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晴摘下帷帽,面色复杂地看向一脸闲适的周成瑾。

    周成瑾挑眉,“怎么了?”

    楚晴担心地问:“官府会不会查出来是你干的?”

    周成瑾“哈哈”一笑,搂住了她,“放心,蛛丝马迹都没有,不可能查出来,而且五殿下在,怎么也算不到我头上。”顿一顿续道,“你知道有人自小练内家功夫,当练到一定程度手脚会非常轻便灵敏,就是从你身后经过你也感觉不出来。四海酒楼就有这么个人,趁着他们下楼时,取了块带尖刺的碎冰,就像你平常用的绣花针那样,打在随从腿弯处。你想,冰刺沾身很快就化了,哪里能落下什么痕迹?”

    楚晴瞠目结舌,完全想象不到这世间会有这样的人,这样的事儿。

    周成瑾看到她圆睁着双眼,笑得愈发开心,亲昵地在她脸上亲了口,“你也很聪明,怎么看出来跟我有关?”

    “猜的,”楚晴轻声道,“在忘忧阁的时候听到外面有人跟你说话,对了那个廖氏就是将来的五皇子妃?”

    周成瑾点点头。

    五皇子选妃与其他几位皇子不同,既没有挑高官勋贵家的闺女,也没有选名士大儒家的小姐,而是看中了个商户的女子。

    廖家以瓷器发家,前两年征战鞑靼人时捐了十万两白银。

    五皇子爱财,十二三岁的时候就琢磨着做生意,几位皇子都清楚,只不知道他到底赚了多少银子。

    如今见他选个富庶的岳家倒也不意外。

    楚晴却记得,去年有个名士叫彭时曾来拜访过楚澍,前两个月还有个进京备考名叫陈文的,他们俩都是江西人。

    父亲谈及他们曾说,“世人皆知江南多士子,可四方出仕者之众,莫盛于江西,几可与浙江媲美。”

    而江西人之所以当官的多与商人的资助密不可分。很多商人愿意资助学子求学,甚至帮助他们活动官位,以图他们得势后提拔自己的子孙及族人。

    廖家既是富商,想必有不少官员受过他的恩惠。

    想到这点,楚晴再坐不住,悄声问道:“五皇子相中廖氏只是因为她出自江西?以后我该怎样与她相处?”

    周成瑾愣了片刻,随即浮起个赞赏的微笑,“拉拢朝臣的法子有得是,五皇子才不会娶个不喜欢的女人放在身边惹人讨厌。去年差不多这个时候,五皇子去江西曾见过廖氏一面,上元节过后跟皇上提出求娶……以后廖氏如果召见你,要是合得来就说些京都的风土人情,要是合不来,就聊聊脂粉钗环。实在不想应酬她,干脆就称病好了。”

    楚晴眉眼弯了弯,“我明白。对了,你知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性情的人,我好有个准备,否则万一说错话,怕给你惹来麻烦。”

    如果引起周成瑾与五皇子起了嫌隙就更不好了。

    “你真愿意让我打听别的女子?”周成瑾打趣她一声,随即道:“五皇子很聪明,处事也老练通透,不会轻易被妇人之言左右。我可以派人打听一下廖氏的喜好,可再多却是不能了。”

    楚晴明白,廖氏既已选作皇子妃,关注廖家的人肯定不少。不管是五皇子的人也好,还是其他人也好,周成瑾都不能做得太过,免得露了痕迹。

    想到此,不免记起国公爷曾要求她学下棋,又让她看史书。当时她觉得身为女子非得读史干什么,还不如读点诗词歌赋能得些趣味。

    没想到她不愿意掺和政事,可周成瑾却早已站在五皇子这边。

    无论如何,她是脱不开干系了。

    而她与楚晚,是再不可能跟以前那样知无不言了。

    早些决裂也好,免得以后更加伤心。只是,想起回门那天楚晚说的话,心里又阵阵发冷,好像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

    两人絮絮说着话,一路倒也不觉得烦闷。回府后,徐嬷嬷已让人送来了奶茶,用细口茶壶盛着,外面套着藤编的套子,上面有个把手,拎起来很方便。

    一共送了六壶,两种不同的口味。

    楚晴提了两壶送到周琳那里,还带了在街上买的半斤苏式点心。

    周琳迫不及待地喝了两口,“就是这个味儿,还是魏明珠说好喝,有次我们一道出门去喝过,还去了福盛银楼,可惜没有什么好样子。你表哥外放到江西快三年了吧,他不打算回京任职?”

