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抬臂挡住她,对丫鬟道:“王妃受了惊吓,好生扶着点儿,别失了王爷的面子。”

    丫鬟颤颤巍巍地刚想上前,楚晚朝着她们怒吼道:“谁是你们的主子?他害了六姑娘,我绝不放过他。”伸出手抓向车夫的脸。

    楚晚先前的丫鬟喜鹊跟鹦哥都因年纪大而且用着也不是非常顺手,早就放了出去,这两个是她出阁前半年买的,跟了楚晚这几年,总算有些主仆情分,见状也跟着上前与车夫缠斗。

    车夫毕竟是个男人,比她们三个女子强壮了许多,要不是碍于楚晚的王妃身份,早将她摔在了地上。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滚滚尘土中,有两骑疾驰而来,楚晚也顾不得脸面,张嘴就喊,“救命啊,打劫了。”

    不多时,来人已至近前,楚晚定睛一看,两人都认识,穿鸦青色长袍的是楚暖的夫君魏明俊,旁边那个是周家大爷,心头一松,急忙道:“六妹妹让人劫走了,快去追她。”

    周成瑾闻言,浑身的血凉了半截,顾不得询问缘由,冷声问道:“往哪边去了?”

    楚晚指了马车的方向,“那边,她坐在马车上。”

    不等她话说完,周成瑾已策马奔出老远。

    魏明俊帮着楚晚制服车夫,用腰带将他双手双脚紧紧捆住,又怕他逃跑,从怀里掏出短刀将他脚筋挑了,将短刀递给楚晚,叮嘱道:“王妃先看着他,等回了京都审问。要是他不老实,把他手筋也挑了。”说罢匆匆上马,追着周成瑾而去。

    车夫疼得昏死过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此时的楚晚,脑子出奇地清醒。

    说不定什么时候四皇子派的马车就会来到,要是被他们瞧见,车夫定然会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告诉四皇子,自己以后在王府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即便马车没来,让魏明俊带回去审问也不好,那三个劫匪是死士,如果楚晴被救出来,他们必定会服毒自杀,这事儿就牵连不到自己身上,而车夫却未必能咬紧牙关。

    思来想去,留着车夫就是个祸害。

    楚晚打定主意,将短刀递给丫鬟,“把他杀了。”

    丫鬟吓得浑身哆嗦,腿一软瘫在地上,颤着声儿道:“我,我连鸡都没杀过。”

    一看就是个不中用的。

    楚晚冷哼一声,咬着唇,走近车夫,将短刀对准他的咽喉,慢慢往下刺。

    似是感受到什么,车夫忽地睁开眼,喝道:“王妃想要干什么?”

    楚晚心一慌,短刀歪了下,扎在车夫胸口处。

    车夫吃痛,挣扎着往旁边闪,楚晚岂容他躲,复握紧短刀,闭上眼,也不管什么部位,用力捅下去。

    车夫“嗷”地发出一声惨叫,这叫声刺激了楚晚,她想起在自己在王府被轻视被欺辱的情形,眼前的车夫似是变成了四皇子,楚晚泄愤般连着捅了十几下,直到力气尽失才停下手。

    车夫浑身血迹斑斑,早咽了气。

    两个丫鬟站在一处惊恐地看着楚晚。

    楚晚冷冷地说:“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们心里清楚,倘若透露出半个字去,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丫鬟一齐跪在地上,嚅嚅地回答:“奴婢明白!”

    “明白就好,你们把他抬到灌木丛后头,好生藏起来……有火折子更好,烧了干净。”

    丫鬟们唯唯诺诺地应着,两人根本抬不动车夫,索性合力一路拖到灌木丛后。其中一个丫鬟倒是带了火折子,闭着眼将车夫的衣服点燃了。另一个怕燃不彻底,到周围折了些枯枝扔到尸身上。

    楚晚看到灌木丛后冒起了黑烟,将短刀收到怀里,双手捧了些干土,将地上的血渍盖住了。而后,与两个丫鬟沿着来时的路慢慢往京都的方向走去。

    而此时,周成瑾已追上了楚晴乘坐的马车……

    ☆、第110章

    隔着老远,周成瑾就看到了楚晚说的那辆黑头平顶马车,停在一处山崖边,两个穿土黄色裋褐的男人一个稍胖,一个略瘦,正俯在车辕上把一个丫鬟打扮的人拽出来,毫不留情地摔在地上。

