不少主意都是六娘帮着她出的。凭她自己的能力,早就漏洞百出被戳破了。

    丽姨娘愣住了。

    她每次都把安远良的心思摸得很准,求情几乎次次都能成功,可是这一回却完全不管用了。

    “侯爷,是我错了,我不该听风就是雨的就跑过来。”丽姨娘聪明,懂得适时的低头服软。“我只听说七姑娘的丫鬟被捆了、七姑娘被夫人的人带走了,心里头便发了慌。”

    “若果真是七姑娘犯了错,奴婢不敢求情,只想跟七姑娘一起受罚!”丽姨娘毫不犹豫的跪下,磕头不迭。

    安远良硬着心肠没去管她,而是让她随身的丫鬟,把她带走。

    然而丽姨娘的话还是有些用的,安远良在书房中起身踱了片刻,还是去正院一看究竟。

    若是真的赵氏真的把七娘给“管教”出个好歹了,确实有损颜面。

    等到他走到廊庑下的时候,赵氏已经准备让人把七娘回去,把行囊收拾一番,去小佛堂了。

    “父亲,父亲救救我!”七娘看到安远良来,哭天抢地的道:“我再也不敢了!”

    安远良心中不由一软,然而对上赵氏似笑非笑的冰冷眼神,又看到被捆在一旁的两个丫鬟,又硬起了心肠。

    赵氏不等他问,便先一步道:“侯爷,我准备让咱们七姑娘去小佛堂修身养性一段时日,抄抄经书,也能磨一磨性子,免得嫁到了定北侯府,别人说咱们家的姑娘没教养!”

    “免得咱们家出阁的姑娘们赚的好名声,都让她一个人给糟蹋了!让十娘怎么嫁人?让锋哥儿他们怎么说媳妇?”

    听到赵氏只让七娘去小佛堂,安远良的心便放下了一大半。而后来,说起了三娘、九娘,嫁得俱是比南安侯府还要高的门第,往后对南安侯府还颇有助力,若是因为七娘坏了名声。

    侯府中未婚配的姑娘和哥儿还有好几个。

    故此安远良便点了点头,赞许的道:“夫人说得很是。我看改把女四书再好好抄抄,要紧的是记在心里头。”

    七娘还以为安远良是来救她的,没想到还把她往火坑里推。

    “侯爷倒提醒了我。”赵氏看着七娘,笑容倒变得和蔼起来。“那便把女四书再抄上一百遍。反正在想小佛堂里,左右功夫多。”

    七娘绝望的跪在地上。

    ******

    处置七娘的结果,赵氏还特特派人来跟安然说,安远良也让人跟陆明修说过了。

    安然顿时想起了六娘那日的异常,还送了帕子给她,拉着她说了半晌的话。她拿出帕子来,怀中抱着雪团儿,两相对比,真是越看越像。

    六娘苦心孤诣,恐怕是为了成全七娘吧!

    这里头若说没有两个人的合谋,安然是不信的。可是六娘把自己摘的高明,她也无话可说。

    然而六娘嫁给陈谦,恐怕本身就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安然蓦地想起了,那一日在清源寺竟意外见到了许蕙,许蕙的家就是京城的。她太了解陈谦了,他是不肯安分的。

    突然她微微一笑,像是想起了些有趣的事。

    这一世陈谦在京城娶妻,倒不知他还会不会再遇上许蕙,还会不会再度看上她。而好歹六娘是南安侯府的庶女,嫁给陈谦算是下嫁了,即便陈谦真的又看上了许蕙,想娶她做平妻,恐怕是难上加难。

    就算没有许蕙,兴许还会有什么李蕙、刘蕙……

    端得看安六娘管教陈谦的能力了。

    “母亲,母亲,陪我们们玩会儿好不好!”念哥儿兴冲冲的跑进来,对安然道:“我和思礼舅舅比赛踢毽子,想让母亲做裁判!”

    如今余母的身体好了,思礼也开朗起来,肯跟念哥儿去小花园玩了。毕竟之前,思礼只是沉默的陪着念哥儿,心里头还是惦记着母亲的病情的。

    安然自然不愿意让孩子们失望,便牵着念哥儿的手去了小花园。这会儿阳光正好,让孩子们玩会儿也好。

    她随手把针线箩并一些料子塞到了衣柜中。这是她偷偷想做给陆明修的一条腰带,再确认能做好、能拿的出手之前,她还不想让陆明修看到。

    丫鬟们簇拥着母子二人走了。

    却不承想,她们才走,陆明修便回来了。

    他是来换件衣裳,准备去赴宴的。房中的丫鬟都是安然的人,知道他的习惯,并不用人伺候,便都退了出去。

    陆明修自去挑了件宝蓝色团花锦袍换上,回到房中时,想起了前日安然给他找出了一条腰带,让他正好配这件袍子,故此他便进去拿。

    到了里屋,他一眼便看到墙角的大立柜没关严实,隐约还夹着一角布料。

    他顺手打开,想要把柜子关严实了,却不承想原本是放着被褥的柜子里,强行塞进了一个针线箩,还有些许料子。料子已经裁剪好了,一看便是男子腰带的形状。

    想到这两日安然神神秘秘的,原来是做这些!

    陆明修心中一暖,又把针线箩给她放了回去。当他想要关上柜门时,发现被子的一角下,似乎有东西,似乎是本册子?

    莫非九娘把账册藏在被子下头?陆明修失笑,想要给她重新塞好,低下头去看时,却发现装帧的质地,实在不像是账册。

    陆明修抽出来一看,唇边浮出了迷之微笑。

    他发誓真的没有窥探九娘*的意思。

    是那本春宫册子先动手的。

    第150章

    陆侯爷在看与不看之间犹豫了片刻。

    随即陆侯爷本着夫妻间要多沟通了解的目的,淡定的随手翻开了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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