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长安城那些消息灵通的人士,岳山本人反而是最晚知道自己被封为子爵的。
    正在大桑树下教孩子们读书的他再次见到了朱希亮,一番简单的礼节过后他成为了大唐的子爵。
    岳山知道,这是李渊的卦金。
    当时李渊说算的准会给一份大大的卦金,结果就没了下文,岳山庆幸都来不及哪敢追着要啊。本来以为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他还真给了。
    皇帝就是任性,人家付卦金就是给点钱,他又是封子爵又是赏赐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还给了一套崇仁坊的宅邸。
    唐长安城北部为达官贵人居住的地方,南部多为平民商人居住的场所。尤其是东北部地段,因为靠近皇城更是权贵云集。
    崇仁坊就处在长安城的东北角。想住在这里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没有一定的身份地位连想都不要想。
    可李渊只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岳山就在这里拥有了一套大宅子。
    这让岳山想起了后世流传的一个段子:有钱人的生活往往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李渊的生活更朴实啊,表达满意的方式忒俗忒简单,不是给人封爵,就是赏赐一般人好几辈子都挣不来的财富,要么就给一处大宅子。
    翻过来覆过去只有这三板斧子,俗啊枯燥啊。
    然后岳山当天就带着人去了全新的子爵府。额,用全新有些不恰当。这处宅邸一点都不新,还有些破旧。
    据说是前朝一位侯爵的宅子,改朝换代的时候那位不知名的侯爵站错队被宰了,这处宅子就这样一直空着。
    “这就是圣人赐给大郎的宅子?好大啊。”马不四惊叹的道。
    “是啊,没想到我有生之年能住进这样的大宅子。”就连一向不喜多言的徐山鹰都忍不住说道。
    “要感谢大郎,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事情就是给大郎当防閤。要不然哪有今日的荣光。”背着陌刀的张四成顺手就是一个马屁,拍的岳山那叫一个舒服。
    看着眼前的宅子,岳山不得不再次感慨,李渊的生活真的太朴实无华太枯燥了。
    毕竟是侯爵的府邸,虽然破旧但规格摆在那里,看上去是相当的大气上档次。
    不说别的,就门口那两只一人多高的石狮看上去就非常的威武霸气,一看就不是便宜货。关键是一般人家也不敢把石狮修的这么大。
    高大的门楼,朱红的大门,大理石的台阶……嗯,如果大门上的朱漆没有斑驳,台阶的缝隙里没有长出杂草就更好了。
    很显然,长时间无人居住这里也疏于管理了。不过岳山倒也没有吹毛求疵,白得一处大宅还有啥不满足的。
    “就是太大了点,将来守卫工作恐怕比较难做。”岳山说道。
    说完他就发现马不四等人都用差异的目光看着他,于是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额……城里有宵禁,崇仁坊靠近皇城夜间有禁军巡逻……嗯,比四姓坪更安全。”马不四吱吱呜呜的道。
    “……”岳山不禁老脸一红,丢脸了啊。
    在乡下自由惯了,忘了古代城内是有宵禁的,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大半夜出来搞事情。
    还好马不四等人很有眼色,都假装没有看到他出丑,继续聊这处宅子的宏伟。在门口转悠了一圈,岳山就让马不四上前敲了敲门。
    很快就有一个老头从里面打开了侧门,打量了一下岳山等人客气的问道:“敢问贵人来此所谓何事。”
    “我家大郎乃是龙首山子爵岳山,这处宅院陛下已经赐给了他。这是文书,现在我家大郎过来接收。”马不四说道。
    “啊?原来是岳子爵,某不知子爵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老人连忙行礼。
    “老人家客气了,这里就你一个人看守吗?”岳山上前说道。
    “平时就小老儿一个人打理,上官每个月都会来检查一次。”老头回道。
    “真是辛苦你了。”岳山说道。
    “不辛苦不辛苦,这是小老儿分内之事,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就是一个人在这里有些寂寞……”这时院内忽然传来‘汪汪’的狗叫声。
    老头脸色一红,连忙解释道:“老汉怕有贼人闯进来,所以养了一条狗。”说着就朝院内喊道:
    “你个畜生真没有眼色,叫什么叫,闭嘴。”
    别说,犬吠声还真的就消失了。
    然后老头又讪笑着说道:“贵人勿怪,等会办完交接我会把东西都收拾干净……”
    “没事儿,我也挺喜欢养些小动物。”岳山含笑道。
    “哎呀,你看我都老糊涂了,贵人快请进。”说完老汉走到院内吃力的推开了大门。
    岳山暗自点头,这个老头是个人精啊。
    为什么?