    “到今年秋天正好三年,我也不知道明家表哥的打算,等回家住对月的时候问问大伯母,兴许他写信给伯母提过此事。”楚晴现在已经能够坦然地提到明怀远,再也没有先前的怨恨。

    周琳又问:“他成亲了吗?年纪应该挺大了。”

    楚晴笑道:“他比我年长十岁,都二十六了,应该没成亲,我没听到信儿,你怎地想起他了?”

    周琳眼珠子转一转,附在楚晴耳边道:“我觉得魏明珠看上你表哥了,我听她跟银楼伙计打听来着。哎,你说,要是你表哥没成亲,他跟明珠倒是挺合适,再有四个月,明珠就十九了。魏夫人急得头发都白了一大把,恨不得见个年轻男子就问问人家成亲没有,可明珠半点不着急,就隔三差五到福盛银楼转两圈。”

    楚晴不甚乐观地摇摇头,“还是让她死了心吧,明家表哥另有意中人,他们不合适。”

    周琳蓦地想起楚晴与明怀远也曾定过亲,好像明怀远就是用这个借口退的亲,不由吐了吐舌头,“对呀,倒把这茬给忘了,改天我请她来玩玩,咱俩好生劝劝她,还是趁早找个合适的人家嫁了吧。”

    楚晴点头应下。

    告辞回去的时候,周琳屋里的丫鬟红芋送她出门,

    见四下无人,红芋悄声道:“夫人身边的杜嬷嬷跟姑娘打听过奶奶,问奶奶喜欢吃什么饭食,爱喝什么茶,常吃什么丸药,熏什么香。”

    楚晴顿时心生警惕,“她打听这些干什么?”

    “说是夫人吩咐的,要给您做点心,怕有忌讳。姑娘说您爱吃肉,蹄膀和鸡肉都爱吃,点心不怎么喜甜,倒是爱吃酥皮饼,喝茶喜欢放桂花和菊花,再有偶尔吃几粒人参养荣丸,熏香倒是极少用。”

    她的喜好周琳最清楚不过,几乎全都说对了。

    楚晴轻呼口气,淡淡地说:“我知道了。”

    红芋屈膝福了福,扬声道:“奶奶慢走,得空还来我们姑娘这里玩儿。”

    一路上,楚晴满心狐疑,其实下人打听主子的喜好也是有的,为的是奉承讨好主子。

    可杜嬷嬷是高氏身边第一等得力的人,没准在许多人眼里,比她这个大奶奶都体面,犯得着刻意讨好她?

    还是周成瑾说得对,以后高氏那边送来的东西应该谨慎再谨慎。

    吃饭的时候,楚晴便把这事跟周成瑾说了,周成瑾叮嘱她,“不光是吃的,用的东西也得小心。就我所知,宫里曾有人将沾了附子粉的帕子送给怀孕的妃嫔,结果小产了。”

    楚晴脸红了下,她还是冰清玉洁的黄花闺女,跟小产没什么关系。

    周成瑾瞧见她脸颊的粉色,心头微动,压低声音道:“成亲第六天了,总不能夜夜让我独守空房吧?待会让丫鬟把炕上的被褥收起来,我们一道在床上睡。”

    楚晴羞得脸似火烧,不敢抬头,吃过几口饭就借口饱了不再吃。

    周成瑾笑道:“你急什么,再急也得吃饱饭才有力气。”

    这都什么话?

    楚晴气极,差点把饭碗扔到他头上。

    吃过饭,楚晴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这些天因为不方便,每天都是用帕子沾了水擦洗,好容易小日子过去了,还不得泡个痛快?

    她洗澡一向不用人伺候,暮夏只需要站在屏风外面听候使唤,该递帕子递帕子,该添热水添热水。

    此时感觉楚晴泡得差不多了,暮夏问道:“奶奶,水怕是冷了,要不要再添点儿热水?”

    楚晴双目微闭躺在木盆里,迷迷糊糊地回答:“好。”

    暮夏正要进去,就听身旁有人压低了声音道:“我来。”

    却是已经沐浴过,披散着一头湿发的周成瑾。

    暮夏犹豫会儿,想起下车时楚晴脸上不曾褪去的红晕,急急退了出去。

    周成瑾撩开帘子,入目便是氤氲的水汽中,楚晴凹凸有致的身体……

    ☆、第1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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