    车厢里隐约传来女子惊恐的尖叫与男子的呵斥声,夹杂着放肆的奸笑。

    周成瑾目若寒冰,放慢马速,从怀里掏出一把小巧的□□,□□是从鞑靼人手里抢过来的,只半尺长,用精铁与马筋制成,带着六支箭头极锋利的竹箭。

    瞄准、张弓,三支竹箭连发,带着呼呼的破空声呼啸而过。

    前头的胖子反应甚是灵敏,当即侧转了身子,躲过第一支竹箭,竹箭擦着他的肩头飞过,正中身后瘦子的胸口。

    瘦子捂着胸口满脸不可置信地倒在了地上。

    胖子见状,警觉地四下打量一番,看到了蓄势待发的周成瑾,只是不等他有所准备,第二支、第三支竹箭接踵而来,分别射向上、下两路。

    胖子躲得了上面却躲不了下面,竹箭直直地插在他膝头。

    周成瑾手下不停,再取三支箭射出去,胖子行动不便,脑子却好使,“扑通”倒在地上躲过一劫。

    这时,自马后转出个身穿灰色裋褐的人,手执长剑,摆出迎战的架势。

    周成瑾冷笑一声,扬鞭催马,毫不犹豫地冲上前,马蹄踏在胖子胸口,胖子惨叫一声,浓稠的鲜血自口中喷出来,流了满地。

    “你是哪条道上的,有种的报上名来?”穿灰色裋褐之人喝道,脚下却不停,腾转挪移,猛地朝马腹刺来。

    周成瑾身上没带趁手的兵器,只有一条长鞭,见状催马躲开,右手甩动长鞭,朝那人面部抽去。

    那人挥剑隔开长鞭,借这个空当,周成瑾纵身一跃,直扑那人命门。

    周成瑾本就跟从名师学的武,架势上有板有眼,这两年,他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将原先师傅教得花里胡哨的东西尽都舍弃了,只留下杀敌对战的精髓之处。

    此时又因情急,出手更是狠厉,完全是不给自己留后路的要命打法,转眼就打得那人鼻青脸肿。

    楚晴坐在车里,听到打斗声,虽不知来人是谁,总算升起了一线希望,悄悄对暮夏道:“咱们快找地方藏起来。”

    趁着外面打斗正酣,能逃掉最好,实在不行寻个隐秘地方躲起来,总胜过落在那人手里要么受辱要么送命。

    暮夏心领神会,先跳下马车,正要伸手搀扶楚晴,穿灰色裋褐那人已察觉到她们的意图。

    他是死士,不成功便成仁,要是完成四皇子之命,他的爹娘可报一生安顺,可万一失败,全家满门都不得好死。

    那人拼着生受周成瑾一拳,挥剑刺向马头。

    马吃痛,直朝山崖冲去。

    周成瑾大惊,顾不得其他,拔腿扑向马车,双手拽住马车后轮。可马的冲劲太大,车厢仍是不受控制地朝山崖下落,半个车厢挂在崖壁上,摇摇欲坠。

    楚晴紧紧抱住车辕,往下看是万丈深渊,往上看,山壁边缘的土石被马车带动着哗啦啦地往下掉。

    好在暮夏是个机灵的,急忙拽住马车的另一只轮子,使足了力气往上拉。

    穿裋褐那人本是抱着必死之心拼命一搏,此时看到两人都不顾自己先忙着拉车,撑着长剑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狞笑道:“你想要找死,那就成全你。”仔细打量周成瑾一番,“这张脸生得倒不错,呵呵,呵呵……”举剑朝着周成瑾脸上划去。

    长剑从眉心一直划到脸颊,周成瑾几乎能感受到剑尖划破肌肤时候冰凉的触感,他不敢伸手去挡,怕一松手马车就会掉落山崖。

    鲜血飞溅,落雨般滴在暮夏手上,暮夏不敢看,闭紧了双眼。

    那人深吸两口气,积蓄了力气又要挥剑,便听到马蹄声急,有人怒喝,“住手!”紧接着,身后飞来一脚,将他踹到了山崖之下。

    魏明俊探身望去,见楚晴已是脸色煞白,快要支持不住了,而马四蹄腾空仍在不停地挣扎,没挣扎一下,马车就往下挪动一分。

    这种情形,凭三人之力根本没法连马带人拉上来,魏明俊灵机一动,将地上散落的几根长鞭都捡起来,用力一挥缠在楚晴身上,因怕不结实,又垂下一根长鞭,扬声喊道:“六妹妹,抓住鞭子,我拽你上来。”

    楚晴已经有些麻木了,完全是凭着本能抱住车辕不放,直到魏明俊喊了三声才清醒过来,试探着先用右手抓住鞭子,在手上缠了两道,再伸出左手缠了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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