    主人第一次进家门岂有走侧门而入的道理?肯定是敞开了中门光明正大的进去,平时就无所谓了,怎么方便怎么来。
    乔迁新居本来应该有些仪式的,但岳山全都给省了。反正也不认识什么人,认识的那几个眼下又都不能接触,干脆全免了。
    大门内侧的一旁有两间房屋,应该是给门房值班用的,现在成了老头的住所。房间门口还有一个木板搭建的狗窝。
    一条头窄嘴细,身高近一米,身形紧凑,毛发光亮的狗站在窝前警惕的看着岳山等人。
    看到这条狗岳山不禁眼前一亮,脱口而出道:“腰似弓,尾似箭,四个蹄蹄一盘蒜,好俊的细犬。”
    “呦,贵人也懂相犬?”老汉也来了兴趣。
    “懂的不多,以前一直想养一只细犬,所以学了一些。让你见笑了。”岳山摇头道。
    “贵人谦虚了,你说的很对,这只正是我们关中最正宗的细犬。我这里刚好有几只小犬这几日才断奶,贵人要是喜欢我就送你一只好了。”老头说道。
    “这如何好意思。”岳山迟疑的道。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有这一只狗就足够了,小狗早晚要送人。贵人收下它那是它的福气。”老汉说道。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岳山说道。
    他很喜欢狗,前世一直就想养一只,只是住在楼房里不方便就一直没有养。但私下他也略微研究过各个犬种,最喜欢的就是边牧和细犬。
    现在边牧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细犬自然就成了唯一的选择。
    而且关中细犬可是细犬里的名门,前世有钱都买不到。现在这么轻易就能拥有一只,岳山自然心动了。
    而且这么大的宅子也确实需要一条狗帮忙看着点。
    老汉很热情的把他引到了狗窝旁,岳山弯腰观察起来。
    窝里有三只小狗,一只灰白色,随母犬;一只黑色,应该随公犬;还有一只黑灰相间。
    灰白色和黑色的小狗你挠我一下我抓你一下在打闹,那只黑灰色的则静静的趴伏在角落。看到岳山等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没有危险就继续合眼假寐。
    岳山马上就知道了该要哪一只:“就要这只黑灰色的吧。”
    闻言老汉忍不住伸出了大拇指,道:“贵人慧眼。”
    挑选狗啊猫啊的也是有讲究的,品相是第一位,其次就看性格。很多人都觉得活泼好动的健康好养活,其实这是错误的。
    安静沉稳的才是好狗,后世的警犬、导盲犬、搜救犬选择都是这种性格的狗。
    之后的事情就没有什么好赘述的,老汉通知了他的上官过来和岳山办理了交接手续,这处宅院正式落户在他的名下。
    老人把自己的东西全部打包带走,只留下了那只小狗。不过岳山也没有白要,让马不四给了他一贯钱。老汉推辞了两下就千恩万谢的接了下来,这一贯钱顶他看好几个月的门。
    交接完毕,马不四等人又把前院的几间房子简单了收拾了出来,把携带的被褥和用具摆放好就算住了下来。
    后面这里肯定要重新修缮的,眼下只是凑合着住,不用那么讲究。
    要问岳山为什么这么着急搬进来……倒不是他贪图享乐什么的。而是明天就是冬至节,四更天五更天就要起床去皇城集合。
    总不能大半夜从四姓坪往这里赶吧。就算他不嫌麻烦也没用,这个点长安城的城门还是闭着的,他连门都进不来。
    所以必须要在前一天就进入城内。
    之前他计划的是住在尉迟宝琳家里或者住客栈,现在李渊赐了宅子自然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虽然这里什么都没有,但毕竟是自己家,住着舒服自在。
    晚上几人在外面吃了顿饭就各自休息,第二天四更天的时候徐山鹰就过来叫醒了岳山。
    冬至节祭天大典即将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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